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誘魚燈的幽藍光芒在海麵上鋪展,將那截浮出水麵的棺木染得泛著冷光。


    棺木邊角雕著模糊的纏枝蓮紋,被海水泡得發脹的木板上,黴斑如鬼爪般蔓延。


    大家都深吸一口氣,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是棺材嗎?”林海皺了皺眉頭,拿著魚叉碰了碰。


    那棺材原本隻是露出個頭,被他這麽一碰,頓時另一半兒付出了水麵,嚇的林海趕緊退後,眾人也跟著嚇一激靈。


    “我操!”趙老三的旱煙袋掉在腳邊,火星濺在他打顫的褲管上:“這、這玩意兒咋跟長了眼睛似的......”


    棺木在船舷邊輕輕碰撞,發出空洞的悶響,像有人在裏麵敲梆子。


    王老五縮在絞盤後麵,牙齒磕得噠噠響:“小宇,你說這裏頭......會不會蹦出個長指甲的玩意兒?”


    這話讓本就緊繃的氣氛驟然凝固,幾個年輕船員下意識摸向腰間的魚刀。


    林宇卻盯著棺木上剝落的朱漆,眉頭漸漸擰起。這棺材的樣式透著股古怪,前寬後窄,棺頭雕著日月紋,分明是老輩人說的“鎮海棺”。


    所謂的鎮海棺,是當地漁村流傳的一種神秘而古老的風俗,用於鎮壓海眼、平息風浪,或是驅逐海中的邪祟。


    村民們精心製作特殊的棺材,棺內放置著高僧的遺體、神秘的法器,或是具有強大靈力的符咒。這些棺材被沉入大海深處,承載著人們對平安的祈願,守護著一方海域的安寧。


    然而,這一習俗已經十分久遠,如今的青山漁村,已經沒有這樣的習俗了,也隻能在老人的口中,聽說一二。


    林宇眼角餘光瞥見王大春攥得發白的指節,他正盯著棺蓋縫隙,喉結劇烈滾動。


    “慌什麽?”林宇突然抬腳,靴底重重踩在甲板上,“就算有屍體,泡了這麽多年也該喂魚了。”


    他蹲下身,指尖蹭過棺木上的黴斑,“你們看這雕花,像是明清時候的東西。”


    “明、明清的?”趙老三哆嗦著湊近,眯眼瞅著纏枝蓮紋,“那裏麵能有啥寶貝?”


    “說不定有老銅錢,或者玉器。”林宇故意提高聲音,目光掃過眾人發亮的眼睛,“不過得把這玩意兒弄上來才知道。”


    “弄上來?”


    林海搓了搓手,魚叉在掌心磨出沙沙聲。


    剛才的恐懼被貪念衝淡,幾個膽大的船員已經抄起纜繩,躍躍欲試地望向棺木,而有的人卻是有賊心沒賊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都不敢上前。


    “都別愣著了!這東西看著像老物件,撈上來等迴村之後送派出所去。”


    船員們麵麵相覷,趙老三的旱煙袋在手裏晃了晃,最終還是磕掉煙灰蹲下身。


    林宇看的出來,有些人心裏是有些想法的,其實他也有。


    不過,他也知道,就算裏麵有文物,也不能分。


    他想的很簡單,如果這裏隻有他和王大春,一切都不是問題,但是現在人多眼雜,即便是給他們分了,迴到村子裏去,也一定會走漏風聲,鬧出什麽事情來。


    前麵沉船引來小鬼子的事兒還曆曆在目,林宇可不想再引出別的什麽事端來。


    纜繩纏繞棺木時發出吱呀聲響,林海攥著鐵鉤的手青筋暴起,棺木出水的刹那,海水如瀑布般從板縫裏傾瀉,露出底部模糊的朱砂符咒。


    “我滴個娘!這玩意兒比墓碑還沉!”王老五弓著背往甲板拽,帆布靴在魚鱗上打滑。


    林宇搭手幫忙時,指尖觸到棺蓋縫隙裏幹澀的木屑,突然想起村裏老人講過的禁忌,鎮海棺裏若裝著高僧遺骨,開棺會惹來海煞。


    他眼角餘光瞥見王大春死死盯著棺尾的“安”字刻痕,喉結滾動得厲害。


    棺材橫在甲板中央,黴爛的木板散發出腥甜氣味,混著魚獲的鹹腥,讓空氣都變得粘稠。趙老三搓著手直往後退:“小宇,這玩意兒擱船上,晚上起夜不得嚇破膽?”


    “拿帆布蓋上。”林宇踢開腳邊的魚筐,目光掃過眾人發亮的眼睛,“都聽好了,誰也別打棺材的主意,真要真是鎮海棺,亂開棺,是要被煞氣纏身的。”


    當“鎮海棺”三個字從林宇口中說出後,甲板上突然靜得能聽見魚鰓翕動的聲響。


    趙老三的旱煙袋“當啷”掉在魚堆裏,他盯著棺木上模糊的日月紋,喉結像卡了塊魚骨:“真、真是老輩人說的鎮海棺?”


    “我奶說那棺材前寬後窄,棺頭必雕日月紋......”王老五的手指抖著指向棺木,帆布手套蹭掉塊黴斑,露出底下暗紅的朱漆,“跟故事裏說的一模一樣!”


