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求仙


    平時操練,兵丁之間也經常捉對訓練,這一迴,有裴校尉親自做對手,既教授武技,又幫忙喂招,羅星的格鬥技巧沒幾天就提了上來。


    原本裴校尉身邊有四個親兵,都是身手老辣的精兵,幾天之後,也都不是羅星的對手了。


    不光非如此,在訓練過程中,羅星都能根據需要,保持特定的吐納方式,防守移動時吸氣,出手時唿氣,亦或是反著來,都如同刻入唿吸係統的肌肉記憶一般,絲毫不亂……


    裴校尉也重視這一點,要求就是練習時先不管輸贏,要保證吐納不亂,再慢慢尋找取勝的機會。


    時間,慢慢流逝,不久之後,炎炎夏日已然到來。


    去年這時候,羅星還在邊野鄉的小洪村深入體驗田園生活,雖然那邊地勢偏南,氣候似乎更熱,但下地幹活不像士兵操練那麽炎熱,田裏灌水的時候還挺涼快的,太熱的話村民們也會選擇早晨或者傍晚再幹,避開中午的烈日,所以,不那麽炎熱,後來去了采石場,那邊也屬於山地,還有樹林,曬太陽的時候不多,也沒這麽難熬,反倒是軍營裏,著實曬得難受。


    因此,兵丁們也會趁著休息的時候,拉幫結夥去不遠處的蒼龍澤遊個泳什麽的,放鬆一下。


    羅星一直都保持著來自地球的衛生習慣,平時就算“卷”到很晚,也會洗漱之後再睡,所以,也會跟著其他兵丁去湖裏玩玩。


    碼頭乃至附近沿岸地帶都有不少靠貨船或者捕魚為生的人家,都有會水的小孩和青壯年,城裏的小孩和青年也喜歡來湊熱鬧,所以夏日的湖邊還是挺熱鬧的。


    兵丁們大多也都是青年,喜歡熱鬧,活潑好動,也爭強好勝,到了湖裏也要比個高低,倒是經常把縣府城裏的青年比下去,也難免會輸給那些自小就生活在水邊的漁家子弟,所以也經常會出現爭鬥,這時候,當兵的自然就有身份優勢了。


    因此,裴校尉也不怎麽反感兵丁們去,隻是羅星去的時候囑咐他管好手下兵丁,不要鬧出欺壓百姓的事情來。


    羅星好歹管得住,所以裴校尉一係的人去,一般不會出事,別的校尉手下人就有些不著百姓待見了。


    當然,這不是今年才有的,據說往年也不少……


    羅星是去遊泳衝涼的,也是去練習後天吐納功夫的,倒也頗有成效。


    某天,羅星和小六小乙一行人又去湖邊,一群同樣來遊水的人見是他們,也很客氣,都能玩到一塊去。


    羅星也不參加諸如誰遊得更快,誰能憋氣更久的無聊比賽,自己遊,自己練習潛水,不過隻要有他,兵丁們就不敢太放肆。


    時間到了傍晚,洗了個痛快澡,羅星一行人上了岸,準備走人,就聽得有人高喊:“救命啦!”“落水啦!”


    卻隻見有人正在水中撲騰,水麵上隻剩兩隻肥嘟嘟的手臂在揮舞。


    旁邊有會水的漁家子弟已經跳下水,朝著那人遊去,羅星遲疑一秒,脫掉身上的便服,也跟著跳了下去,兵丁們先是一驚,隨後紛紛大喊著“羅小哥不用著急”,卻也沒人跟著跳——他們顯然是覺得,有更熟悉水性的漁家子弟,應該沒問題。


    羅星朝著那邊遊到一半,漁家子弟已經到了那人附近,開始撈人,羅星見狀,也放慢了速度,等著人浮上來再去幫忙。


    結果,羅星都快到地方了,兩人都沒上來。


    羅星有點慌,但還是繼續靠近。


    忽的,那漁家子弟浮了上來,卻慌忙地劃水朝旁邊遊去。


    羅星心裏一驚,莫非……水下出現了什麽兇悍的水獸?


    他甚至想到了來龍澤縣半路上電閃雷鳴那一晚……


    卻不料,那漁家子弟破口大罵:“死胖子,想拉我送死!”


