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世祖正要繼續羞辱苗錯,卻不知為何,停了下來。


    等到他瞪大了雙眼,瞳孔逐漸擴散,死態畢露,撲通一聲,肥臉朝地倒下的時候,城樓上的其他護衛,才走上來查看,其中一個觀察力比較敏銳的弓箭手,發現了他的後頸中心點,似乎是一個極其細小的圓點。


    弓箭手皺了一下眉頭,抬起頭,目光首先鎖定了苗錯,因為他知道,在這裏能夠有能力,一擊必殺,悄無聲息的能力者,或許就隻有苗錯一人。


    作為一個人微言輕的護衛,他沒有說話,無非兩個原因。


    其一,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這圓點,確實是苗錯的攻擊所造成。


    凡事,都要講究真憑實據,若是人人都以自己的判斷,好惡作為一件事的衡量標準,那麽還要法律法紀作甚。


    弓箭手隻是觀察到了致死攻擊的部位,估摸著,是用非常細小,精銳的飛針,自後頸,直接穿透喉嚨,而後,因為飛針上的毒素逐漸擴散,暴斃了大腦神經,使其昏厥。


    因為這種神經毒素比較強勁,所以這個肥肥胖胖的二世祖,才會在死前,露出一副兇相。


    不過,這隻是弓箭手的推測,一個隻能夠在自己大腦中運轉的思維和場景還原,不足以讓人信服。


    其二,也是最核心的問題。


    且不說弓箭手的實力如何,當麵點破苗錯,是否能夠全身而退,就隻是從身份地位的角度來對比,也基本不可能。


    守城護衛,說起來重要,地位並不高,其職位的重要性和地位沒有必然聯係,他僅僅隻是比步兵,盾兵高一個級別的弓兵,俸祿方麵差了許多,人微言輕,如何與苗氏一族的現任族長,苗錯相提並論。


    在考慮到這兩件事之後,弓箭手選擇了閉嘴,二世祖的死亡,也被認定為高血壓犯了,血衝腦暴斃。


    事實情況,卻並非如此。


    苗錯是一個秘術使者,而且還是內力級別非常強大的秘術使者,要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催動內力,使得潛伏在暗處的遠程暗殺戰傀發動攻擊,簡直是易如反掌。


    剛剛,苗錯就是用內力,使得早就蟄伏在瞭望台死角的暗殺戰傀,九裏煙發動了吹箭攻擊。


    九裏煙,是一種竹節蟲類型的戰傀,大小約莫也是昆蟲科裏中等水平,雖然是竹節蟲的外表,卻擁有著五步蛇級別的毒素,是由兩個秘術使者,在上古時期,合作而成的戰傀。


    分別是代表著九州頂級毒藥,加上機關術大師的唐門翹楚,唐紅玉,配合苗家的一位廢柴公子哥,苗戾共同研究出來的產物。


    唐紅玉,提供了一種叫做絕天散的烈性毒藥,以及絲孔吹箭的暗器機關,苗戾則是相對輕鬆一些,他隻是把三裏煙的戰傀煉製技術,與毒藥,吹箭融合在了一起,雖然失敗了很多次,但是最後的結果還是非常成功。


    這九裏煙修煉至大成,可以擺出萬裏煙雲絕天陣法,按照傳說來講,這個陣法,曾經捆縛武帝風莊,也就是風氏一族的一位中興之主,不過,這個傳說是真是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故事的源頭,來自於苗氏一族,贏家的說辭,往往都比較誇大其詞。


    “哼,這九裏煙的滋味,不好受吧,不過,不管好受還是不好受,你都隻能等到下輩子再迴答我了,如果,有下輩子的話。”


    苗錯冷漠的看著被自己輕鬆擊殺的二世祖,這一刻,他突然有些後怕。


    苗氏一族,固然是中規中矩,一直依附於司隸,河洛地帶的貴族,雖然是牆頭草,可畢竟有利用的價值,昔年軒轅皇帝,斬殺蚩尤八十一個兄弟時,苗家先祖,也曾經用神靈泰坦作為先頭部隊,甚至擊殺了受到武帝風莊怨氣詛咒的魔靈戰將。


    如此實力,如此功績,使得公孫一族在接下來的上萬年裏,都與苗氏一族保持著合作關係,說是這樣說,能夠當公孫家的奴才,是多少世家子弟一輩子的追求。


    可惜,在苗錯的世代,公孫一族已然滅亡,留下的一片廢墟,更是讓人感歎,一朝天子一朝臣。


    既然河洛地帶的霸主,九州昔日的支配者,已經不複存在,那麽作為依附在主子爺身邊的狗奴才,苗氏一族,應該如何處理現存的人際關係呢?


