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打不通呢?”


    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會打不通?


    商言之是依依的父親,這個時候他才是最有決定權的那一個人。


    我不信邪地繼續撥打,但一次又一次,迎接我的隻有失望。


    “醫生,這次的手術有幾成的成功率?”


    我握緊手機,最終問出了這個我最擔憂的問題。


    “五成幾率!”


    五成?


    也就是一半生一半死?


    我扯了扯唇,想要和醫生說些什麽,但大腦一時間煞白,怎麽也擠不出來半個字。


    商言之,我該賭一把嗎?


    “不好了,病人的情況突然惡化!”


    病房內的護士小姐突然衝出來,對我說了這樣一句。


    我整個人一個激靈。


    “怎麽迴事?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明明剛剛醫生還說依依的身體還……我終於理解了醫生話裏的意思,有些事誰也控製不了。


    剛剛出來的專家醫生再次進入病房,一番檢測出來後對我說道:“病人現在急需要手術,否則過不了今晚。”


    我閉上眼睛,努力消化醫生的這番話,幾秒鍾之後再次睜開,眼神變得堅定幾分。


    “醫生,依依的手術就麻煩你了。”


    商言之,我希望我做出的這個決定不會傷害到依依。


    我也相信你要是站在這兒,也會跟我做出一樣的決定。


    我拿起護士遞上來的文件簽好字,便看到醫生和護士們將依依推進了手術室。


    等待的時間無比漫長,明明才進去十幾分鍾,我仿佛過了幾個世紀,心裏一直祈禱依依安然無恙。


    “依依還那麽小,她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想起每一次,依依都會跑到我的麵前,甜甜地喊一句:“幹媽。”


    她會不停地繞著我轉,問東問西的,因為從小缺乏母愛,她是打心裏將我當做親生媽媽一樣。


    我和黎爍的感情並不深,反而是依依滿足了我對孩子的全部幻想。


    以前我總會想,隻要好好相處,有一天黎爍也會和依依一樣,心甘情願喊我媽媽。


    可如今,也是黎爍害得依依隻能躺在手術室裏,與死神搏鬥。


    “如果上天非要一個人有事的話,我希望那個人是我,而不是依依。”


    我喃喃自語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手術室的大門。


    突然,門猛地彈開,我的心一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見醫生出來,我連忙走上前詢問:“醫生,依依怎麽樣了?”


    “手術途中出了一點問題,病人大出血需要輸血。”


    我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這種突發狀況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含著眼淚問道:“那該怎麽辦?醫生,依依不能有事,我不能沒有她。”


    我已經失去了黎爍,不能再失去依依了。


    “護士已經去冷藏庫取血了,你放心,我會盡力救人的。”


    這時候,護士小姐匆匆趕了迴來,臉上的神色很不好看。


    “不好了,血庫裏的血不夠了。”


    “醫生,依依是ab型血,我也是這個血型,抽我的!”


    我挽起袖子,將胳膊露了出來。


    看到我著急忙慌的模樣,醫生點了點頭,示意護士:“快帶病人家屬去輸血。”


    我跟在護士的後麵,來到一個幹淨潔白的房間,看著護士將針尖紮入我的胳膊。


    “護士小姐,多抽一點,我最近沒有獻過血,身體也很健康。”


    “就算你想多抽也不行,我也不敢抽太多,不然病人還沒出事,獻血人先出事了怎麽辦。”


    “可萬一到時候血不夠怎麽辦?”


    我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想到依依還躺在手術台上,我的心一陣抽痛。


    依依這個孩子從小就怕疼,上次腿上摔破了點皮都會哭好久,這一次居然要在身上開一刀。


    她該有多疼啊!


    “你放心,我們已經在聯係其他獻血人了。”


    從依依進手術室開始,我一直聯係不上商言之,我知道他這個時候肯定在忙,但還是很擔心,又很害怕。


    “商言之,你接電話啊?你為什麽就是不接電話,依依這個時候很需要你。”


    我努力憋著眼淚,不想讓其他人看到我的狼狽。


    “依依,你要撐住啊,幹媽和爸爸都會支持你的。”


    我腦袋一陣發昏,許是剛剛獻血過度的原因,站起來時有些支撐不住。


    耳側傳來一個聲音:“小姐,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但那個聲音沒有喚迴我,我整個人陷入昏迷之中。


    鼻間有一股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我被這個味道刺激得鼻子發癢,睜開眼時,眼前的光很刺眼,我伸出手臂擋了擋。


    恍惚之間,我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前。


    深色的西裝,英俊的臉,是那麽的熟悉。


    “商言之?”


    聽到我的唿喚,那個身影轉過身,快步朝我走來。


    “顧染,你終於醒了!”


    他臉上的擔憂化為鬆了一口氣,將我從床上扶了起來。


    看到他之後,我一顆心才徹底鬆弛下來。


    商言之仿佛是我所有的依靠,隻要有他在,再大的困難我都不怕。


    “依依怎麽樣了?”


    我突然想起昏迷之前,依依還在手術室裏麵,連忙抓住商言之的胳膊問道。


    他替我整了整背後的靠枕,又憐惜地摸了一把我的頭發,說道:“依依已經沒事了,手術很成功。”


    說到這兒,他的聲音溫柔,眼底閃過幾分歉意。


    “不好意思,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這麽多,明明這個時候你和依依最需要我,我卻因為工作上的事情離開……”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便撲進他的懷裏放聲大哭。


    這一刻我偽裝出來的堅強分崩離析。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太放縱黎爍,依依也不會這樣,好在她現在沒事了,我多怕她會出事,怕她會變成植物人,也怕你會責怪我,幸好依依沒事……”


    到最後我的話越來越語無倫次,但商言之依舊一臉溫柔地看向我,伸出手撫摸著我的發絲,一下又一下,讓我的身心慢慢恢複了力量。


    “我說過的,這一切都不怪你,黎爍會做出那種事,我們誰也預料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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