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兒本來最介意的就是傷害身邊最重要的人,迴去已經是沒有希望了。


    所以借住在這具身體上麵,雖然他們不是自己靈魂的親人,可也是這具身體的親人。


    這幾年,胡月月帶著他們姐弟四人活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


    所以,沈婉兒是很能理解她這個娘親保護自己的心思,可無論如何,不該殃及無辜的人啊。


    陳父一聽,臉色並未緩和多少,搖搖頭,一個勁兒的歎氣,苦笑一聲道:“沈大夫的好意我心領了。明日我會帶秀秀迴去,不會給你們添麻煩了。”


    陳父說完這句話皺眉走進屋裏,沈婉兒還想說什麽,胡月月拉住沈婉兒的胳膊,示意她到隔壁。


    沈婉兒有些不明白,也對胡月月有些怨氣。


    好歹她是大夫,是治病救人的大夫,可看看剛才那個樣子,哪裏還有點像大夫的樣子,分明就是潑婦。


    拐過前麵,便到了長廊,胡月月一直拉著沈婉兒的手腕,沈婉兒皺了皺眉,阻止胡月月的動作,不住的歎歎氣,語氣晦暗不明:“到底怎麽了?娘,您知不知道剛才您……”


    “我不知道。”胡月月不耐煩的打斷沈婉兒的話。


    對她而言,那些人壓根就不重要,當年沈家在牡丹村過得那麽窮的時候也沒見有多少人幫著自己。


    胡月月這些年雖然會幫助別人,可從來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再者說了,若非張嬸惹到自己,胡月月也不會這麽狠心。


    胡月月還記得沈喚兒說過的話,那日沈婉兒不顧外人的閑話,替她的寶貝兒媳婦接生,可沒想到他們就是這麽對待自己的。


    胡月月說什麽也不要沈婉兒做好人,柳婉茹不過是仗著自己是鎮王妃看不上婉兒。


    如今連這些上不得台麵的村民也要欺負沈婉兒,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刻看著沈婉兒這個樣子,胡月月也不著急解釋,隻是語氣特別冷。


    冷漠的看著沈婉兒道:“你可知你救的這些人都是一群白眼狼,你為沈家付出這麽多,你爹可記得你的功勞?”


    “他的心裏隻有李秋蝶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胡月月說著忍不住捂住臉抽泣。


    沈婉兒有些不明白,愣愣的看看胡月月,不明白這村民的事情,怎麽又扯到沈大的身上。


    況且,他們長輩的事情,沈婉兒縱使心裏有怨,又能改變得了什麽。


    半晌,歎歎氣安撫著胡月月道:“就算沒有爹,我們也會陪著你。”


    “娘,我是大夫,給人看病是我的本分。”


    胡月月一聽這話,更加不滿的瞪著沈婉兒,本想將張嬸的事情壓下來。


    畢竟事關沈婉兒的名聲,而且最重要的是,沈婉兒雖然心細,可是也是很敏感多疑,這傻丫頭好端端的因為一些不相關的人生氣,胡月月也是於心不忍的。


    可現在,聽到沈婉兒還護著那些村民,胡月月真的不高興了。


    當時就把張嬸做的事情告訴沈婉兒,末了,不忘添油加醋,冷冰冰的看著沈婉兒道:“這個就是你的病人。”


    “想當初為了救命,可以對你感恩戴德,可是現在,隻要你有一點讓他們覺得不好,他們可以隨時敗壞你的名聲。”


    “那陳家在我們沈家白吃白喝,那日我打算醃幾缸酸菜。那陳父看見我做這些,躲得遠遠的。怎的,丟人了?”


    沈婉兒聽著胡月月的話,不知怎的心裏突然堵得慌,複雜的看看胡月月一眼,然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沉默半晌沉聲道:“那張嬸如今是不是也在京城?”