    還是繼續當狗?


    亦或是,自立一派?


    苗錯的父親,也曾經為此焦慮過,現在看來,似乎沒有這個必要,順其自然即可。


    不過,到了苗錯手中,家族已經是衰敗了,亂世烽火狼煙,片麵的情義都不留,數萬,數十萬的軍隊,在城池內掃蕩,被折磨的鼻青臉腫的世家子弟,也不止是苗錯一人。


    從那時起,苗錯的內心,就已經扭曲了。


    隻是,在看到眼前這個窩囊廢二世祖的時候,才突然想起,自己也曾經出身名門,可惜現在家族衰敗,不複當年,更可怕的是,自己已經是大半截身子入土了,比起郭幸,風安,周康這些青年才俊,還有幾個十年能夠熬下去。


    人固有一死,死亡,隻是一個結局,生命的過程,走到盡頭,那必然是死亡,這一點,雖然所有人都怕死,都不甘願死,都想著長生不死,可惜至今,無人可以做到。


    那麽在苗錯百老歸天時,族人又該何去何從,再過幾代,萬一家族也出現了一個這種敗家子,二世祖,使得整個家族都麵臨衰敗,乃至消亡的局麵,又該如何應對?


    苗錯之所以有這個想法,其實也不是一時興起,他先前就在考慮,要對哪個家族下手了,殺人,不是重點,重點是,用什麽手法殺,以什麽借口,什麽立場,什麽態度去殺。


    殺了之後,損失了哪些東西,得到了哪些東西,在動手之前,都必須要好好思量,細細斟酌。


    “這個小胖胖姓李,在贛縣,算是一個土豪劣紳,頗有家資,而且,鄉裏鄉親的關係,非常差勁,許多名門子弟要動他,卻礙於昔日祖輩的情分,始終讓他逍遙法外。”


    “自從韓家三兄弟接管中楚三縣之後,對他也是頗為不滿,早就有矛盾了。”


    “如此,我今晚動手,血洗李府,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


    苗錯捋了捋胡須,年紀大了,糟老頭子,最喜歡做的事,就是順一順須發,然後問一問頭發上有沒有老油味。


    邪魅的笑容,伴隨著冷漠的眼神,一個殘忍,古怪的遭老頭子,肯定又在盤算什麽壞主意了。


    “這些小娃娃,頭腦還是太簡單了,打個守城戰,都能那麽狼狽,敵退我進的道理都不懂,還敢自稱武將,看來韓家軍不過爾爾。”


    苗錯歎了一口氣,在心裏諷刺,那是一迴事,韓蛟沒有能夠斬殺關語,徹底解決贛縣防禦的問題,這對於自己也是一件非常難處理的事。


    染血行屍,是個耗費時間的工作,心血盡數被摧毀,換成是誰都很難克製情緒。


    看著韓蛟,剪刀二人,一步一步的邁上台階,這不算高的城樓,突然附加了一種重力感,敗軍之將的心態,要說好,那肯定是不好,但是要說炸裂,也不至於那麽誇張,韓蛟的穩重,相比之下,或許更注重於心態的調節,情緒可以影響一個人的發揮,尤其是阻礙思維的運轉。


    韓蛟先行邁上城樓,臉色鐵青,剛才的弓箭手見狀,想要說些什麽,卻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做人,要識時務,要懂規矩,這也是大多數人抱怨的核心原因,可是,從來都沒有哪一本書,哪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站出來說。


    “做人很簡單。”


    這種話,就算是寓公,也不敢拍著胸脯說。


    “二將軍做的好大事,那關語,不過是一個小姑娘,與二將軍相比,簡直就是駑馬比麒麟,相去甚遠矣。”


    苗錯似笑非笑,說話陰陽怪氣的,難聽的很,他看著韓蛟皺著眉頭,他便舒展眉梢,宛若那翹首盼望夫君歸來的居家娘子。


    可惜,苗錯這個人,心理扭曲的很,他越是這般陰陽怪氣,就越是能夠掌握話語的主動權,畢竟,今天他要做一件大事,現在不給韓蛟來點酸梅汁喝一喝,隻怕是明天淩晨,雄雞打鳴的時候,贛縣就要出大問題了。


    “這司隸區域的人說話,是不是一個比一個尖酸,你與剪刀先生,都是冀州人,怎麽都喜歡挖苦我呢?”


