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滴聖血!”


    “混蛋,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這也是當下場合能夠談論的!”


    下一刻,原本神情溫和的馬蒂爾德猛的跳了起來,他驟然瞪大的眼珠幾乎整個凸出眼眶,根本不管費力克斯在教廷的職權與地位。厲聲咆哮起來。


    “約翰,約翰……”


    一個五十歲上下的光頭大漢應聲而至。他是現場的安全負責人。


    “約翰,馬上確認會議室所有監控是否有被人為啟動,以會議室四周十米為界,立刻限製這個範圍內所有人員的流動,弄清他們的背景,直至安全指令的下達!”


    馬蒂爾德以最快的速度下達了命令。


    在場的另兩名紅衣主教不知所措的看著費力克斯兩人,他們弄不明白為什麽一個簡單的名詞會令一向穩重的馬蒂爾德如此失態。


    雙手重重的搓了搓臉部,馬蒂爾德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說說吧,費力克斯,為什麽會突然提出這個禁忌詞語,如果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哪怕你是教皇的身邊人,我也會把你送上絞刑架的……相信我,我有這個能力!”


    “我們得到了一件物品,經過研究人員反複確認後,我認為那可能是與聖血源頭同一等級的存在……”


    “你說什麽!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還會留存有這種東西!”剛剛坐下的馬蒂爾德又“霍”的一下又站了起來。


    “經過最深入的檢測,描繪出來的那件物品的基因圖譜與記錄中承載聖血的那截殘骸的特性極度的相似。同樣的毫無與其它基因融合的特性,從未見諸於現今已知的任何生物,那是一種單純的吞噬與獨占。


    可惜我們得到的那件樣本太小了,而且似乎還是個半成熟體。”費力克斯歎息了一聲。


    “雖然科學家們還在努力,但想要從中提取出如聖血般的存在,我想幾乎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了!”


    “既然已經確認無用,那麽無端的提出聖血又是什麽原因?不要跟我說一些沒用的屁話,費力克斯,我知道你的意圖,規則我們也都清楚,要想交換聖血,你得拿出同等價值的東西來……”


    畢竟是久經政壇的老手,幾句話的時間,馬蒂爾德就已經恢複了平靜。


    “雖然可能性的確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當然,我也沒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這上麵。”


    費力克斯伸出右手,寬大的掌心處是半截金色的、看上去像是某種動物的犄角。溫潤小巧,仿佛一件精心雕琢的工藝品。


    “除此之外,我們還發現了這個!”


    “這是什麽?”凝視片刻後,馬蒂爾德開口詢問。他知道既然敢提出交換,費力克斯必然會有所依仗,但他實看不出這小巧的東西有什麽出奇之處。


    “您覺得在這裏說方便嗎?”


    “好吧!我們去裏麵詳談。”說完,瞟了一眼兩名不知所措的紅衣主教,馬蒂爾德舉步向一側的密室走去。


    轉眼間,偌大的會議室中隻剩下兩名茫然不知所措的紅衣主教呆坐在那裏。


    密室中,聽完費力克斯詳細的敘述,馬蒂爾德試探的問道:“你認為那是神降?”


    “是的,雖然還不清楚祂降臨的途徑和介質,但毫無疑問,被弗朗索瓦帶走的那個鐵盒子裏,一定蘊藏著這個秘密!”費力克斯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已授權駐法國情報組開展行動。一定要獲取它的第一手資料。”


    “好吧!有關行動的事情你是專家,我不與你爭論,但我要提醒你一點,我們與法國軍方的關係曆來親密,你絕對不許挑戰這一底線。”


    說到最後一句時,馬蒂爾德明顯有些聲色俱厲。


    “好了,下麵我們還來說說你手中的這個小玩意兒吧!它到底有什麽不可思議的功能,能讓你將它和聖血相提並論!”


