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穆笑然講完當年與洛菱歌的相識的故事,樂少言露出一臉耐人尋味的笑容,打趣道:“真是沒想到,師父您老人家居然會是個這麽主動的人呀~”


    穆笑然見狀,一眼便知自家這滑頭徒兒是何意,當即很不客氣地捏了捏女混子的臉頰,說道:“好啊小言兒,人長大了,翅膀硬了,連師父都敢笑話了?”


    別看自家師父平時笑臉盈盈對誰都和藹可親,要是真急起來那可是相當恐怖的。


    樂少言從小就深知這一點,哪還敢造次,連忙賠笑著,轉移了話題:“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咳咳,這麽說來,師父是不是早就傾心洛師了呀?那您老人家又是怎麽發現自己喜歡上洛師的呢?”


    關於樂少言這個問題,穆笑然早在十八歲那年就想過了,或者其實應該說,在那之前,就一直有在思考。


    …


    穆笑然當時會邀洛菱歌相伴同行,並非是突發奇想,而是經過了近乎一個月的思索與考量,因為覺得這個劍客本心並不壞,命運如此待她實在過分,明明年紀不大,餘生那麽長,從此卻隻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光是看著都讓人覺得可憐可歎,遂決定幹脆與之交個朋友,也好讓她有個心靈寄托。


    當時的穆笑然不會想到,正是“朋友”這個身份,在那之後將會誤導她許久。


    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恰好足夠讓穆笑然了解洛菱歌是一個怎樣的人。


    在穆笑然看來,洛菱歌的性格可以說得上跟自己截然相反,自己的思考方式多以感性為主導,行事方式幾乎也都是基於感情出發,洛菱歌卻完全不同,這個人很少說話,唯一的溝通就隻有跟自己,她也很不愛笑,很難看到她在感情或情緒上有何波動。


    但穆笑然知道,這並非就是娘親常說的“劍客無情無義”的表現,因為每當自己遇到危險時,洛菱歌總是會及時出現在自己身邊,第一時間挺身而出幫自己化解危機,所以在穆笑然看來,自家洛洛雖是劍客,卻不僅沒有無情無義,相反,對自己可是非常的重情重義。


    雖然話少,不擅長用言語表達感情,但洛菱歌會用行動來證明她有將穆笑然視作朋友,她也很在意穆笑然這個友人。


    穆笑然同樣能感受到,洛菱歌雖然慣以理性為主導,但思想卻並不死板,除了話少了一點,不愛笑一點,以至於有時會讓人生出一種生人勿近的錯覺,但總的來說,自家洛洛其實就是一個性子沉著穩重,行事嚴謹靠譜的劍客。


    唯有一點,穆笑然不太明白,不知為何,在這兩年間,自己對洛菱歌的感情,似乎有在相處的點點滴滴當中,悄然發生著一個微妙的變化?


    穆笑然是了解自身的,她很清楚自己絕對沒有依賴人的習慣,可每每待在洛菱歌身邊,卻總能到格外的安心,而每當兩人需要分頭行動,可能會進行短暫的分別時,穆笑然卻是意外地發現,這種時候,自己的心底竟會心生戀戀不舍的情緒,更甚之,在分開的時候還會時時刻刻念著洛菱歌。


    這合理嗎?


    明顯不合理。


    且非常不合理!


    自己又不是沒有交過其他朋友,但什麽時候對其他朋友依賴成這樣過?!


    在很長一段時間,穆笑然都在困惑於這種心情,因為實在是不能理解,正常情況下,人對待朋友,會像自己這樣想要與之越發靠近,會有想要與之越加親密的想法嗎?


    直到那一天,穆笑然看著洛菱歌轉頭笑望向自己,神色似是有些無奈、不知所措,緊接著,便是忽而說起:“笑然,你說該怎麽辦?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那是相處兩年以來,穆笑然第一次看到洛菱歌不加掩飾地展露她自己的感情,濃濃情愫飽含在眼底,愛意分明,一目了然。


    自那一刻,穆笑然終於明白,原來長久以來,自己對洛菱歌想要過分的依賴,那種朦朦朧朧的眷戀心情,就是所謂的,喜歡。


    因為早便喜歡,接受自然也很坦然。


    …


    故事聽到這裏,穆清忽而開口問道:“坊主大人,我也有一事想請教一下?”


    “直說便好。”


    “風菱坊的名字,是不是取自於洛師?”


    “小清兒真是心細如發。”


    穆笑然不置可否,當年她的確就是以洛菱歌的名字來為這個由兩人攜手共同創造的勢力命名,這樣以後人們提起風菱坊,第一個想的就會是自家洛洛,而與風菱坊最為緊密相連的,便是自己這位穆坊主。


    樂少言緊跟著就意味深長地起哄了一句:“哦~原來風菱坊的坊主大人還藏有這樣的私心啊~”


    穆笑然微微一笑,不出意外的,女混子便又被自家師父狠狠地捏了把小臉。


    …


    那夜過後,穆笑然卻是突然記起,因為太久沒有提及而被險些遺忘的一件事。


    “等等,洛洛,你先別急著喜歡我,我想起一件事,如果你想要喜歡我的話,最好還是在了解這件事後,再考慮究竟要不要喜歡我比較好。”


    接著,穆笑然竟是在組織好語言後,直接將自己的身世和血脈的秘密向洛菱歌全盤托出,並道:“就是這麽一迴事了,我想,如果未來哪一天,萬一這個秘密又被公之於眾,你跟在我身邊,就很有可能會被我牽連,那很危險的,所以如果你要喜歡……”


    “笨蛋!”


    不等穆笑然話音落下,洛菱歌已然將人緊摟入懷中,像是生怕懷中之人就此消失一樣,那雙執劍的手,此時竟是連同著說出口的話一起有些不自覺地發顫起來:“這種情況下你怎麽還能先擔心我的啊?!這般關乎你性命的重要秘密,你怎麽能就這麽輕易的告訴我了,笑然,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對你圖謀不軌,你豈不就危險了嗎?!”


    穆笑然環抱著洛菱歌,輕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撫,柔聲笑道:“我相信洛洛。”


    洛菱歌卻是搖了搖頭,語氣依舊帶著餘悸:“笑然,你莫要忘了,你和你娘也曾這般信任過你爹,但你爹還是背叛了你娘和你的信任,你應該優先保護好你自己的。”


    穆笑然則是輕吻了吻洛菱歌的眉眼,注視著身前之人,又道:“那不一樣,我相信洛洛,既是相信我家洛洛的為人,也是相信我家洛洛的天賦。我相信,洛洛就算不需要利用我,你也能將你的劍術練至你想要達到的高度,我相信,洛洛是絕對不會利欲熏心,為了滿足所謂追求強大的虛榮心而不擇手段。我相信,你是絕對不會傷害我的,洛洛,你都不許別人傷害我,你又怎會允許你自己傷害我呢?”


    洛菱歌怔了許久,而後,忽地捧起穆笑然的一隻手,視線交匯之際,側臉於那手心輕輕落下一個吻,而後以一個極為堅定的語氣,輕聲道:“笑然,你放心,我一定會對得起你的信任。從此往後,我將為你執劍、揮劍,我會盡我所能,磨練我的劍術,直至無可匹敵,這樣,就沒有人再能從我手中傷到你了。此生此世,我洛菱歌,將永遠愛你、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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