    “莫非司隸一代的人,從小都是吃梅子長大的,滿嘴的酸澀味?”


    韓蛟聽了這話,眉頭也不緊鎖了,他突然覺得,眼下有更加重要的事要處理,而且,嘴皮子上的功夫,他可不能輸了。


    昔年自己的父親,就是輸在了語言話術方麵,所以才成為了大楚覆滅前最後的遮羞布,也成為了大楚王室的犧牲品。


    “哈哈哈。”


    “年輕人,說話不要衝。”


    “你說北方人說話帶酸澀味,是梅子吃多了,那麽你作為一個南方人,吃了敗仗就這般窩囊德性,是不是因為喜歡吃軟飯?”


    話音剛落,韓蛟再沉穩的脾氣,也難免受不住了,即刻準備拔劍相向。


    怒發衝冠,長劍出鞘,韓蛟口中大罵道。


    “老癟三,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卻不曾想,苗錯突然哈哈大笑,用手指輕輕一彈,非常輕蔑的注視著被一擊彈的劍都拿不穩,虎口生疼的韓蛟。


    等到韓蛟再次看向苗錯的時候,他已經是雙手搭在了韓蛟的肩膀上,語重心長的說道。


    “二將軍,你是韓氏一族的嫡傳血脈,韓飛將軍的二公子,這種錯誤,本不該犯,剛才關語的軍隊,已露敗相,關語本人更是無力再戰,我估計他身邊的兩個副將,隻是普通戰將的水平,不足為慮,縱是僵持下去,我們是守城,他們是攻城,一攻一守,相去甚遠矣。”


    “如果剛剛直接集中兵力,突破戰場邊圍,不單單是關語要死,他的副將要死,就連整個湘縣,乃至西楚,都要受到牽連。”


    “我很負責任的說,你剛剛錯失了一個,可以逼得徐行手忙腳亂的機會,也是你這輩子,唯一的一次機會,自此後,你再無機會,與徐行相提並論,理解嗎?”


    僅僅隻是三言兩語,韓蛟就已經是理解了苗錯的真正用意,原來,包括剛剛剪刀的風涼話,加上現在苗錯的指責,都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韓蛟心裏麵的負罪感,徹底消失。


    至於丟失機會這個說法,僅僅隻是苗錯一麵之詞,激將法的最高境界,就是完成了刺激,還讓對方明白,這是為自己好,語言話術,在日常生活中,也能夠起到關鍵作用。


    若非苗錯早年間被公孫紹點撥了一番,或許現在還是一個木魚腦子,畢竟,一個把妻子對自己的好,全然當做理所應當的丈夫,置換成社會上的身份,還能夠保留多少情商,用在人際關係呢?


    “憤怒,會影響你的思維,降低你的智慧,理解嗎?”


    苗錯的一番話,讓韓蛟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通透感,就好像是吃火鍋,有些食材,需要煮很久,有些食材,恨不得沾一沾水就抓緊時間吃掉。


    韓龍在分兵三縣的時候,就已經囑咐過蛟蟒兄弟,遇事要沉穩,多聽取老人的建議,俗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就是這麽個道理。


    做人做事,如果有一個榜樣,哪怕是反麵教材,依然具有教育意義,至少可以分辨出,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哈哈哈。”


    韓蛟突然大笑起來,這一刻,似乎他也明白了兩位老先生的處事風格,其實,很多時候,隻要摸清楚一個人的做事特點,相處來,相處去,無非就是朋友,敵人的關係。


    隻要不怕鬧翻的去接近,去熟悉,總歸會有一個結果,韓蛟是想讓苗錯,剪刀變成輔佐自己的人,同樣作為韓氏一族的嫡傳,憑什麽自己的哥哥就擁有家族的一切,自己作為老二,比之哥哥韓龍,到底差距在哪裏?