    羅星頓時鬆了口氣。


    原來是那落水之人死命掙紮,差點拉著漁家子弟一起沉下去——據說胖子其實更容易漂在水麵,但如果掙紮過劇,也容易被溺死,而即將溺死之人會憑著本能死死抓住任何靠近自己的事物,就連漁家子弟這種善水之人也差點被他害死。


    不過,羅星卻是更有把握的——就憑他現在能在水下憋氣的時間和比常人大了許多的力氣。


    所以,羅星也沒多想,就潛了下去。


    很快,他就在渾濁不清的水下,摸到了落水的胖子。


    胖子似乎已經掙紮累了,沒怎麽動喚,不過羅星一碰到他,這家夥憑著本能就像八爪魚一樣手腳並用,死死抱住羅星。


    羅星也是一陣慌亂,在水下又不好掙脫,好在,鍛煉多時的後天吐納功夫也發揮了作用,很快穩住心神,接著,找準方向,直接摸到那胖子的脖子,輕輕一捏——將其捏得昏迷過去。


    這是在和親兵對練的時候摸索出來的技巧,稍不注意,就憑他的力氣,能把人脖子擰斷,在水裏,他又怕力道不好掌握。


    胖子被捏暈過去,羅星這才稍微放鬆,不過胖子手腳依舊死死纏著他,他自己也很難脫身。


    這時候最有效的方法其實是兩人都別動——主要是羅星別動,慢慢憑借浮力迴到水麵。


    羅星平複心緒,繼續保持著憋氣狀態,慢慢地,兩人就真的開始上浮。


    隻不過,這個上浮的過程,有點慢。


    羅星耐心憋氣,甚至還數起了秒。


    這附近的水深也就兩米多,水底有少量泥沙,有些渾濁,兩人浮到水麵也花了兩分多鍾。


    這兩分多鍾,如果是平日,別說是練了吐納功夫的羅星,就是漁家子弟也能做到,但潛入水底再進過一番掙紮,再數兩分鍾,一般人估計就挺不住了。


    羅星自己也是,眼看著慢慢浮到水麵,還是憋得眼冒金星……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胖子喝了水,才導致上浮變慢……


    浮出水麵,他不顧自己嗆水,喊了一聲:“繩子!噗……繩子!”


    旁邊幾個漁家子弟早有準備,將繩子扔了過來,套在羅星和胖子身上,一通拉拽,將兩人拉上船。


    到了船上,胖子依舊沒撒手,不過羅星大喘幾口氣之後,便有了勁兒,也不管會不會弄折胖子的手指和關節,硬生生掙脫開來,準備急救。


    說是急救,其實羅星也不是很懂,也就學著影視劇中看到的,先是翻開胖子的眼皮看看瞳孔——按說才溺水兩分多鍾,問題不大。


    接著便是聽心跳,也還好。


    幾個漁家子弟不清楚羅星在幹什麽,但知道他是兵營的人,也不敢問,一邊劃著船準備靠岸,一邊問需要怎麽幫忙。


    羅星也不含糊,叫他麽一塊幫忙,按著胖子的肚子,把胖子喝下去的湖水倒出來。


    船很快靠了岸,胖子的熟人,準確的說是家丁仆人,已經急得不行,這會兒也不知道該感謝還是該找大夫救人。


    見胖子吐得差不多,還沒醒來,羅星叫上兵丁把人抬出船,放在岸邊,見胖子家仆著急上火的,便來了注意,一把捏住胖子的鼻子,又捏開胖子的嘴,叫一個家仆過來,吹氣——其實就是人工唿吸。


    至於到底有沒有必要,羅星也不清楚,反正人家影視劇裏都這麽演。


    家仆又是擔心又是尷尬,羅星稍微一恐嚇,說:“這位少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這些家奴也沒有好下場!”


    家仆實在沒轍,隻能照做……


    周圍的人看的是驚奇不已,羅星還不停地說著:“用力!不行,你氣息不行,換一個!”


    接著,幾個家仆輪流上陣。


    終於,胖子醒了。


    圍觀眾人一片歡唿,連家丁們也覺得是自己的努力救活了少爺。


    兵丁們更是嘖嘖稱奇……


    經過這段插曲,羅星和兵丁們一起迴營,兵丁們也不禁感歎,羅星居然懂得這等妙法,小六小乙腦子靈活,忽然道:“若是有哪家小娘子不慎落水……”


    羅星豎起大拇指:“校尉總說你倆不夠機靈,我看未必!”