    見費力克斯似乎有些不以為然的樣子,馬蒂爾德轉迴了正題。反正他已經盡到了提醒的義務,對方能否聽得進去,就不是他所能控製的了。


    費力克斯將這半個犄角放在馬蒂爾德跟前。


    “這個東西的構成並不出奇,同樣是由碳基的蛋白質構成,除了堅固一點,並沒發現有其它特別的功效。奇妙的是它上麵那層天生的紋理。”


    見費力克斯並沒有反對的意思,馬蒂爾德伸手接過這半個犄角,仔細觀看。


    青金色的犄角小巧可愛,表麵光滑玉潤,根本看不出有什麽紋理。


    費力克斯再次打開手持的全息投影,將一張放大後的圖片展現在馬蒂爾德的麵前。


    果然,放大後的金色犄角表麵遍布著一個個奇怪的紋理,這些紋理全都一個模樣,由小到大,層層嵌套,組成一個個更複雜的類似花紋的圖案,密布在犄角的表層。


    “不僅是表層,你看它的切割麵,這種紋理應該遍布這個器官的內外!”


    馬蒂爾德仔細看去,果然如費力克斯所言。而且這種紋理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它似乎還在不斷的成長、完善著,哪怕是已經離開了本體。


    這純粹是一種直覺,沒有任何理由。


    圖片被繼續放大,這次整個紋理的全貌被清晰的展現了出來。


    這下,馬蒂爾德看得更清楚了,整個紋理果然還沒有長全,給人一種鮮花還沒有完全盛開的感覺。不知為何,這種殘缺的美感瞬間吸引了馬蒂爾德所有的注意力,令他不由自主的陷入其中,仿佛是在欣賞著一幅絕世名畫,又覺得內中仿佛蘊藏著無窮的奧秘……


    直到費力克斯將他搖醒,馬蒂爾德才驚覺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半個小時,而在他的潛意識中,隻是短短的一瞬。


    “好詭異的東西!”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馬蒂爾德喃喃自語道。


    “這還隻是殘缺的半成品,真不知道它的完全體會是怎樣的驚豔。”費力克斯在一旁感歎道。


    馬蒂爾德深有同感,方才這幅紋理給他的感覺就如同欣賞斷臂的維納斯,雖然是殘缺的,但已卻給人驚心動魄的美感。


    “它的具體功效呢?”馬蒂爾德相信這個紋理一定有某種特殊的功效,否則費力克斯不會將其與聖血相提並論。


    費力克斯沒有馬上對馬蒂爾德的問題做出答複,而是打開了另一張圖片。


    是差不多的內容,隻是這張圖片上的紋理比起前一張來還要簡單。如果把前一個紋理比作還沒有完全盛開的鮮花的話,那麽這個紋理就是一個花骨朵了。


    “這應該是它初始時的狀態,我們作過對比,同樣是不完全體的狀態,前者比後者的防禦力增加三倍以上。”


    “初始狀態,這東西果然還在繼續成長嗎?還有,什麽是防禦力!”


    馬蒂爾德敏銳的抓住了費力克斯話語中的核心,“你們怎麽做的對比?”


    “根據發現者的描述,我們分別在兩隻猴子背部相同位置的一塊皮膚上鐫刻上了這個紋理。然後以尖銳的物體對其施加壓力,鐫刻了紋理的那塊皮膚的防禦力明顯要大大強於相鄰的皮膚。


    而在我們逐步加大的作用力下,前者堅持的時間大約是後者的三倍。


    我們又用相同的方式對其它的幾種動物也做了驗證,得出的結論都極其類似……因此我們認為這個數據是可靠的。”


    馬蒂爾德點了點頭,顯然他也認可這個驗證過程。


    “您想知道那幾組參與實驗的動物的最後狀態嗎?”費力克斯突然提出了一個聽起來有此莫名其妙的問題。


    “這有什麽好關注的。”馬蒂爾德奇怪的看了費力克斯一眼,“無非就是加大力量以後,防禦被攻破,被刺死罷了。”


