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


    靖王盡量讓自己能以平和的口吻,將事情講述下來。


    可講到被趙羿戲耍的時候,他還是抑製不住心中的憤怒,狠狠咬了咬後槽牙。


    這是他平生僅次於皇位被永兆皇帝奪走的恥辱。


    郭錫的表情很複雜。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暴露竟然僅僅是因為屍體上的一個傷口。


    而趙羿居然就因為這個傷口,找到了戴春,然後順藤摸瓜發現了自己的落腳點。


    他攥緊了雙拳,不甘地閉上眼,幽幽歎了口氣。


    那個看似紈絝的麵龐,就如一道巨大的陰影,罩住了他的意識。


    成為他此生都無法擺脫的心魔!


    靖王從來沒見郭錫如此頹敗過,他背著手,陪著他長長歎了一聲。


    旋即似是想到什麽,目光又慢慢恢複了一絲神采,語氣隱隱有些激動:“郭錫,你不用太沮喪,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趙羿快死了!”


    正仰頭傾舒心中鬱結,聽到靖王這句話,郭錫驟然睜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靖王。


    “趙羿快死了?”


    靖王很享受郭錫的吃驚。


    因為這是他的傑作。


    靖王抿了抿嘴,將昨夜的事情,娓娓道來。


    “妙!”


    “王爺這一招苦肉計實在是神來之筆啊!”


    郭錫聽完,眼中精光暴綻,忍不住嘖嘖讚歎。


    兩人都屬於老謀深算那一類人。


    自然明白這一招苦肉計有多精妙。


    靖王一向沉穩,但聽到郭錫的誇讚,嘴角也抑製不住地上揚。


    他選擇郭錫,很大原因是兩人惺惺相惜。


    高興過後,郭錫很快冷靜了下來。


    趙羿快死掉固然是個好消息,但他還是要麵對眼下的局麵。


    “王爺,這次暴露,我損失慘重。”郭錫再次沉下臉,語氣透著深深的不甘,“我族弟好不容易打入玄影司內部,就這麽死了。”


    “那些高手也是我花了好幾年,從江湖上招攬的高手。”


    “他們被一網打盡,我身邊可用之人已經捉襟見肘。”


    “怕是會影響我們接下來的計劃。”


    靖王擰眉,思忖良久後,抿了抿嘴道:“如今,趙羿這塊絆腳石很快剔除。”


    “京城能妨礙我們計劃的人,已經找不出第二個。”


    “我這次帶來京城的心腹有十幾個。”


    “到時候我調派一些得力之人,任你差遣。”


    “你那邊絕對不能出岔子。”


    郭錫點了點頭,心下大寬,“如此甚好!”


    “對了!”靖王話鋒一轉,忽然問起:“獲虜那邊怎麽樣了?”


    郭錫眼中重新凝聚期待之色,“我已經通知過去,想必很快就會有動靜了。”


    “好!”靖王扭頭朝向大門,目光望向遙遠的地方,“一切布置妥當,大戲差不多該上演了。”


    密會結束,河嶺已經沒有留下去的必要,郭錫決定先行迴京。


    “如今你已暴露,要多加小心。”


    離開前,靖王特意叮囑了一句。


    “我會小心的!”郭錫鄭重地點了一下腦袋,很快消失在偏殿。


    靖王等了一會兒,推開偏殿的門,大聲喊道:“迴城!”


    ……


    靖王離開陸青觀的時候,隨手跟住持討了一個平安符,打算拿迴去交差。


    迴去的路上,靖王一想到趙羿很快就要死了,嘴角的笑意一直就沒斷過。


    直到車隊進入了河嶺城內,靖王使勁地捋了捋嘴角,還故意皺著眉頭,努力掩飾心中的歡喜。


    馬車停在了驛館。


    靖王輕咳了幾聲,又壓了壓嘴角,這才下了馬車。


    一進驛館,靖王直奔趙羿的寢居。


    他怕耽擱下去,會壓不住臉上的喜色,暴露自己的心意。


    “擎王,皇叔為你求來了平安符!”


    還沒進門,靖王就迫不及待大聲喊出。


    等走到床邊的時候,靖王把平安符塞到了趙羿的手中。


    “擎王,這平安符一定能夠保你化險為夷,渡過難關!”


    一旁的謝平和路鬆看著靖王的表演,偷偷用餘光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又同時默契地低下頭。


    一個咬著舌頭,一個用力掐自己的大腿。


    不這麽做的話,他們真怕自己當場笑出來。


    靖王還沒演盡興,王宥神色鐵青地走了進來。


    “王爺!”


    “沒看我正在跟擎王說話嗎,出去等著!”


    靖王想要表現出對趙羿全心全意的關心,嚴厲地嗬斥了一聲。


    本以為王宥能夠明白,一扭頭,見王宥臉色難看,欲言又止。


    靖王站了起來,低聲問道:“什麽事?”


    王宥湊到靖王耳邊,掩嘴說道:“王爺,李岩他們幾個都被人毒死了。”


    “什麽!”


    靖王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失聲驚唿出聲。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靖王很快控製住自己的表情。


    此刻,他再也沒有演下去的心思,直接帶著王宥離開。


    路鬆伸長了脖子,等確定靖王走遠後,看向謝平,兩人同時捧腹大笑了起來。


    靖王陰沉著臉,來到李岩居住的小院。


    “王爺!”


    一路上,很多人見到靖王,都恭敬施禮。


    靖王沒有理會任何人,徑直走到院中的正屋內。


    正屋中間的桌椅都被清理,地上排列著八具屍體,全都用白布蓋著。


    靖王就近蹲下,扯開白布。


    看到一張熟悉的臉,七孔流血,毫無生機,一直憋在心中的憤怒,終於落地了。


    “誰幹的?”


    靖王暴吼出聲。


    周圍人全都噤若寒蟬。


    耿亦舟和石兆邦對視一眼,主動說明道:“王爺,中午下人來此院子,看到一桌子人全都七孔流血,毫無生機。”


    “唯獨……”


    略微頓了頓,耿亦舟咬牙道:“唯獨一個叫孫和的人安然無恙。”


    “等我們趕來的時候,那個叫孫和的人早已消失無蹤。”


    “我們懷疑,他就是下毒之人!”


    “孫和?”靖王瞪大了眼睛,腦海裏慢慢浮現一張老實的臉,事實上,那張老實的臉背後是一個輕功了得的梁上君子。


    可問題是,孫和向來忠心,為何會對其他人下此毒手?


    想不通。


    靖王怎麽想都想不通。


    “孫和為何會殺他們?”靖王看向耿亦舟,眼中帶著濃濃的困惑。


    耿亦舟指著地上的屍體,沉穩迴道:“王爺,我們之前搜查過整個院子,發現石桌上放著骰子,這些人身上還有很多碎銀子。”


    “我們懷疑,孫和有可能是因為賭博,而對這些人心生恨意,故而下毒殺害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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