他的臉迅速變得幹枯,幹癟,就像是放久了的橘子一樣萎縮下去。


    僅僅幾秒鍾,他就成了一具幹巴巴的屍體。


    眼眶凹陷,麵目猙獰,那脫水的兩枚眼珠子,就像是兩粒葡萄幹。


    “我的媽呀!”


    噗通一聲,一個王家人癱坐在地上,她用力拍打胸脯,卻還是應激了一樣,臉色充血一般漲紅,唿吸都極其不暢!


    其餘人沒一個好的,體若篩糠,鳥作獸散一般,朝著外邊兒跑去!


    王夫人麵如金紙,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泌下。


    “誰敢跑!就別進王家的門!”


    她倉皇無比的喊了一句。


    那些王家人陡然停下,站立不安。


    王夫人視線落至張道長的幹屍身上,立馬又看向我。


    她臉色更煞白,眼中浮上一抹煎熬,以及難以置信。


    顯然,張道長成了遺言的那句話,多少讓她明白了一些東西。


    “陳千……不……陳先生……我……”?


    我淡淡瞥了她一眼,並沒有廢什麽唇舌,徑直朝著樓上走去。


    王夫人大喜過望,邁著碎步跟上我!


    至於其他那些王家人,硬著頭皮跟上來幾個。


    經過裝潢華麗的別墅一樓,上了旋轉樓梯,二樓過道裏的光卻變得很黯淡,綠朦朦的,像是陰間一般。


    王半城的房門開著。


    我一步邁入進去,就心生惡寒。


    那五官硬堆在一起的樹樁子鬼,死死壓在王半城的身上。


    王半城這會兒是醒著的,他長大了嘴巴,似是在慘叫,可他身體動彈不得,聲音都沒發出來半點兒!


    雙手頓要掐訣。


    右側,一道人影驟然閃過!


    竟然是王一鳴!


    王一鳴滿眼渙散,臉色枯白,可表情卻極度猙獰。


    他手中更抓著一把椅子,猛地朝著我頭上砸下!


    “一鳴!你瘋了嗎!讓陳先生救你……”?


    話語間,王夫人徑直上前,可王一鳴非但動作沒有停下,反倒是更顯兇厲。


    “多管閑事!”


    他唇間一顫,聲音陌生而又森冷!


    眼見著椅子要砸在王夫人頭頂。


    這力道,不似正常人,王一鳴是被撞祟了!


    那樹樁子鬼東西,真有兩分本事,一邊吸陽氣,還能一邊鬼上身!


    手中訣法驟變,成了四指曲在掌心,大拇指壓在指甲蓋上。


    拳掌驟然擊中王一鳴胸膛。


    砰的一聲,王一鳴被我打飛出去,撞牆落地。


    他不停的口吐白沫。


    王夫人被嚇傻了一樣,癱坐在地上,不停發抖。


    而後邊跟上來的王家人,全都嚇得慘無人色。


    我大步朝著床邊踏去,指間飛速抖動,低喝:“天圓地方……”


    ?那鬼東西卻猛地抬起頭,更為陰厲的盯著我!


    下一秒,它陡然往上一躍,身體竟硬生生撞進了天花板,消失不見!


    我停步至床邊,盯著天花板兩三秒,卻覺得分外詭異。這鬼東西兇是兇,可怎麽都不和我過兩招就跑?


    再低下頭來,王半城此刻的情況極度糟糕,眼睛半睜著,口中發出無意識的哀嚎。


    他鼻子通體潰爛了,白氣還在持續溢散。


    饒是臉皮,都像是張道長屍身一般的橘子皮。


    洶湧的黑氣,青氣,從印堂和兩顴瘋狂朝著口鼻灌入!


    我右手一抖,便是兩枚金針刺入王半城鼻翼兩處。


    手再抖,再三枚金針,分別沒入他印堂,人中,以及準頭。


    溢散的白氣,停止下來。


    那青氣和黑氣,縈繞在印堂和臉頰不動了。


    王半城眼皮一顫,似要努力睜眼。


    不過,他還是沒了睜眼的力氣,昏迷了過去。


    我伸手,按在王半城脖頸間,稍稍放心了一些。


    “曬足一整天太陽,含上幾枚參片,補足陽氣即可。”?話語間,我扭頭瞥了一眼王夫人。


    王夫人顫巍巍站起身來,一步一晃走到床邊,臉上總算多了些血色。


    “謝……謝謝……”


    視線從王半城臉上挪開,看向我。


    “那個鬼……還會來嗎?”