    “不,不是這樣的。”費力克斯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是恐懼,又似乎是迷惘。


    “破防以後,這些動物一隻也沒有死,而是成為了類似於植物人的存在。”


    費力克斯以一種夢囈般的語氣說道:“隨著施加力量的不斷增加,這些動物開始變得狂暴。而隨著症狀的不斷加深,臨床的表現是皮膚的防禦力大增,然後如同迴光返照一般,在到達頂點時,突然失去對肢體的感知,大腦皮層的活躍度完全停止,進入類似腦死亡的狀態。


    隨即,鐫刻在其身上的紋理也消失不見,皮膚恢複成正常的狀態,但大腦卻死了……這個紋理,似乎是由精神力驅動,或者說它消耗的是靈魂的力量……”


    “除了動物,你們還在其它材質上驗證過了嗎?比如鋼鐵、織物什麽的……”


    “目前看來這個紋理隻作用於有生命的物體。生命的等級越高,或者說大腦的容量越大,其所能支撐的時間也就越長,而對諸如鋼鐵、皮革、木料等物品則毫無反應。”


    費力克斯似乎從迷惘的狀態中恢複了過來,壓低了聲音:“我們還進行了一例人體實驗。”


    “效果如何?”馬蒂爾德精神一振。雖然被世俗所不容,但不得不說,在所有生物實驗中,人體實驗是最好也是最終的檢驗方法。


    搖了搖頭,“效果並不十分理想。我們對實驗體大腦皮層的神經波動進行了監控,直至施加壓力的那一瞬間,波動才驟然激烈起來,相對應的,那個紋理才開始發揮作用。


    對實戰來說,也就是打擊臨體的那一刹間,這個防禦機製才開始發揮效用,如果是冷兵器還好說,如果不是,那一瞬間的延遲或許就足以要了人的性命……


    也就是說,被動防禦的啟動時間太長,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不完全體的緣故。而且,目前我們也不掌握主動激發它的方式,但據親曆者的描述,它是可以被主動激發的。


    而且在測試中,視打擊力量的大小,受測者大腦波動的烈度也是不一致的。


    我們用5.56毫米手槍彈直瞄射擊,從五十米推進到二十米,雖然還不能破防,但已使受測者的腦部溫度急劇上升。


    二十米距離上的那一槍,受測者顱腦的壓力更是上升到了臨界點,隨時都有可能‘嘭’的一聲……”


    費力克斯作了一個爆炸的手勢。


    “你的猜測有一定道理,但這樣,它的實用價值就要大大降低了。嗯!對了,那個實驗體的身體狀態如何了?”


    “身體隻是有點虛弱,沒什麽大礙,隻是腦幹位置有輕度萎縮,據專家們判斷,相當於六十歲時的大腦。最後一槍給他帶來的傷害相當大……”


    沉吟了片刻,馬蒂爾德緩緩開口:“這樣看來,也不是完全沒有利用價值。那些富豪、政要們,如果在要害部位紋上這麽幾個紋理,就相當於多了一個護身符,緊要關頭或許真的能用來保命!”


    “除了以上這些,還有什麽製約條件嗎?”馬蒂爾德又開口問道,“比如存續的時間、鐫刻的介質、副作用之類什麽的……”


    他才不相信這種手段的使用會沒有條件限製,哪怕真的沒有,也要想方設法弄一個出來,否則一旦泄露出去,還怎麽加以控製。


    “畢竟實驗時間還短,副作用什麽的,一時半會兒還沒有體現,這需要長時間的觀察。但這個紋理的鐫刻,必須要有這種生物身上的組織作為填充的介質。科學家們正在對這種組織的成分進行分析,希望能夠人工合成。”


    沉默了一會兒,馬蒂爾德開口總結:“就目前看來,這個東西應該有極大的實用價值,未來的應用前景應該也會十分廣闊。但有這樣那樣的限製在,再加上本身還是個不完全體,我本人並不認為它能與一滴聖血等同。


    即便再加上那幾項你口中經過實戰驗證的機甲技術,我也並不認為樞機團的大主教們會認可兩者的價值。


    再說了,這滴聖血你是要用來修複身體的吧!你認為以你那瀕臨崩潰的身體,能撐得住那種狂暴的改造嗎!而且一滴之量怕也是不夠用吧!”