    或許,就是一個思維方麵的問題。


    一向是特別自信的韓龍,在這次戰略部署上,把苗錯,剪刀,分配給了韓蛟,石頭,布,分配給了韓蟒,自己則是單獨坐鎮皖縣,不得不承認,他這種行為,分明是在告訴自己的兩個弟弟。


    “你們兩個,終究是弟弟,必須要聽哥哥的安排,才能夠勉強守住城池,而哥哥已經是獨霸一方的諸侯了,無所謂這些虛頭巴腦的能力者。”


    但是事實情況,並非如此,韓龍這個人,雖然反複無常,而且唯利是圖,那是對外人,反之,他對自家人,包括韓家軍,十萬之眾,都是非常好的,全心全意的對待,希望的是能夠得到全心全意的支持。


    無奈,韓蛟的心,韓龍不懂,弟弟的壞心思,哥哥猜不透。


    “苗錯先生,剪刀先生,你們兩個人,真的是老奸巨猾,難怪古人雲,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我今天真的是領教了。”


    “如此,下一步棋,該怎麽走?”


    但凡是能夠在曆史上留名者,無不是有著過人之處的人,在普通人看來,他們的言行舉止,都怪異的很,無法理解,無法接受,無法認可,正因如此,才區分了他們與普通人的核心。


    “這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先前的幾次小打小鬧,關語隻不過是拿走了一些軍械,都可以接受,隻是,這一戰,他帶來了十萬左右的軍隊,一看就知道是來拚命的,說實話,論武功,兵法,你都不是關語的對手,我也隻是堪堪招架。”


    “所以,有些事,還是要借助外來的力量,比如說苗錯,你讓苗錯來想個辦法給你,肯定有用。”


    話音剛落,韓蛟,剪刀,苗錯。


    三人相視一笑,正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壞人總是太多了,影響我們這些好人的前進腳步,沒辦法,隻能多做點壞事,來讓壞人害怕。”


    多年以前,公孫紹曾經這樣對苗錯講述過諸如此類的道理,也用公孫一族的覆滅,來笑稱,人生苦短,一定要及時行樂,否則等到自己有能力享受的時候,連性命都丟了。


    雖然公孫紹沒有在字裏行間,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是這些年來,苗錯一直都一個心結,那就是為什麽當初,公孫紹要帶著麵具,還喜歡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現在,他終於理解了,在各地,都流傳著麵具男的故事,有紅麵,有黃麵,各種顏色都有。


    在收集到這些,公孫紹故意留下的破綻和線索後,苗錯認定,這個遊走於九州各地的石麵男,大概率是同一個人,而這個人,便是當初在實驗室裏麵,指點自己行屍秘術的男人。


    當然,苗錯甚至還想象過,這個石麵男,會不會是自己家族的某個長輩,比如說叔叔,亦或是哪個入贅的姑父,因為那一支沒有男丁,就把秘術傳授給了姑父,以女婿當做兒子來培養。


    可是,後來的一些信息,讓苗錯排除了這個可能。


    石麵男的故事,大概是在苗錯父輩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樣算下來,自己隻是二代鄉村故事的受害者。


    而石麵男出沒的大概時間,基本上是公孫一族消亡之後,沒有幾年,就已經有了。


    據說,風氏一族,司馬一族的衰敗,正是因為石麵男殺死了風金,司馬玨這些當初參加了河洛天子會的優勝者。


    可是風金,司馬玨在當時,到底有沒有死,還是一個未知數,失蹤,並不代表著死亡,一群頂級強者,當時的天花板能力者,在短短數年之內,就紛紛失蹤,要是說沒有蹊蹺,這個話跟傻子說,傻子都不信。


    “李家人,還是運氣差啊,但是,這也不能怪我心狠手辣,隻能怪你們的家主,太窩囊廢,還喜歡招惹一些,你們惹不起的人。”


    古往今來,激起了眾怒,下場都不會太好,觸犯規則的大忌,就是在於危害到了群體利益,不管一個人的個體實力有多麽強大,獨裁者,最後身首異處,是必然結果。


    曾幾何時,公孫一族也是如同一個獨裁者,在九州橫行無阻,除了天水風王閣,他們一直都不敢去以外,任何地區,都是用鼻孔看人,囂張跋扈。


    可惜,一顆隕石,從天而降,使得強大的家族,毀於旦夕,可憐巴巴的公孫紹,頓時間變成了孤兒。


    當然,大多數人,是不知道這個秘密的,尤其是徐行,他作為一個,與公孫紹相隔四代人的後生晚輩,對於當初的曆史真相,雖然一直都很好奇,也極力去追尋,等於是在步上官雄的後塵,可是至今為止,都被當做棋子在耍弄,這就是時間差,信息差。


    “從哪個門開始動手呢?”


