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求仙


    一番不分勝負的練手之後,裴校尉讓所有親兵聯起手來跟羅星對練,羅星也是應付自如——這水平放到穿越前,多少也是個兵王級別的凡人頂尖戰鬥力了,不過,在修仙世界,還沒到武者的級別,也就欺負欺負普通小兵。


    訓練仍在繼續,幾天之後,那胖公子果然找到軍營來,說是要親自感謝救命恩人,裴校尉倒是早就個和其他幾個校尉喝酒去了,羅星也沒有推辭,但還是拉上了幾個當時在場的兵丁去胖子家裏赴宴,人家也沒有說什麽,幾個兵丁自然是與有榮焉。


    胖子家裏做生意的,跟當初接待羅星的苟大戶——也就是清水城富戶老爺的遠房親戚還有些往來,胖子家背後的靠山,自然就是縣府衙裏縣令老爺手下的王主簿。


    至於那幾個給胖子做人工唿吸的仆人,也都在跑前忙後地伺候著,羅星本想提一嘴他們的“功績”,想想還是算了……


    胖子的父母對羅星是萬分感謝,胖子自然也是一口一個羅小哥地喊著,王主簿卻沒有出現,羅星本來也沒想著攀上這層關係。


    就在宴會進行到最熱鬧的時候,王主簿才姍姍來遲,接著便成了宴席的主人,所有人都圍著他轉了,王主簿客套幾句就離開,羅星隻來得及敬一杯酒,這關係算是搭上了,又沒有完全搭上……


    按照“潛規矩”,自然是以後要多走動,多製造偶遇才有機會。


    胖子甚至想和羅星來個義結金蘭,拜羅星為義兄,羅星連連推辭,說自己隻是一介草民,如今也不過是個小兵,接著,小六小乙借著“酒勁”說漏嘴,說羅星可是裴校尉看中的練武奇才,今後遲早是能當校尉的……於是,話題就拐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等羅星當上新任的校尉,便和胖子結拜為兄弟……


    羅星自己都記不清是誰提出的這麽一個“餿主意”,但大家好像都已經默認了……


    畢竟喝了點酒,羅星也沒有想太多,隻是暗中還擔心自己修煉有所鬆懈,忘了保持後天吐納……


    最後,胖子一家自然是要留羅星一行人住一晚,羅星以兵營不遠,軍紀管束嚴格為由,和幾個兵丁一起迴了城外兵營。


    次日起來,羅星的心態卻越發的沉靜。


    自己快要練成武功了,在修仙界……這並不是他想要的,至於進入世俗的朝廷政權內部,他也是看不上的——在現代社會成長,他知道這是何等的落後汙濁。


    況且,這裏是修仙界。


    如果這裏不是修仙界,而是普普通通的古代世界或者平行宇宙的古代,羅星並不介意踏上仕途,無論是憑借武功軍功還是去考個功名什麽的,如果是武俠世界,也不妨做一個在江湖和朝堂都混得開的武林高手,但,這裏是修仙界,就不該被眼前這些小小的“俗務”耽擱自己。


    於是乎,在接下來的時日裏,羅星練功更加勤奮,心態卻越發冷靜……


    直到那一天。


    準確的說,是那一天黃昏後的入夜時分。


    太陽落下去了,月亮還沒升起,滿天星辰漸漸顯露出來,整個營房乃至整座縣府都是悶悶熱熱的,暑氣要等半夜才開始散去,這會兒正是空氣和地麵的餘熱散發的時候,一般人都會衝個涼,或是在地上灑點水衝淡暑氣。


    羅星卻在營房邊上堅持站樁,等到月亮出來,再去衝個涼水澡。


    就在地上熱氣蒸騰到達巔峰之際,羅星感覺到了蒸桑拿一般的暈眩感——那是大腦缺氧的預兆。


    羅星心裏暗暗吃驚,畢竟自己堅持後天吐納功夫這麽久了,就算是去救落水的胖子都沒有感覺到缺氧,現在隻是稍微熱一點,不至於這麽嚴重……


    就在他準備停止站樁,趕緊去潑點涼水給自己降降溫時,異變忽生!


    一盆冷水兜頭潑了下來!


    不是真的有人潑水,而是,身上起了奇妙的變化!


    刹那間,羅星隻感覺猶如炎炎夏日被人澆了一盆透心涼的冰水!


