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舞姬們一曲舞畢退下,舞台有短暫空閑,大殿內眾人正推杯換盞之際,蠻夷使者嘴角微揚突然站起身來,雙手握拳負於身後,眼中滿是不懷好意。


    環視一圈,提高音量:“久聞大楚人才濟濟,文化昌盛,今日如此重要場合卻隻讓我等看歌舞,莫不是徒有虛名,啊?哈哈哈·······”


    此言一出,滿堂寂靜,眾人紛紛停下手中動作朝蠻夷使者看去,目光裏有憤怒,有清澈疑惑,還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嬉笑得意。


    蠻夷使者眼神不經意間掃描,和那抹眼神對視一秒閃開,挺挺胸繼續高調高談闊論:“久聞皇後乃大楚最尊貴女子,能成為一國之母,想必定有過人之處,不知今日可否請皇後娘娘為我等一展才藝,也好讓我等這些外邦之人心甘情願。”


    蠻夷使者說的心甘情願模棱兩可,眾所周知各國使臣此次前來大楚朝拜的意義,畏懼大楚手中炸彈,各懷心思前來,心中不服氣都有,出頭鳥卻都不願當。


    蠻夷使者算是代表,也是那棵大樹,成功打臉大楚大家力挺群而攻之,敗則推脫示好。


    白沐棉明白蠻夷使者故意刁難,想讓大楚皇室顏麵掃地,皇後貴為一國之母,所行所言皆代表大楚,如若應下蠻夷使者所求,堂堂一國皇後如戲子般供人觀賞,丟的是大楚臉麵;可如若不應,恐會留下把柄,被人借機散播謠言破壞使臣和談。


    士兵征戰不易,征戰者十去一迴者眾多,皇後心裏明白隻不過是一支舞,既能享受兵者帶來的榮耀與平和,也要能放下身段以一己之力安撫使者的挑剔,戰爭從來都是殘忍的,能兵不血刃何樂而不為呢。


    皇後臉上掛一抹淡淡微笑,笑意溫和疏離。她緩緩起身,儀態萬千地走到大殿中央,輕聲說道:“使者既有此雅興,本宮若是推辭,反倒顯得小氣。想必使者國家後宮之人技藝匱乏,想學一兩項帶迴去替我大楚綿延,本宮豈有不傾囊之理,蘭芝······”


    “皇後娘娘”,白沐棉站起身理了理裙擺上不存在的褶皺悠悠開口,聲音不卑不亢:“臣婦最近新習得一曲,想先行演奏,不知皇後娘娘可否應允?”


    皇後知道白沐棉是在為自己解圍,哪有不應之理,微微一笑:“能有幸聽到鎮北王妃演奏曲目是我等福氣,求之不得豈有不允之理。”


    皇後語畢,白沐棉微微行一禮後示意宮女取來樂器,走到場地中央坐下,玉指輕撥,一串悠揚的音符便流淌而出。起初,曲調輕柔舒緩,如潺潺溪流,仿佛訴說著大楚的錦繡山河;漸漸的,節奏加快,音符激昂,似是金戈鐵馬,展現出大楚的威嚴與氣魄。眾人皆沉浸在這美妙的樂聲中,就連那蠻夷使者也不禁微微動容。


    “大楚山河壯,威名四海揚。


    營中士卒昂,鐵骨傲如鋼。


    軍令如山嶽,身形似虎狼。


    衝鋒驚敵膽,陷陣護家邦。


    熱血心中沸,精魂塞外彰。


    烽火息遠塞,凱歌繞宮牆。


    盛世千秋頌,偉業萬載長。


    蠻夷休妄動,利刃守邊疆。


    心懷天下誌,何懼小醜狂。


    共赴太平世,萬邦皆來降。”


    楚瀟遠不知何時走到白沐棉身邊,長身玉立單手背於身後,聲音洪亮擲地有聲,詩句中盡顯大楚的豪邁與威嚴,以及對蠻夷挑釁的不屑。眾人聽後,紛紛叫好,看向蠻夷使者的眼神中滿是嘲諷。


    最後一個音結束,白沐棉玉指輕撫琴弦,大殿比落針可聞還要安靜。


    “好。”


    皇帝抑製不住的的一聲好,如在滾油中落下一滴醋,大殿頓時誇讚聲此起彼伏,武將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白沐棉悠悠起身朝蠻夷使者方向走兩步:“不知這一曲可還入得了使者耳朵?”


    語氣是掩飾不住的挑釁和底氣。


    蠻夷使者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原本鐵青的臉漲得通紅,挑釁未捷還被暗諷,心中又氣又惱,你了半天未能發出一語,隻覺喉間腥甜不斷。


    突然,殿外傳來一陣騷亂,一個侍衛匆匆跑進來,單膝跪地,神色慌張稟報:“啟稟皇上,城外發現大批不明身份之人正向皇城逼近!”


    大殿內炸開了鍋,文官紛紛往武官身後悄悄挪步。


    皇帝臉色陰沉如水,怒喝道:“慌什麽!傳朕旨意,皇城所有指揮權交於鎮北王,違令者可先斬後奏!”


    此言一出,在場人無比震驚,卻無一人出言阻止。


    楚瀟遠神色凝重,他看向皇帝,拱手領命後看一眼白沐棉打不走出大殿。


    蠻夷使者臉上卻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心中暗自盤算著,這場混亂或許能讓他達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嘴角含笑譏諷開口:“莫不是大楚自導自演想囚禁我等?”


    其他國使者聞言露出憤怒之色,但都不想做出頭鳥,隻冷冷看向大楚皇帝,想要個說法。


    “使者如此說莫不是知道些什麽內情?”


    “鎮北王妃何出此言?”


    白沐棉冷笑:“使者從一開始就對我大楚各種挑釁,不得不讓本妃懷疑使者此行目的。”


    蠻夷使者被猜出心思也不惱,大笑一聲:“我蠻夷族國富民強,牛羊馬匹更是漫山遍野,豈是大楚區區彈丸之地可比,在我們眼裏還看不上你們這點土地。”


    蠻夷使者此言一出,在場大楚文官氣憤握拳起身,武官撩袍捋袖躍躍欲試,但凡有點血腥的大楚子民都想舍己為人一把。


    唯獨皇上皇後以及太後穩坐高台,靜靜看著站在舞台中央的白沐棉。


    “嘖嘖嘖,使者,當心風大閃了舌頭,”毫不在意理理袖口,聲音不緊不慢繼續道:“既然看不上我大楚今日又為何坐在此處?又何必眼巴巴遠道而來?難道是看我大楚物資匱乏,大方接濟而來?”恍然想到答案似的,趕忙朝蠻夷使者俯身一禮,高興之色溢於言表:“感謝使者慷慨解囊,我代表大楚子民在此謝過蠻夷國君王。”


    文武百官也都是人精,慌忙接白沐棉的話,朝蠻夷使者抱拳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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