    苗錯皺了皺眉頭,他是一個非常嚴謹的人,有著做學問的人,專屬的強迫症,如果不考慮清楚,他寧可不做,也絕對不願做錯。


    可惜,他的名字叫苗錯,寓意為,有了一點點錯誤的苗頭,就立即改正,可惜,他這輩子,都沒有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也沒有這個想法。


    內力運轉,無數隻巴掌大小的蜘蛛戰傀,自周圍的樹叢中爬出,宛若潮水一般,蔓延開來,從牆壁,鑽到內院,漸漸擴散。


    這種蜘蛛戰傀,名為千蛛,但是這種千蛛,並非那種可以當做羅網噴射器的戰場型千蛛,這是當年,參加河洛天子會,被風金打的狼狽不堪,鼻青臉腫的苗家三少爺,苗焱所改良的千蛛戰傀,暗殺版本。


    速度更快,隱蔽性更強,缺點是續航能力差,往往短時間的戰鬥結束後,就會暫時報廢,或者等到操控者,消耗額外的內力,讓它們繼續運轉。


    並且,因為體型限製,力量大幅度減少,破壞力方麵,隻有戰場型千蛛的百分之一,加上攻擊手段單一,缺乏羅網噴射所造成的控製力,縱是如此,並不全麵的暗殺型千蛛,也可以用蜘蛛毒,來進行刺殺攻擊。


    “李家還真的是個大戶,雖然已經是家道中落了,竟然還有千餘人的家室,不簡單啊。”


    “剛剛好,這千餘人裏,至少有七八百人,能夠為我所用,到時候,把他們全都煉製成靈傀。”


    所謂靈傀,是一種傷天害理的秘術,屬於行屍使者最忌諱,也最不願意提及的汙點,本質上,人的身體裏,是有靈氣的,也是一種能量,和中醫裏麵所說的,陽氣,陰氣是同一個概念,隻是說法不同。


    活人死後,靈氣消散,故而變成了一具死屍,三魂歸天,七魄暫時居住在體內,這個時候,屍體逐漸開始腐爛,發臭,在腐爛發臭的前一天,或者前半天,用內力,導入其中,使得這具屍體,暫時停止腐化,雖然無法改變其發臭的本質,但是一般三天左右,就能夠煉製成功。


    這種裝填,煉製出來的戰傀,依然是行屍,不過是介於靈傀和普通戰傀之間的類型。


    事實上,早在上古時期,人們崇拜巫蠱,崇拜大龜甲師,對於屍體,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執念,正如同九州人的理念,如果人死之後,不能入土為安的話,就會變成孤魂野鬼,無主怨靈。


    當然,作為一個有超能力設定的玄幻,王朝爭霸文,自然是不會去注重這些神仙鬼怪的劇情描寫,隻是順帶提一嘴,讓大家了解一下民間對於三魂七魄的設定。


    其實神話故事,和網絡小說是一樣的,正如同以前的巫蠱,占卜,和現在的科學理論也是一樣的,或許在千年以後,萬年以後,新的科學,推翻了我們現在的舊科學,曾經奉若真理的理論,被證實,全部都是錯誤的,那時的人類,會不會像我們現在看待封建迷信,巫蠱占卜一樣,看到我們所認為的科學呢?


    未來的事,誰都說不準,正如同,傳承了行屍秘術的人,從來都沒有想過,神靈泰坦,會成為絕響,罕有人可以複刻,更不敢想象,後世的行屍使者,會為了自己的一己之念,傷害那麽多無辜的老百姓們。