    這感覺,怎麽形容呢……


    不是普通的冰水,也不是澆在頭頂,而是衝進頭皮,衝刷大腦,從頭頂順著脊柱直到腳底,穿透而過,裏裏外外,無比舒爽!


    這大概就是字跡物理意義上的醍醐灌頂,可明明沒有任何物理實體穿透身體,準確地說,隻是一種感覺……


    而且,這兜頭澆下來的冰水,似乎比尋常的水更為粘稠,就像是洗發水或者沐浴露,不緊不慢地洗滌身體內外!


    這般突如其來的衝刷過後,炎熱的夏日暑氣仿佛已經被隔絕在外,身體就像是處在空調房裏一般清涼舒爽,說不出的痛快!


    同時,羅星的身體沒有動彈,依舊維持著站樁的姿勢,卻輕鬆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就像是躺在柔軟的席夢思大床上一般舒坦,放鬆!


    同時,羅星感覺體內有液體在流動,卻是那股“冰水”流過之後剩下來的“掛杯”……至於那一盆“冰水”,仿佛就是在身上走了一遍,消散在天地之間……


    同時,羅星也能清晰地感覺到血流和脈搏,就好像帶著聽診器一般,甚至更清晰……仿佛,耳朵突然“開竅”了,從前都是被一層薄膜蒙著,現在薄膜突然被撕開捅破,聽得無比清楚!不光是身上的血流脈搏和唿吸,還有空中的風聲,近處遠處的人聲,唿吸聲,蟲鳴鳥叫……


    同時,眼睛裏所見的昏暗的營房,就如同太陽忽然往迴倒退了少許,到了降落未落的黃昏時分,瞬間明亮起來,雖然沒有烈日當頭時清晰耀眼。


    這就是,武林高手的感覺麽?羅星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狂喜。


    這種感覺,真的,太爽了!


    緩緩結束站樁,羅星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渾身上下輕鬆無比,接著,拿起平日裏隻能勉強拋起的石鎖,都沒怎麽用力——這石鎖有五十多斤,是兵丁平日訓練最大的負重,最強壯的士兵,背著兩個跑幾步就會累得不輕,而現在,羅星覺得,自己一手抱著一個跑上幾十裏路估計就出一點點汗……


    放在穿越前,羅星應該能包攬絕大部分的奧運項目冠軍了——除了一些需要專項訓練的項目。


    但在這裏,頂多也就是統轄一兩百兵丁的校尉級軍官。


    羅星慢慢平複心中的激動,緩緩地唿吸吐納,感受的體內殘留的“掛杯冰水”,試圖指引其在體內流動——這大概就是內力了,不過,羅星完全沒有什麽運行內力的經驗。


    按說,這種時候,需要讓內力沿著經脈不斷流轉,不過,羅星自己也就知道幾個常見的穴道和幾條經脈,也不敢隨便亂來,想去找裴校尉問問,又不想這時候打擾人家,主要是,明天再說也不打緊……


    於是稍微洗漱一番,也就準備睡了。


    這一晚睡的特別好,半夜就醒了,聽著打更人敲梆子的次數,大約是夜裏兩點多——睡覺的時間大約在入夜八九點多,睡了四個小時左右,也就是兩個時辰,不過,整個人是完全不困了。


    於是,羅星幹脆坐起來,準備研究一下體內的“內力”。


    首先,這稱唿就恨不規範——叫內力的,內功的,內勁的,真氣的,本身就不是一個特別嚴格的稱謂,想來,今後若是能走上修仙之路,也得弄清楚一下,修仙者吞吐天地元氣,是叫靈氣還會是元氣還是仙氣……


    且不管這些,留在體內的“冰水”現在處於又像液體又像氣體的狀態,主要,就是感覺,畢竟也看不到摸不到,就感覺用東西在肌膚之下,緩慢流動,像在肌肉之中,又像在血管之內,或者,是順著神經……


    而且,這玩意兒似乎也不受羅星的控製,從那一下“醍醐灌頂”從頭到腳把身體“洗刷”了一遍之後,絕大部分都消失不見,就隻有剩下的那一小點,少的可憐。


    羅星甚至擔心這東西會“蒸發”掉。


    好在,這東西,姑且叫內力,一直慢慢悠悠地的在體內流動,各自分散,似乎又有匯聚成一滴的趨勢。


    羅星就像模仿溺水急救一般,模仿影視小說裏的人物,盤起雙腿,開始“打坐”。


    親兵有相對獨立的臥室,不像普通兵丁一樣睡大通鋪,也不是完全封閉的小單間,而是半開放的,幾個親兵的房間相互隔開,不影響,一旦有事也能直接衝進去把人叫醒,而且離著校尉的臥房也不遠。