    費力克斯的身體狀況,對這些教中高層來說,不是什麽秘密,就連他這些年來為此所做的準備,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費力克斯苦笑了一下,“成與不成,總得試試,這差不多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而且一滴之量,恐怕是我能拿到的兌換極限了,我也從沒奢望更多。我知道哪怕以教皇之尊,如果沒有等價的交換物,都不一定能拿到兩滴之數。”


    “你不是還準備了一個儀式沒有動用嗎?再說了,實在不行,還有霍頓的那個神秘基因在呢!總也是個希望不是。”


    “那個儀式需要動用的資源太大,傾我所有,到現在也還沒有完成準備工作。


    而且整套儀式是以一種神秘的文字書寫。雖然近些年來,花費了大量的人力與物力將其解讀了出來,但誰也不知道其中是否存在著錯漏與誤解。


    最重要的是,其中所謂的符合條件的那個‘鼎爐’極難尋找。這麽些年來,竭盡全力,我也隻尋到了四個半成品。


    一個中途夭折了,其餘的三個,倒有兩人達到了身體的臨界點,但不知道為什麽遲遲得不到突破,也不知道我的身體還能不能撐到那一刻……


    至於霍頓的那個什麽‘神基因’,誰都知道是怎麽迴事,也隻有如外麵那兩個蠢蛋般的家夥才會把這種還未經驗證的東西往身上注射。我真怕將來在樞機團會議上看到一片臭哄哄的景象。”


    “我指的不是那個,而是霍頓手中另外的一種。”


    “嗯,還有另外一種,是什麽?安全嗎?”


    “目前你沒必要知道的這麽多,但我可以先跟你作個約定。當然,如果一切順利,你拿到了那滴聖血,並成功的修複了身體,那就當我什麽也沒說。


    反之,你可以拿那個完整的紋理和手上的那套儀式來和我交換,多一個選擇總是好的,不是嗎!”


    費力克斯飛快的計算著其中的利益得失。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正在急劇惡化,如同雪崩開始,接下來這個速度隻會越來越快。此時能多一個選項當然是好的,但這也同樣意味著他對紋理的權益由獨占變成了共享。


    作為一個勢力的領袖,他代表可不是自己一個個體,這背後牽扯到的利益,費力克斯必須仔細估算。


    “你也知道關於聖血的交易不是我這個層次能夠單獨決定的,我會懇請院長於以最快的速度舉行一場高層的聽證會。屆時,希望你已拿到了足夠的等價物……”


    馬蒂爾德並不著急。相比費力克斯,他有更多的時間來從容策劃。


    古堡,二樓的辦公室,費力克斯從沉思中緩緩醒了過來。雙眼精光一閃,仔細打量著趙言全身上下。


    雙眼清澈明亮如一泓秋水,皮肉之間光華隱隱,怎麽看都是神完氣足的樣子。


    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光芒,還是沒有成功。為什麽就是差那麽一點點呢!費力克斯鬱悶極了。


    從費力克斯目光投射過來的一瞬間,趙言有一種全身上下被一眼看通透的感覺。仗著有字符的鎮壓,他倒沒有顯現有絲毫的慌亂,隻是凝神靜意、略帶微笑的看著麵前的老人。


    同時,趙言也敏銳的覺察到了費力克斯眼中那抹一掠而過的失落。這讓他越發堅信自己的猜想。


    一定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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