    這靈傀,之所以被整個秘術使者群體所唾棄,正是因為靈傀的全名,叫做活體性,靈氣戰鬥傀儡。


    其煉製的方法,非常殘忍。


    相傳,在千年以前,為了籌備當時的河洛天子大會,苗氏一族的人,向公孫一族的人提出了一個建議,說是要用決鬥場的模式,來舉辦河洛天子大會。


    當時的公孫一族,可以說是隻手遮天,恰逢當時是人類科技剛剛邁出了全新一步的階段,正需要一個複古的,拳拳到肉的比賽,來體現出現代科技,與古代文明的碰撞。


    比賽的過程和結果,暫且不提,隻是在比賽之後,很多參賽的選手,都失蹤了,雖然他們都是各個家族中並不重要的人,可是一旦失蹤了,這就是性質非常嚴重的事了。


    當時的法律法紀,要比亂世中,管用多了。


    最終,苗氏一族的科學實驗室被封禁,對於涉事族人,進行了重拳出擊,嚴厲審判,其本質原因,就是因為,苗氏一族,在利用活人做實驗。


    嚴格意義上來說,是讓那些決鬥場上的戰士,各自拚殺,拳拳到肉,恨不得把對方咬死,等到雙方都精疲力盡,無力再戰的時候,帶到休息室,讓事先收買好的人,去攻擊戰士的心髒,使其唿吸紊亂,血液循環不協調,頭昏腦漲,無限接近於暴斃。


    等到他們雙眼泛紅,看上去就知道,險些一命嗚唿的時候,由苗氏一族的人用秘製藥水,強行灌入,再用強大的內力,封住他們的最後一口氣。


    俗話說,人活一口氣,佛爭一炷香,沒有了那一口氣,就魂歸西天,一命嗚唿,反之,如果隻是留著最後那一口氣,就會變成活死人。


    明明有殘存的意識和行動能力,身體卻非常的冰冷,與屍體無二。


    現在,苗錯繼承了這種,煉製靈傀的技術,而他第一次大規模的要泛用這種技術,則是在今晚,拿李家人做實驗。


    “但願這贛縣,不要有拔魔戰士,我苗錯,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拔魔戰士。”


    倒不是因為受了拔魔戰士的折磨,畢竟目前為止,戴宇還沒有碰上苗錯,縱是如此,作為秘術使者,就理應知道,行屍秘術,最害怕的,就是拔魔戰士手中的拔魔斬,哪怕是最低級的拔魔戰士,也可以輕鬆秒殺染血行屍。


    更何況,拔龍騎兵手中的拔龍之威,本質上,就是改造過的拔魔弩箭,都有著可以克製魔物的能力。


    行屍秘術,其實從一開始就被拔魔斬克製,包括神靈泰坦,其被克製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拔魔斬,還可以修複一些,本不應該存在的物體,神靈泰坦,不是生命體,隻是用花草樹木,泥土這些東西混合煉製起來的人為製造產物,所以拔魔斬可以從存在上,克製行屍傀儡。


    李府在白天的時候,剛剛死了家主,現在正有人守靈呢,家族之中,不管是宗係,還是旁係,所有人都披麻戴孝,以此來表示自己的悲傷,但是事實情況,大家心裏都非常清楚。


    這個被苗錯認為是二世祖的李家家主,叫做李儉,勤儉持家的儉。


    可惜,他的名字寓意,真的是起了反作用了,正如同徐行的本名,喚作風安,寓意是希望天下太平,國家平安,無奈,他一出生,就注定走上亂世烽火的不歸路,注定要與命運鬥爭,也注定,享受不到國家平安的幸福生活。


    如果說,風安的名字寓意,是讓他的人生更加悲慘,那麽李儉的儉字,真的是讓他變成了一個,活脫兔的敗家子。


    有關二世祖的說法,還是有曆史典故來著。


    最早,二世祖並沒有諷刺的意味,更不存在什麽貶義褒義。


    單純就是說,祖先的代數。


    自本家家譜開始記載時,第一位祖先,就是稱之為一世祖,一世祖的兒子,就是二世祖,二世祖的兒子,就是三世祖。


    以此類推,按照祖先的排列,方便記憶。


    但是,自從曆史的車輪,開到了東周末年,秦朝初年的時候,似乎二世祖這個說法,就有點變味了。


    始皇帝,嬴政橫掃六合,一統天下,完成了九州曆史上,第一次帝國大統一,書同文,車同軌,規定度量衡。


    可惜,始皇帝隻活了四十九歲,連半百都沒有熬過,更要被後世人罵作暴君。


    而二世祖這個說法,則是在這之後,展露了由頭。


    第一個說法是,始皇帝駕崩後,把位置傳給他小兒子胡亥,曆史上稱之為秦二世。


    大奸臣趙高出了一個餿主意,說他年輕輕輕,難以服眾,最好是避見群臣,以免被權臣把控,廟堂朝政皆由趙高代理,秦二世是一個隻會享福,不會管理天下的昏君,每天在後宮,沉迷酒色,盡情享樂,短短三年的時間,就把始皇帝,以及曆代秦君辛辛苦苦積累的資源,用無數人的鮮血,換來的大秦江山敗了個精光。


