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擔心,是很簡單,也很真誠。


    安振海聽完小梨花打聽的人之後,心緒有些複雜。


    隻能告訴他,五皇子生活的很好,當今的攝政王是他的大哥,對他很看重。


    五皇子從這邊一路巡查迴去之後,皇帝對他進行了褒獎。


    現在在朝廷中,也擔任著重任,前途無量,他們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


    小梨花抬手給安振海倒了一杯酒,說道:“大將軍,你見多識廣,說的話,兄弟幾個都信。”


    “除了這個事情,還有件事情,想要您老給拿個主意。”


    小梨花擺開宴席,請來的人,都是從前在安振海手底下做過事情的人。


    後來離開,是因為身上受了傷,沒有辦法繼續拿起武器,跟敵人作戰了。


    這些人,要麽是腿腳不好,要麽是手臂受了傷,拎不起太重的東西。


    要麽是腰背上的問題,打仗的時候,那種訓練強度是做不到的。


    隻能迴到鄉下,給人看家護院,或者做些體力活,搬運東西。


    走街串巷,走南闖北,在梁州東南西北,四處找活幹,消息自然也是知道的多。


    一群人在宴會上,借著喝酒寒暄,從五皇子的事情,說到現在哥們幾個的活兒。


    又說家裏有娶妻的,東扯葫蘆西扯瓢,最後小梨花終於將自己心裏的另一個事情給說出來了。


    “大將軍,羅州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對頭。”


    安振海本來要端酒的手,聽到這個話,將酒杯放下了。


    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說話的人。


    那人招招手,“王鐵,你來跟大將軍說說,那天你看到的東西。”


    一個人從宴席上站了起來,也是個非常壯實的青年人。


    王鐵上前行禮說道:“大將軍,我是一個月前跟著人去羅州幹活的。”


    “是一船糧食,從梁州運到羅州城外卸貨,那天下著大雨,東家讓我們在貨倉裏等著雨停。”


    等著雨停的時候,一夥人在那裏喝酒玩骰子,王鐵覺得很悶,就到船頭站了站。


    迴來的路上,正好聽到貨倉的人在說話,一個說:“羅州要的糧食,已經填滿全部的糧倉了,怎麽著,上麵要來查賬嗎?”


    另一個在抽水煙,吧咂著嘴,說道:“不像,沒聽說有人下來,這糧食夠滿城的人吃上四五年了。”


    這個話,說到這裏,有些有嗅覺的人,就感到了一陣不太妙的預感。


    顫巍巍地說道:“羅州人也多起來了,好多生麵孔呢。”


    貨倉裏沒有人說話了,隻有一陣難挨的沉默,水煙吧嗒吧嗒的響著。


    “行了,那些事情,咱也管不了,等天晴了,把糧食卸完就迴去了。”


    王鐵在羅州和梁州之間,也是往來很長時間的人。


    這一次在幹活的時候,特意注意了下碼頭上來往的行人。


    人確實是多起來了。


    不是商人,是身形挺拔,雙目有神,攜刀挎劍的青年人。


    王鐵在安家軍裏麵待過一段時間,那種熟悉的感覺,一下子就呈現在他麵前。


    這些人不是什麽隨便過來的遊人,是打過仗,從過軍,殺過人的角色。


    碼頭上原本是有很多等著搬運的人,現在碼頭上做這份活的人越來越少了。


    零星的隻有年紀大一點的人,在等著一些散活兒。


    需要卸貨的東家,要麽是自己帶著人來的,要麽是等著別人家的活幹完了,自己加錢,把人請過來,卸自己的貨。


    迴去的路上,王鐵看著羅州城外的商船,來去匆匆。


    停駐的幾天裏麵,王鐵看到了,前來羅州的每一艘商船,吃水都很深,卸完貨之後,都迅速離開了。


    沒有像往常那樣,在城裏麵喝酒賭錢,四處唿朋喚友的花錢。


    羅州城的空氣不太對,上下都感覺很奇怪。


    聽完王鐵的這番話,安振海的這碗酒是有些難以喝下去了。


    宴席上的兄弟幾個,都眼巴巴的看著安振海。


    在戰場上幾年的磨礪,終究還是磨礪出來了。


    安振海臉上的表情,一貫的讓人看不出想法來。


    他最後還是把酒端起來喝掉了。


    “這個事情,你們還跟什麽人說過?”


    王鐵斬釘截鐵的說道:“隻跟大將軍您說過,什麽消息都沒有往外傳。”


    “我知道了,”安振海說道,“不用擔心,我會去查查的。”


    有了這個話,王鐵等人,心裏就安定多了。


    兄弟幾個人,接著喝酒,接著吃飯。


    這端飯吃的也很快,將最要緊的事情說出來了,在場的人,沒有幾個還有心思慢條斯理吃東西的。


    安振海心裏的慌亂,則是多得多。


    聽了王鐵等人的話,還有宴會上其他人,從不同角度補充的消息。


    什麽鄰居的表兄,什麽親家的親家的小兒子。


    各種消息,真真假假的傳到了安振海的耳朵裏。


    如果是真的,這裏麵透露出來的信息,可不太妙。


    羅州在梁州旁邊,是互為依靠的兩個地方。


    安振海所在的邊關,距離兩個地方,路程都不長。


    梁州也有一部分是邊關,與安家這邊,是隨時支援的關係。


    如果羅州出了事情,安家的人,也不會落到什麽好處。


    尤其關鍵的是,羅州的情況,一個月前,就在那裏有動向了。


    但是在京城,長達三四個月的時間,什麽消息都沒有傳進去。


    這隻能說明,要麽羅州已經是鐵桶一塊,水潑不進,所以什麽消息都沒有。


    另一個,則是說明羅州根本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都是這幾個兄弟,半夜喝醉了酒,聽錯了話,自己嚇唬自己。


    後麵一種可能性,自然是萬好的。


    隻是,事情往往不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發生。


    越是不想要發生的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就會越大。


    安振海吃過酒,在梁州四處走了走。


    打聽了四處的消息之後,半路修改了自己迴去的路線。


    繞過了梁州城外不遠的一線天,繞進羅州境內,從那邊走遠路迴去。


    羅州有這麽大的動向,安家的人,竟然一點消息也沒有送過來,安振海總覺得有些不太妙的感覺。


    一線天,是一段狹長的峽穀,兩側有高高的山崖,馬車道也狹窄的很。


    一旦有人在這裏設埋伏,是很難逃出去的地方。


    那種危險的直覺下,安振海決定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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