    “小宇,這要真是鎮海棺,交給警察是不是不好?畢竟,按規矩,是要重新沉海的。”


    “是啊,不然的話,村裏是要遭禍的。”


    年輕船員們齊刷刷後退,鞋底碾過魚鱗發出“咯吱”聲。


    海風卷著霧氣湧來,裹著棺木散發出的鹹腥黴味。


    林宇蹲下身,指尖劃過棺側剝落的木屑,那裏隱約露出半道符咒的痕跡:“按老規矩,這東西撈上來是得重新沉海,還得擺三牲祭海神。”


    “但我也是頭迴見真家夥,不敢打包票。”


    “那、那要是弄錯了呢?”林海攥著魚叉的手心裏全是汗,叉尖在甲板上劃出火星,“萬一不是鎮海棺,送派出所會不會......”


    “所以先蓋著。”林宇站起身,帆布褲腿掃過棺木上的紅繩,“迴村找村裏老人們瞧瞧,要是鎮海棺咱就備三牲祭海;要不是,該上交上交。”


    他目光掃過眾人煞白的臉,故意提高聲音,“都別自己嚇自己,這年月還能讓棺材裏的東西蹦出來不成?”


    林宇雖然這樣說,但是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畢竟,這玩兒擺在這兒,實在是有些瘮人,尤其是誘魚燈的光劇烈晃動,棺木在帆布下發出“吱呀”輕響,像是有人在裏麵翻身。


    “都去忙吧!”


    林宇揮了揮手,看著船員們如蒙大赦般散開,才獨自靠在桅杆上。


    晨光刺破薄霧時,甲板上的帆布還凝著夜露。


    林宇推開艙門,鹹腥的海風裹著碎金般的陽光撲麵而來,遠處海天相接處,朝霞將海麵染成流動的琥珀色。


    他倚著桅杆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昨夜鎮海棺帶來的不安,在這壯闊的日出中漸漸消散。


    “快看!那是啥?”趙老三的驚唿聲劃破寂靜。


    林宇順著他顫抖的手指望去,迎著朝陽的海麵上,幾道銀藍色的身影破浪疾馳,尾鰭劃開的浪花泛著珍珠光澤。


    “是海豚!”林海扒著舷窗,望遠鏡的金屬邊框硌得眼眶發紅,“至少有二十頭!”


    這群海豚像躍動的精靈,時而鑽入浪穀,時而騰空而起,在晨光中劃出優美的弧線。最惹眼的是條通體粉紅的海豚,它高高躍出水麵,圓滾滾的肚皮映著朝霞,突然衝著甲板噴出細密的水花,逗得船員們爆發出哄笑。


    林宇的心跳陡然加快,他三步並作兩步衝迴駕駛室,抓起探測儀時金屬外殼還帶著體溫。


    熒光屏上,代表魚群的綠點如沸騰的星河般密集,在海豚群下方劇烈閃爍。


    他頓時興奮了,衝出船艙,喊道:


    “是海豚在趕魚群!”


    “準備拋網!這次咱們要發大財了!”


    甲板上瞬間響起叮叮當當的忙碌聲。


    纜繩被拋入海中,起重機的轟鳴聲混著海豚的尖嘯,在晨霧中迴蕩。林宇望著在船舷邊穿梭的海豚群,它們躍動的身影與起伏的漁網交織在一起。


    當漁網如巨蟒般滑入水中時,海豚群突然加速遊動,銀藍色的身影在浪尖上織成密網。


    更讓林宇興奮的是,這些海豚不光在追趕著馬鮫魚群,似乎還在追趕著十幾條魔鬼魚,而且每一條得個頭都不小。


    “快看那兩條!”


    林海突然指著左舷,兩條磨盤大的魔鬼魚正拍動胸鰭破水而行,翼狀的身體在陽光下泛著幽藍光澤,尾刺如淬毒的匕首劃破水麵。


    其中一條突然躍出,腹麵的白色斑點在晨光中閃成星子,竟比林宇去年釣起的那條還要壯碩。


    “這算不算見棺發財?”王大春興奮的大叫,他扒著船舷的手指被海鹽醃得發白,“昨兒咱撈了鎮海棺,今兒海豚就送魚上門!”


    這話像顆海蠣子拋進油鍋,船員們瞬間炸開了鍋。


    趙老三把旱煙袋往褲腰裏一塞,咧著嘴笑出黃牙:“還真有可能!老輩人說鎮海棺鎮著海眼,動了它就得用魚獲還願......”


    “別瞎扯了!”林宇嘴上嗬斥,眼睛卻盯著探測儀上暴增的魚群密度。


    此刻海豚群正呈扇形包抄,尾鰭拍打水麵的聲響如同戰鼓,將驚慌失措的魚群往拖網裏驅趕。當第一條魔鬼魚被漁網纏住時,整個甲板都因它的掙紮而震顫,翼狀胸鰭掃起的水花濺濕了船員們的笑臉。


    “大春哥這話說得在理!”林海抹了把臉上的海水,魚刀在陽光下劃出銀光,“等迴去得給棺材燒柱香!”


    他話音未落,又一條魔鬼魚衝破水麵,尾刺狠狠紮進漁網,竟將整網魚都帶得往上一顛。


    “這哪是魚群,分明是海神爺給咱送金子來了!”


    “趕緊的,都注意著點兒往的狀態,可別扯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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