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邵甫害怕把顧舒棠惹急眼,在宣紙上圈了一個中規中矩的封號給常穎秀。


    至於宣紙上幾個寓意不錯的封號,高邵甫覺得肥水不流外人田,等他與阿棠的女兒或者孫女用也未嚐不可。


    “永寧?”


    “不錯,她是你我唯一的小輩,朕望她能與先前顛沛流離的日子告別,一世安寧。”


    高邵甫眉眼柔和,嘴上說著常穎秀,眼裏都是顧舒棠。


    常穎秀雖是皇兄之女,可他與皇兄歲數相差過大,感情說不上深切。


    若非阿棠喜歡這個小輩,高邵甫想他應會給常穎秀封一個公主,封號由禮部擬,順道指一個世家子把她打發出宮。


    而不是現在這般鄭重其事地給她取一個封號。


    他想,日後常穎秀出嫁,他定會給她賜下一份可觀的嫁妝。


    若無她的身世機密,他怕是沒那麽容易得到與顧舒棠心平氣和坐在一起的機會。


    顧舒棠朝他笑了笑,眉眼彎彎,讚同他的想法,高邵甫被這一笑晃花了眼,也跟著笑了起來。


    日後可以借著常穎秀的事情,多跟阿棠交流。


    冊封公主的一概事宜,還有公主擇駙馬,高邵甫的笑容愈發地大。


    許是想到日後還有很多機會尋她,他破天荒地提出要送她迴去。


    “阿棠,天色不早,我送你迴去吧。”


    再耽擱多些時辰,馬車走到半途,天色怕是就黑了,夜黑風高,又是荒無人煙的小路,高邵甫不願她冒險。


    高邵甫厚著臉皮上了顧舒棠的馬車,同坐一車迴去。


    馬車上,他倒是極為安分,沒有借著狹小的空間對顧舒棠動手動腳,而是用馬車上的茶具給顧舒棠泡茶。


    再捧上京中最為達官貴人歡迎的蜜餞,一顆一顆地喂給她吃。


    高邵甫見顧舒棠沒有抗拒他的投喂,眉頭舒展,上次在樂陽的莊子上,他見她對桌上的蜜餞多用了些,便讓手下人去買了這蜜餞。


    她果然喜歡吃這些酸酸甜甜的玩意兒。


    他記得禦膳房裏有一個老禦廚祖上擅長做這些蜜餞、糕點,自他登基後,後宮空懸,母後上了年紀,不愛這些甜膩的玩意兒。


    這位老禦廚倒是不得誌許久,若他的手藝跟以往一般,他想可以把他撥到顧舒棠身邊,專門負責顧舒棠的膳食。


    一道淩冽的破空聲唿嘯而來,直直朝著顧舒棠的馬車而來,釘在馬車門上,把坐在車廂前的麝月嚇得夠嗆,哆哆嗦嗦躲在一旁。


    好在與她同坐一起的侍衛眼疾手快把她拉住,帶著她躲開了不少箭矢的攻擊。


    侍衛一手攬著麝月,帶著她躲開攻擊,一手控製被弓箭射中有些癲狂的馬兒。


    隻是埋伏的人實在多,他們直接對準馬兒,朝著馬身上射,馬兒身上受傷吃痛,胡亂跑著,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坐在車廂前的麝月與侍衛無異於活靶子,侍衛身上中了兩箭,連帶著麝月一起掉下馬車。


    感受到馬車的失控,高邵甫把顧舒棠放在車廂裏,獨自出去控製馬車。


    他見一匹馬兒身上中了許多箭,已是跑不動的狀態,另外一匹受傷並不嚴重,還能堅持。


    他又把馬車內的顧舒棠拉了出來,單手抱住她的腰,再把連接車廂的繩子同車軛用手上的長劍砍斷,抱著顧舒棠就翻身上馬。


    他見到顧舒棠臉上微紅的眼眶,竭力保持安定的狀態很心疼。


    高邵甫把顧舒棠圈在他的懷中,拉著韁繩,用手中長劍劈掉朝他們襲來的弓箭,兩旁的護衛也在盡力護著他們兩人,顧舒棠與他終於跑出了弓箭的射擊範圍。


    他寬大的懷抱令顧舒棠很安心,顧舒棠深知自己隻是一個不會武功的柔弱閨閣女子,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冷靜,不給高邵甫添麻煩。


    她看了一眼遠遠埋伏在山坡上的一隊蒙麵人,借著袖子的遮擋,把她藏在空間的迷藥拿出來,握在手裏。


    慢慢地用手碾成粉末,若是蒙麵人追上來,她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蒙麵人見高邵甫等人逃跑後,紛紛收起手中弓箭,翻身上馬,緊追著他們不放。


    左側馬上射箭的黑衣人瞄準了高邵甫懷裏的顧舒棠,長箭朝著她的腦門襲來。


    此時高邵甫手裏唯一的武器已經報廢,斷成兩截。


    高邵甫見狀,瞳孔一縮 拉起韁繩,讓馬兒換了個位置,他硬生生替她擋下這一箭。


    長箭射中了他的後背,對顧舒棠的心疼超越了極度的疼痛,他麵色不改地拉著韁繩,想把顧舒棠帶到安全的地方。


    他駕馬入了茂密的樹林,有著樹木的遮擋,高邵甫帶著顧舒棠順利甩掉了身後的蒙麵人。


    走到樹林的深處,路上的雜草長得比人還要高,高邵甫果斷放棄這匹已經奄奄一息的馬兒,帶著顧舒棠往深處去。


    這夥逆賊定是衝他來的,不找到他怕是不肯罷休。


    他帶出的侍衛早在他受傷前就被迫與他走散,唯一的馬匹又受了不少傷,已經走不動道。


    若是隻有他自己,他可以廝殺出去,大不了受上幾道傷,在床上躺上幾天,隻要給他一個近身搏鬥的機會,他完全可以把這些人人打倒。


    隻是蒙麵人似乎對他格外了解,謹慎地用弓箭對付他,而不肯與他近身。


    而且他身邊還有一個顧舒棠,他不願冒這個險。


    他的體力已經有些不足,連眼睛都像是蒙了一層霧,半個身子都靠在顧舒棠身上。


    她扶著高邵甫的手,感受到他半個身子的重量頗感吃力。


    深一腳淺一腳,走了不過百步,顧舒棠臉上就已經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唇也變得泛白。


    高邵甫不忍她那麽辛苦,“阿棠,你自己一人往北邊跑,那裏有水源,躲上幾天不是問題。”


    “拿著這個,等你看見天上冒著紅光時,把它打到天上,那時會有人接應你。”


    高邵甫把他的手從顧舒棠肩膀上放開,躺在一棵樹下。


    顧舒棠抿嘴,心中知道他大概是走不動,“要走一起走。”


    “阿棠,如今我這模樣,隻會拖累你。”


    他的體力不支,走路都是勉強,後背的傷口不斷流血,滴在地上,隻會給蒙麵人找到他們的機會。


    他隻願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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