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開門的是宋夫人。


    她穿著家常布衣,頭發梳的紋絲不亂,用一支銀簪挽起發髻。


    溫柔含笑,“顧姑娘來了。”


    顧喜喜行了一禮,喚“師娘”。


    如此稱唿,便是親近之意。


    宋夫人笑意加深,熱情道,“別在外麵站著了,快進來吧。”


    再次來到品蘭居。


    還是清幽古樸的風格,卻因為處處可見居住的痕跡,為這裏增添了煙火暖意。


    地上的蘭草長勢不錯,看得出有主人精心照料打理。


    宋夫人邊為客人引路,說,“聽說喜喜姑娘精通茶道。”


    “外子新得了珠蘭花茶,今日第一次啟封,就等著喜喜姑娘一同品茶呢。”


    宋夫人不落痕跡改稱“喜喜姑娘”,也是對顧喜喜迴應的態度。


    顧喜喜笑,“都是那些孩子們替我吹的牛吧?”


    “我不過是種了些茶樹,也愛喝茶,所以自己摸索著做了些茶。”


    “但說到頭還隻是個種田人,不通三雅,茶道哪裏敢當精通而二字?”


    “隻願等會兒別糟蹋了先生的好茶罷了。”


    宋夫人輕笑出聲,“姑娘真真是個詼諧的。”


    “都能自己種茶、製茶的人了,怎能不會把握茶的品味?”


    宋青山宋老,極愛有三。


    莘莘學子、蘭草高潔、茶香清幽。


    顧喜喜設計品蘭居時,書房內專門辟出一塊地方作為茶室。


    地上做成木台,鋪設草席。


    喝茶時可席地而坐。


    此時小炭爐上的水已經煮沸。


    宋先生親自起身迎客,拱手見禮。


    顧喜喜迴禮,說,“承蒙先生與師娘相邀,上門叨擾了。”


    宋先生抬手相請,“坐吧。”


    他先轉身在茶桌後跪坐下去。


    宋夫人朝顧喜喜一笑,牽了她的手走過去。


    二人依次在宋先生對麵落座。


    看著他啟封一罐茶葉,用竹製的茶則盛出適量茶葉。


    珠蘭花茶,茶如其名,綠茶茶胚,以成串珠蘭花苞數次窨製。


    與常見的桂花、茉莉花茶相比,珠蘭花茶的香氣幽微,並不濃烈外放。


    細品時才能察覺花香如絲如縷,若隱若現。


    顧喜喜捧著一隻鬥笠形黑釉建盞,於茶香水汽中眉目舒展。


    “好茶。”


    “尋常花茶因為花材的時令緣故,少有用雨前茶做茶胚的。”


    “嶺南的野生珠蘭卻恰好在初春打苞,當真是集天時地利。”


    宋先生抬眸,“這罐茶葉的確是老夫一位學生從嶺南帶來。”


    “顧老板淺嚐一口,就連來曆都說出來了,還自謙不懂茶道?”


    顧喜喜笑著放下茶盞,懇切道,“茶道高深,又講究技法。”


    “我是真的不通茶道,頂多是嘴饞愛喝,練出了幾分刁鑽口味。”


    “非要說懂什麽,我也是得益於種田,對草木多一些了解罷了。”


    宋夫人深以為然,“花與茶皆是草木。”


    “依我看,就該像喜喜姑娘這樣,愛喝就喝,合了脾胃便是好茶。”


    “若頓頓喝茶都要壓上一個雅字,當真是累得慌。”


    宋先生笑了,“夫人這是嫌我喝茶的規矩多?”


    宋夫人撇嘴,“我可沒這麽說。”


    “反正我不管你,你也別來擾我。”


    “你講你的茶道,我且獨享我的香茶一杯!”


    說著端起剩下的半盞茶一飲而盡。


    如此有趣,顧喜喜不禁會心微笑。


    再看宋先生凝視著愛妻微笑搖頭,神情有無奈,但更多是寵溺。


    她在鬧,他在笑。


    這樣的互動出現在一對老夫老妻身上,堪稱珍奇。


    顧喜喜看的有些失神,腦海浮現出慕南釗望著她時的眼神。


    宋先生緩緩將熱水注入茶壺,於流水聲中開口:


    “老夫剛到花池渡村時,曾向顧老板提出一個請求。”


    “這次顧老板從京城迴來,結果如何,”


    他說著,抬眼直視顧喜喜,“老夫便直接問了。”


    宋夫人皺眉,語氣暗含提醒,“青山!”


    她看一眼顧喜喜,有意笑著圓場,“說好了請喜喜姑娘來喝茶敘話。”


    “茶還沒喝過三杯,你就說這些!”


    當初宋青山向顧喜喜提出想見攝政王一麵。


    宋夫人觀察顧喜喜的表現,再仔細想想,也覺得丈夫有些強人所難了。


    就算攝政王曾經落難隱居在花池渡村。


    就算攝政王曾親筆寫信,請宋青山出任村塾先生。


    然今時不同往日,且不說攝政王府的門第在雲端之上,高不可攀。


    攝政王遠在京城,且日理萬機,日常接觸的都是大事、大人物。


    想見他一麵談何容易?


    宋夫人擔心,若顧喜喜這次在京城都沒見到攝政王本人。


    此時當麵提及,豈不讓顧喜喜很沒麵子?


    奈何宋先生還是沒什麽反應,根本就是鐵了心要得到答案。


    宋夫人暗暗瞪了他一眼,還想說些什麽。


    顧喜喜卻笑道,“原先我答應了先生的事。這次迴來無論結果如何,理應登門向先生迴話。”


    宋先生、宋夫人都安靜看著顧喜喜。


    就聽她說,“我可以讓您見到他。不過他暫時沒法離京來西北。”


    “但我可以幫您附信去京城,直接呈遞攝政王府。”


    顧喜喜語氣平和而篤定。


    因為上一次在品蘭居,她對慕南釗仍有著太多的不確定。


    所以她不能擅自許諾宋青山任何條件。


    可如今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她的心境自然與從前大不相同。


    況且宋青山本就是慕南釗選擇的教書先生。


    隻是將他引見給慕南釗這種小事,顧喜喜還是有信心能做主的。


    宋先生聽了顧喜喜的話竟然猛地怔住。


    他扔下木勺,兩眼狂熱,卻又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可以嗎?”


    “老夫此生真有機會見到慕大人本尊?還有機會與他通信?”


    顧喜喜笑著說,“當然……”


    話音未落,隻見宋先生騰地站起來。


    他走到一邊,飛快地來迴踱步,口中念念有詞:


    “不行不行,慕大人諸事繁忙,老夫怎能讓他再耗費心力迴信?”


    “可是……若能得慕大人指點,與他筆談幾句,便是此生無憾……”


    這下輪到顧喜喜吃驚了。


    她笑容僵住,詢問地看向宋夫人。


    宋夫人見怪不怪的樣子,“老了老了,學人家撩發少年狂,追逐仰慕之人。”


    “讓喜喜姑娘見笑。”


    顧喜喜恍然,她就說看宋先生的舉動有些熟悉呢。


    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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