    所以後世認為這種敗盡家業的敗家子,正如秦二世這樣的昏君庸人,稱作二世祖。


    第二個說法是,劉備的兒子劉禪,在劉備,諸葛亮相繼去世後,因為能力平庸,把他父親開創的蜀漢政權敗了個精光,還留下了一句傳世經典。


    此間樂,不思蜀。


    李儉的家族,雖然不如始皇帝所開創的大秦帝國那般雄偉,也比不上圖圖戎馬半生,用血淚交織建立的蜀漢政權那般堅毅。


    但是李儉的祖先,卻是不折不扣的世家名門。


    無奈,任何一個強大的家族,都不可能一直強大下去,仔細想來,就連皇帝,都會駕崩,就連帝國,都會覆滅,更莫要說一個民間性質的家族了。


    事實上,傳承到了李儉這一代的時候,若不是因為其祖輩,其父輩的能力,還算不錯,縱是稱不上力挽狂瀾,卻也讓家族繼續延續了下來,不至於家道中落。


    更是因為祖先的庇護,李儉這種特別欠揍的人,才沒有死在周圍其他家族的手裏。


    要知道,在亂世,不僅僅是諸侯,軍法在禍亂天下,一個小小的城池裏,也會有幾大家族,在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叫遊戲規則,不遵守規則的人,都會被踢出局。


    而接下來,李儉,以及他所管理的家族,就會被一腳踢死。


    “終於完成第一步了”


    暗殺型千蛛,逐漸分布了整個李府,形成了一張,二維的能量感知圖,李府中的大小物體,都以點線麵的圖案,出現在苗錯的大腦中,這是一種類似於精神力感知的特殊能力,隻有在內力達到了一定級別時,才能夠使用。


    大多數人,一輩子都無法達到,加上精神力感知,其實要比內力感知更容易修煉,所以能力者群體,通常認為,感知力,是精神力更強,因為有圖像作為反饋,加上三維立體動態畫麵,更加趨近於上帝視角。


    徐行的空之境界,正是一種淩駕於上帝視角的能力,隻是因為徐行的能量還不足以解鎖,有點類似於看電視。


    電視節目所占的屏幕,就是精神力感知的一種寫照,而內力感知,則是更加趨近於點線麵的示意圖。


    精神力修煉到一定程度,就可以開始上帝視角,這個時候,電視節目,就變成了三維立體版本的電影。


    那麽如何形容空之境界能夠達到的程度呢?


    遙控器。


    聲音的加減,頻道的前後,甚至點撥,甚至暫停,快進,放慢,隻要是在精神領域中,空之境界都可以做到。


    不過,想要在物質領域,達到暫停這個標準,就隻能使用類似於公孫紹,徐行,以及布的時間停止能力了,


    可惜,決定一個能力者,是朝著精神力感知發展,還是朝著內力感知修煉,是有一個硬性標準的,那就是能力者的分類。


    如果是擁有物質特性的異能,那麽隻能夠修煉內力感知,反之,如果是擁有精神特性的武靈,那麽就隻能修煉精神力感知。


    在偵察方麵,內力感知基本上是比不過同級別的精神力感知,不過隻要戰鬥過程中夠用即可,不需要糾結這種事。


    “接下來,就是第二步!”


    “引爆!”