    羅星靜靜盤坐,嚐試追隨這些內力的動作,看看能不能“集中注意力”影響它們的動作,卻一無所獲。


    武俠小說中所謂的氣沉丹田,運轉真氣,顯然,不是那麽容易的……


    不過,單單是“看著”這些內力在體內緩緩流動,看上去像是漫無目的,又好像暗含規律,還是挺有意思的,而且,這些內力原本是在天氣極度悶熱的時候出現的,帶給羅星無限清涼,此時已經到了後半夜,天氣涼了不少,羅星卻感覺,“冰水”成了溫水,流過的地方暖暖的,身上如同蓋了一層薄被,不至於悶熱,也不會著涼……


    羅星就這麽不知不覺,“看”了一晚上,直到天色發亮。


    接著,他聽到一個親兵起了床,自己也跟著“清醒”過來,也跟著起床洗漱,不多時,裴校尉那邊也起了床……


    說起來,裴校尉的飲食起居,多少有些羅星穿越前的軍人風範,比起那些個時不常喝點小酒,動輒放肆享樂的校尉,自律很多。


    接著,又是新的一天,該操練的操練,該記賬的記賬,該巡視的巡視。


    不過,就在羅星記完賬找裴校尉做匯報的時候,裴校尉直接按住他的肩膀。


    羅星隻感覺他手上之上有一股熱力,肩膀附近的內力似乎被這股熱力帶動,有些“慌亂”地加速流動。


    裴校尉放開手,麵露喜色,笑道:“果然有些練武天分,這麽快就練出內勁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羅星沒有太興奮,隻是微微一笑:“昨天夜裏……”


    裴校尉點點頭:“很好,我也算是放心了。”


    羅星到:“校尉,這個內力,嗯,內勁,是不是要按照經絡和穴位運行?”


    裴校尉有些奇怪:“你聽誰說的?”


    羅星不等聲色地甩鍋:“是一位說書先生講的……”


    “小說家言!”裴校尉笑著搖頭,“仔細練武,用心溫養這股氣機,遍行全身,洗滌筋骨,強健體魄,便是最好的武道,莫要被那些胡謅亂編的東西騙了。”


    羅星訕訕道:“小的也是這般想著,所以才向您請教。”


    “好生修習,不要想太多,”裴校尉道,“今後,你若是能接我的班,便是最好。”


    羅星知道裴校尉極有可能升遷,但這事沒人敢公開談論,裴校尉自己也從來不說,沒想到現在居然主動說了。


    “昊辰,”裴校尉說出他給羅星取的字,“我本就不是這龍澤縣人士,因著郡府的一紙調令來此曆練三年,如今時日已過半,遲早是要走的,你若是能接我的班,想來也是一件善事,你且記住當初入我營中所說的話,莫要被那幫子酒囊飯袋拐上了偏路邪路!”


    說到這個,他壓低聲音,像是在囑咐,又像是在警告:“今後,我若是聽聞你跟他們一樣了,我會親自來找你!”


    羅星忽然有那麽一絲不知所措,心下不禁嘀咕:“大哥,我就是混口飯吃,順便學點功夫防身,今後我是要去修仙的……你這麽鄭重幹什麽?”


    不過他也知道,裴校尉是真的欣賞他,便道:“校尉放心,小人會時刻牢記您的教誨,一心為民……”


    裴校尉道:“別著急,本校尉還有一年半才會走,有的是時間好好考校你。”


    羅星咧嘴笑笑:“定不會讓校尉失望!”


    “對了,”裴校尉忽然又加了一句,“王主簿有個待字閨中的小女兒,不過,這事我可沒本事幫你說,你自己想法子……”


    羅星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旁邊的親兵卻是羨慕……


    “這個,不急,不急……”羅星訕訕道。


    練出內力本來是件好事,不過,成了裴校尉內定的接班人,羅星多少有點心理負擔——老實說,為了修仙而習武,本就是曲線救國,沒成想還混出了點小小的名堂,雖然不是什麽難以拋舍的煩惱,但一時半會兒也不好處理,隻盼著裴校尉心別太急,王主簿那邊也別太有壓力,看著裴校尉如此重視就自己把閨女送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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