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當真接過了刀柄,對準了自己的胸口,言之鑿鑿的道:“我賭我不會死。”


    言罷,未有絲毫猶豫,當即按下寶石。


    ‘吧嗒’


    “呲……”


    刀刃出鞘,刺破了武植的外袍,再也無法寸進。


    武植明明很用力的再往胸膛刺,偏就刺不動,甚至於留出一段距離,雙手握柄,死命的往自己肚子上捅,偏就捅不進去。


    眾皆愕然。


    公子哥詫然半晌,終於醒悟過來,“小子,你一直在耍我。”


    武植嗬嗬笑著退後了兩步,兩手一攤,“對啊,我就是在耍你,好玩不?”


    “好玩,真好玩,我都快愛上你了,來呀,拿下,不要傷了他,今晚,我要跟這小子好好親熱親熱。”


    聞言,武植險些吐出來,背脊發寒,忍不住的又退後了兩步,沒好氣的說:“還愣著幹什麽,上啊,留條命就行。”


    催促間,這廝已經退到了樓梯口,匕首向外,嚴陣以待,生怕有漏網之魚過來威脅他甚至潘金蓮的安全。


    火拚,就此展開,而武植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


    公子哥手下的官差確實訓練有素,單個拎出來也都是好手。


    但麵對武鬆和魯智深,他們卻隻有挨打的份。


    火並起的倉促,結束的更加倉促,武植都沒見武鬆和魯智深遇到什麽像樣的威脅,廳內已經一片狼藉,公子哥手下的十餘官差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骨斷筋折,到底哀嚎不已。


    而那公子哥,亦是被武鬆一拳打的匍匐一地,慘嚎不已。


    不片刻,官差們已經被五花大綁成一團,公子哥則被武鬆一腳踹倒,跪在了武植麵前。


    武植坐在椅子上,沒有立刻理會,反而一直在擺弄手中的精美匕首。


    連續的試,終於在一炷香數十次之後試出了結果。


    公子哥驚慌失措之餘,起先並不知道武植在試什麽。


    直至武植連續按動六次,刀子都沒出來,武植卻停了下來看向他時,終於明白。


    霎時間,直打哆嗦。


    果不其然,武植將刀柄扔到了他麵前,嘿嘿笑著說:“賭局還沒完呢,繼續,我還是賭你會按下。”


    “砰砰砰……”


    公子哥磕頭如搗蒜,“饒命,饒命,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武植莞爾一笑,踢了踢腳下的刀柄,“你這人啊,忒不實誠,別裝了,攤牌吧。”


    前世的武植,可是一位專業的刑警,看人的眼光絕對老賴。


    便如此刻,他一眼便看出,公子哥自始至終,除了賭局中按動寶石那兩下的恐懼是真的,其他所有時段,哪怕是看到手下全部都廢,饒是他自己受傷,他都沒有絲毫恐懼的情緒。


    他不是不怕死,而是知道自己不會死,他有恃無恐,表現的害怕,不過是變態心理驅使而已。


    見被武植揭穿,公子哥這次倒是真的愣了片刻,忽的‘桀桀’笑起來。


    “我乃高堯輔,家父高俅。你敢殺我嗎?”


    高俅?


    高太尉?


    武植心裏‘咯噔’一下,暗討真是晦氣,躲個雨而已,竟然惹了這麽大麻煩,找誰說理去。


    彼時,高堯康已經狂傲的抬起了頭,哪還有半分怯弱模樣,鼻孔朝天,頤指氣使。


    “小子,你可以,我太喜歡了你,給你一個機會,今晚你和你那婢女,你們一起……”


    “滋……”


    高堯康的話沒來的及說完,已被鮮血噴濺聲截斷。


    其不可置信的捂著自己的脖子,不可思議的盯著手持匕首,剛剛抹了他脖子的武植,意識開始模糊,上了黃泉路。


    “殺,殺人了,救命啊……”


    此時,見果真出了人命,賭徒們終是被嚇破了膽。


    莫說他們了,武鬆和魯智深都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武植,做夢都不會想到,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武植,殺起人來竟然如此的輕鬆愜意。


    殺完人後,竟還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麵對眾人的驚慌失措,四散奔逃,慢條斯理的吩咐了一聲,“二郎,守住門,擅闖者,殺無赦。”


    武鬆心下詫然,乃至駭然,行動上卻無絲毫遲疑,三兩步衝至門前,三兩下便將想逃出去者丟了迴來。


    迴頭看去,武植已經施施然坐迴了椅子上,一隻腳踩在高堯康的屍體上,翹著二郎腿,饒有興致的環眼四顧。


    而魯智深,則是抱著膀子站在武植身後,短暫的詫然之後,神情亢奮,時不時的看向武植一眼,眼中的敬意更加狂熱。


    饒是他這個莽漢,在得知高堯康的真實身份後都不免有些躊躇,心裏不自覺的打鼓。


    反觀武植呢,明明是最不想鬧出人命的,可在得知高堯康的真實身份後,卻連個楞都沒打便抹了高堯康的脖子。


    再看殺了人之後的武植,既不亢奮,也無膽怯,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麵上波瀾不驚。


    如此膽略,如此沉穩,魯智深生平僅見,狂熱的崇拜之餘,對武植的忠心再也不打絲毫折扣。


    殊不知,此時的武植心裏也是苦笑連連。


    正如魯智深以為的那樣,他是在場者中最不希望鬧出人命的,不然何必絞盡腦汁的以身入局。


    在他最開始的計劃中,能讓高堯康知難而退就此罷手,那再好不過,若不能成,那便打一頓,暴力平亂。


    然高堯康的身份卻將這一切都打亂了。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變態,受到哄騙戲耍,絕不會善罷甘休。


    若其隻是尋常官宦子弟也就罷了,等幾人到了汴京,其應該也鞭長莫及,就算有些麻煩,可也在可應付的範圍之內。


    怪隻怪他是高俅的兒子。


    等閑人隻會顧忌高俅的位高權重,不敢擅動。


    武植卻在第一時間判斷出,不殺他,他必會報複,那麽不僅自己會死,潘金蓮三人也無一能夠幸免,除非落草為寇。


    所以,必須得殺。


    不僅要殺,還要毀屍滅跡。


    不僅要毀屍滅跡,他帶來的官差也一個都不能留。


    甚至於,此地所有人,全殺了。


    一念及此,武植挑了挑眉毛,環眼四顧,狠狠地甩了甩腦袋,將這危險的想法拋諸腦後。


    不過,就此放任不顧也絕對不行。


    那麽便隻能將所有人都拖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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