    原來,這暗殺型千蛛,不僅僅是經過了苗焱的改造,變成了小巧玲瓏的暗器,更是經過公孫紹的提議,由苗錯多次改造,加工成了一種,內部蘊藏爆炸能力的小型炸藥。


    莫要看這些蜘蛛,僅僅隻是巴掌大小,隱蔽性可要比普通的暗器強的多,加上蜘蛛有八個腳,移動速度非常快,高機動性,也提升了隱蔽性。


    嚴格意義上來說,蜘蛛不能算是昆蟲,因為昆蟲有一個廣泛的定義,生物學甚至還有一個口訣來描述這個定義。


    體軀三段,頭胸腹,兩對翅膀三對足,一對觸角頭上生,骨骼包在體外部,一生形態多變化,遍布全球旺家族。


    這個口訣,算是一種順口溜,意思也非常簡單,非常直白。


    單單是三對足這個特性,蜘蛛就不能符合昆蟲綱目,因為蜘蛛有八個腳,也就是四對足。


    不過,在行屍秘術這個法門中,千蛛,就是被歸類為昆蟲戰傀科目。


    這些暗殺型千蛛,都可以按照苗錯的意識,隨時變更狀態,引爆指令下達,所有就位的千蛛,直接炸裂。


    毒囊就好像是吹氣球,吹炸了一樣,裏麵翠綠色的液體,頓時間噴射了出來,被這些液體觸碰到的花花草草,直接在數秒內,就發黃,發黑,直至徹底溶解,很顯然,這些翠綠色的液體,有非常強烈的腐蝕性。


    爆炸的威力並不大,屬於是雷聲大,雨點小,嘭的炸開後,支撐房屋的木樁子,甚至直接鏤空。


    幾個家仆被噴射到了皮膚表麵,身上的毫毛,就好像是被燙掉了一樣,當然無存,光滑的就好像是嬰兒的小臉蛋一樣。


    可惜,這種光滑,似乎並不是他們想要的,平日裏幹多了髒話累活,疲憊的身心,造就了粗糙的皮膚,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奴隸的死活。


    尤其是有些大戶人家,門客就數千,更莫要提養一眾仆人了,要知道,有些沒品的老爺,一大把年紀了,還賊心不改,玷汙那十八歲,二十歲的小女仆,這就是所謂的,古代通房丫鬟。


    可惜,這種事,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平日裏,被李儉百般調戲,三天兩頭,就用下個月的工錢作為威脅,如果不屈身侍賊,就沒有工錢拿,如今,又要變成冤大頭,先行一步,被活活毒死,在死前,甚至還要感受一下皮膚被灼燒,被撕裂的痛苦。


    這種鑽心的疼,是一個普通人的意誌力完全無法忍受的,隻是,毒素擴散的太快,等到小女仆,真正反應過來,準備大喊大叫的時候,就已經毒發身亡了。


    因為極致的疼痛,而無法喊叫,這種狀態,被稱之為痛到失聲,也可以理解為短暫的神經麻痹,不過,這是一本玄幻小說,對於邏輯方麵,就沒有必要那麽嚴謹了。


    失神數秒,小女仆直接倒地,可憐到最後,都沒有能夠呐喊一聲,宛若一個死的非常窩囊的提線木偶,短暫的二十年生命,他學會的,除了服從,就是委屈求全。


    “老爺,求求你了,不要再這樣了。”


    這是他作為一個奴隸,唯一可以做的事了,他的心理是抗拒的,嘴上也是拒絕的,但是他的身體,不能有過激的反抗。


    因為他知道,一旦惹得李儉不高興了,自己就連飯都吃不上了,更莫要說工錢不工錢。


    “小翠,明天老爺還來哦。”


    “哦,對了,下個月的工錢,還是先不發吧,你也知道,這幾年,我們李家的生意,大不如前了,所以,你們都先忍一忍吧。”


    大餅這個東西,是越畫越大,越畫越熟練。


    李儉雖然是一個平庸的人,但是作為家主,他還是比較節約的,當然,是對員工節約,不是對自己節約。


    該吃肥肉,喝花酒,他是一樣都沒有落下。


    初一,十五,別人是燒香茹素,沐浴齋戒,不管是為了什麽吧,好歹是寒食了一天,調節身心狀態的同時,也省了錢。


    但是李儉這個人,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初一,十五,必須要到那個,文人雅士聚會的地方。


    “難怪他們都說,文人墨客,原來這些讀書人,心裏裝著的不是墨水,是一肚子壞水,一個比一個會玩。”


    每每看到一些新的戰鬥技巧,李儉都會記錄下來,不得不說,李儉雖然管理家族的能力,確實一塌糊塗,可是他的畫畫技術,卻是一流,過目不忘,片毫不差,繪龍畫虎,栩栩如生。


    初一,十五這兩天,李儉必然可以帶迴來十幾張春意盎然的,惟妙惟肖的彩畫。


    或許,有些時候,人的優點越單一,缺點就越多元化。


    正是因為李儉,才引來了這次的禍亂。


    可憐那些下人,每天被欺壓,被剝削,到了家主死的時候,正偷著樂呢,卻做了先行一步的倒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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