    眾人大笑。


    迴去之後,幾人也沒有隱瞞,將事情如實告知裴校尉,裴校尉也沒多說什麽。


    隻不過,後來,據說這人工唿吸之法在湖邊流傳了很久很久……


    而羅星其實也沒想太多,甚至都沒想過,自己會不會就在湖憋死了,或者,胖子少爺活不過來,自己惹上官司……總之,睡得反而格外的踏實。


    而且,他一覺醒來,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他居然,可以在睡夢之中都保持後天吐納狀態了!


    心中一片喜悅,來的突然,久久不去,卻也微瀾不驚,沒有太多激動。


    “低調,藏拙……”他對自己如是說,然後,倒頭又靠了一會兒,不到半分鍾,又起身,開始晨練。


    這時候,他的樁功馬步已經和武俠小說裏的高手沒有多少分別了,半蹲時外加負重,雙腿綁沙袋,後背加負重,雙手再加兩個十斤石鎖,堅持一個時辰以上,也就微微出汗。


    至於金雞獨立、梅花樁之類的的新花樣,也能應付自如,外加一整套包括拳腳和基礎刀槍劍戟的軍中武技,已經算得上一個合格的新兵了,也就差練出內力或者內勁。


    而且,練出內力也就是個時間問題——最難的就是吐納,掌握後天吐納功夫之後,哪怕隻有白天清醒時能堅持,也遲早能練出一點內力來,若是睡夢之中還能堅持吐納,效率提升可不僅僅是翻倍的問題,盡管睡覺時間隻占一天的三分之一左右,但是能達到兩倍以上的效果——是裴校尉說的,具體練成的時間因人而異,所以也沒個參照。


    反正,一般的武夫不會那麽快練成就是了。


    至於自己要多久練成……老實說,羅星有預感,肯定會早很多,所以,自己已經掌握睡夢中保持吐納的事情,就這麽低調處理就好了。


    至於練出內力什麽的,如果能瞞住,多隱瞞一陣子最好,不過,練出內力的人,應該能感應到對方的氣機,這個,羅星不太確定,畢竟,穿越前看過的武俠和修仙故事裏的設定也不能作為參考標準。


    總之,不用太著急練出來,也不用刻意去推遲,隨心而行便可——這大概是修仙者該有的心態,習武之人應該如何,也沒個標準,不過羅星也知道,武道的盡頭應該就是修仙了。


    於是乎,羅星的心態也漸漸變得平和起來,每天的練習,反而沒有那麽拚了,記賬也好,去湖邊遊水也好,跟著其他賬丁搞“團建”也好,越來越隨性,裴校尉倒也覺得羅星身上的“圓滑”之氣消磨了許多。


    半個月之後,裴校尉在親自給羅星喂招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前陣子是不是救了一個落水的公子哥兒?”


    羅星專心應對,手上頓了一下,裴校尉也不追擊,羅星這才像是剛聽到一般,說道:“是有此事,那位公子,身形豐腴……”


    裴校尉道:“果然是他,那是王主簿的外甥。”


    羅星不以為意,道:“當時隻想著救人,也沒問那人什麽來曆。”


    裴校尉卻道:“這倒是個好機會,等那公子找上門來報恩,你也不必推辭,找個機會跟王主簿打點一下。”


    羅星奇道:“校尉,您平日可不喜歡這般經營人情。”


    裴校尉一記擒拿,抓住羅星肩頭,羅星急忙掙脫,他才笑道:“我不喜歡結交應酬,與你何關?你若想在這龍澤縣兵營站穩腳跟,為百姓做事,就得學會這些。”


    羅星似有所悟,道:“小人明白了。”


    他已經隱約聽說了,裴校尉身份來曆不凡,起碼是上一級派下來的人,也就是郡府那邊的人,也有人說是大乾王朝京城那邊的……因為是私下裏說的,而且羅星是裴校尉的親兵,那些人也隻敢說好的,不敢說太多,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裴校尉在這裏屬於“鍛煉”,遲早要高升的。


    現在裴校尉讓羅星順著落水胖子的線搭上王主簿,其實也有跟縣府衙門那邊搞好關係的意思,到時候他走了,羅星好歹也有些人脈……


    農業帝製時代基本就是這樣,沒有人脈關係確實不好混,裴校尉欣賞羅星為民當兵的誌向,算是幫他安排前程,羅星心裏也有些感動,不過,他自己也知道,真要嚴查起來,自己的身份多少有些不清不白的,所以,也沒想著在軍隊裏混出什麽名堂,也就沒那麽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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