    王夫人顯然沒多少底氣,試探的問。


    我不鹹不淡的答了一個會。


    王夫人神態更慌。


    與此同時,樓下卻哄鬧無比,有保安的罵聲,驅趕聲,還有個義憤填膺的吼聲。


    “幹什麽攔我!”?


    “憑什麽攔我!”


    ?“一群狗東西,不長眼睛嗎!?”


    ?“老夫堂堂金睛神算,豈能由你們羞辱!”


    ?“好好好!老夫若是今日走了,那來年今日,就是王半城的忌日!”


    王夫人臉上的慌張,瞬間定格,取而代之的,是微顫的眼瞼,以及怒容。


    門口那群王家人,本身擠進來不少了。


    有兩人攙扶起來了王一鳴,其餘人稍稍保持和床一定距離,都呆呆的看著我。


    顯然,我救人,讓他們刮目相看,才弄清楚了誰是神棍和騙子。


    “陳……陳先生……勞煩您先照看一下我家當家的……”


    王夫人極力讓語氣平穩。


    她轉身,便麵頰生寒,急匆匆朝著樓下走去。


    其餘王家人,像是不敢留在這裏似的,同樣蜂擁而下。


    就連王一鳴,都被攙扶了下去。


    我稍皺眉,走到了窗戶邊。


    張道長的屍身還趴在那裏,其皮膚上,冒出淡淡的白色絨毛。


    隨手掐了一個訣,我食指快速勾出幾筆。


    霎時,張道長屍體上的白色絨毛消失不見。


    視線瞥下去,一眼就瞧見穿著長衫,手持扶拐的瞎子,被保安層層包圍。


    保安們都氣勢洶洶,口中還在罵著神棍,騙子。


    瞎子更是氣勢不減,扶拐舞得簌簌生風,唾沫飛濺。


    王家一群人全都出了別墅一樓,全都怒氣衝衝。


    王夫人走在最前頭,她雙手抬起,下壓。


    驟然間,保安安靜下來。


    瞎子飛舞的胳膊停下,扶拐杵在地上,雙手按住,更咳嗽了一聲。


    “一群不開眼的狗腿子。”


    ?“嗬嗬,王夫人。看來,王兄安然無恙了?”


    瞎子說這話時,鼻翼微微聳動。


    王夫人臉上的寒意更重,冷冰冰道:“我家當家的,吉人自有天相,當然沒事。”


    “至於你,騙人不淺!還迴來我王家,看來你不隻是想做瞎子,更想做瘸子!”?


    瞎子倒是麵不改色,笑眯眯道:“嗬嗬,王夫人此言,就不合常理了。”


    ?“老夫這一生,走南闖北,王兄今日大禍領頭,怎麽會吉人自有天相?”


    ?“你們請來了騙徒,險些趕走了真真有本事的先生,多虧老夫和陳千叩小兄弟有舊,才令他留下。”?“我所言不錯的話,陳千叩已經救了王家主!”?


    “王家豈能恩將仇報,對老夫惡言相向?”


    ?“我呸!”


    一個王家人猛地走出兩步,破口大罵:“你這死騙子,倒是會躲在暗中偷聽,陳千叩陳先生,分明是一鳴請來的人!二十萬定金,二十萬酬金!王家掏的是真金白銀,你可真會邀功!”


    ?“陳先生,你可認識這騙子!?”


    ?那王家人立即抬頭,他看我的眼神,語態,倒是和先前截然不同,畢恭畢敬。


    瞎子的腦袋四轉,筋肉虯結的眼眶四看,他耳朵也在微微動著,似乎找我的位置。


    “咳咳,小陳?”


    瞎子一本正經,喊了一聲。


    我依舊麵不改色,並沒有答王家人的話,更沒有理瞎子。


    “他媽的!陳先生也是你能出言不遜的人!?”


    又是一個王家人站了出來,怒氣衝衝指著瞎子,道:“怎麽還不動手!白吃幹飯的嗎?不把這瞎子打斷腿,惹惱陳先生,你們就別在王家礙眼了!”


    ?王夫人並沒有阻攔。


    這會兒,王一鳴稍稍緩過來口氣,他也厲聲罵了句:“打!冒煙兒了打!誰不使勁兒,誰就卷鋪蓋滾蛋!”?


    那群保安頓時蜂擁而上,拳腳像是雨點子一樣落在瞎子身上。


    瞎子本來扭動的格外靈活,泄力很快,保安的拳腳,最多給他撓癢癢。


    可有一個保安,猛地杵出電棍,不偏不倚的戳在瞎子屁股上。


    瞎子身體猛地抽搐起來,再沒辦法泄力,夯實的拳腳臨身,他一下子撲倒在地,慘叫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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