    “她愛樂意在哪兒在哪兒。”胡月月不滿的看看沈婉兒,那張嬸若是敢到沈家門口鬧事,看她怎麽好好羞辱她一番。


    一個好好的婦道人家,心怎麽可以壞成這個樣子。


    “我告訴你,那陳家的兩個人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最好離得遠遠的。”


    沈婉兒哭笑不得,不過也明白如果和胡月月硬碰硬,最後受苦的可就是夾在中間為難的沈喚兒。


    索性應付著胡月月,私底下請外頭的人注意著,但凡有張嬸的消息一定要告訴自己。


    沈婉兒還記得當初在牡丹村的時候,張嬸就曾找過自己的麻煩,如今她更想看看,張嬸能有什麽把戲。


    過了兩三日,君烯衍派了香飄滿城的夥計過來請沈婉兒過去一趟。


    沈婉兒隻當是因為香胰子的事情也沒有多想,匆忙坐牛車趕了過去。


    院子裏麵到處都是沒有曬幹的皂角,夥計忙碌著。


    沈婉兒過了側廳,看見君烯衍與太子坐在座位上,後麵的荷葉幾乎落完,沈婉兒也沒有多想,看見君烯衍一笑,衝著太子行禮道:“殿下。”


    太子一笑,點點頭指了指位置道:“許久不見婉兒,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明明是一句玩笑話,君烯衍的臉色當時變黑,冷冷的看著沈婉兒,直接將沈婉兒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太子不以為意,隻是帶著一種複雜的笑。


    隨後將一副畫像遞給沈婉兒看道:“看看這個怎麽樣?”


    沈婉兒接過,總覺得那畫像上麵的東西有點眼熟,好半天才想起是自己頭上戴的步搖一樣的花。


    “西域應該沒有玉蘭花吧。”沈婉兒說著將畫像放下,君烯衍從進屋一直都沒有說話,沈婉兒明白他是介意剛才的事情,隻當不知情。


    與太子商討著到時候刻什麽東西比較合適,等沈婉兒從香飄滿城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透。


    君烯衍一直沒有說話,隻是跟在沈婉兒的後麵,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眉頭輕微的皺起,君烯衍正準備叫住沈婉兒,抬眸,沈喚兒撐著傘站在門口,看見君烯衍微微行禮,畢恭畢敬道:“小王爺。”


    “我來接婉兒迴去。”沈喚兒知道沈婉兒與君烯衍如今兩人出現,勢必會讓鎮王府的人知道,到時候又不知道會鬧出什麽麻煩。


    沈喚兒如今是一個頭兩個大,堅決不能讓他們出現在一起了。


    君烯衍本來還想送沈婉兒迴去,如今一看,是沒什麽必要了。


    臉色讓人捉摸不透,就這麽目送二人離開,站在原地久久不動。


    過了城牆,沈喚兒拉住沈婉兒的手,鼻頭凍得通紅,看著沈婉兒欲言又止,一看就是有問題。


    沈婉兒微微皺眉,有些不解的看著沈喚兒道:“怎麽迴事?”


    “那日,爹從你手裏拿迴去的藥方,其他大夫說你放了滑胎的東西,李姨肚子裏的孩子出事了。”


    “你說什麽?”此刻沈婉兒顧不得外麵還下著雨,天氣冷的要命,等他們趕到以前的老宅子,地上已經積了一堆水。


    沈婉兒眼睛轉動著看看前麵,整個老宅子靜悄悄的沒有動靜。


    沈婉兒心裏雖然疑惑,不過想歸想,沈婉兒快速上去叫門。


    後麵是沈喚兒氣喘籲籲的聲音:“婉兒,他們不在這裏。”


    沈婉兒臉一僵,被動的轉過身看向沈喚兒:“什麽?”


    約摸著小半個時辰,兩個人坐在馬車內,沈喚兒小心打量著沈婉兒,氣氛莫名的壓抑,她不敢說話。


    沈婉兒則是無奈的看看沈喚兒,語重心長道:“以後有什麽事情,能一次性說清楚嘛?”


    沈婉兒哭笑不得,一路小跑著過來,連褲襪濕了都顧不得去管。


    不成想剛到門口,沈喚兒告訴她這樣的事情,沈婉兒心裏鬱悶,不過心裏明白,是自己著急看李秋蝶的事情,忘記將事情詢問清楚,自己也有錯。


    所以,才不忍心說重話。


    沈喚兒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這一來一迴耽誤了不少時間,等二人迴到沈家,門口的燈籠高高的掛著,剛走進院子裏就聽見李秋蝶鬼哭狼嚎的聲音,聽的沈婉兒心煩。


    胡月月與沈大坐在主廳,看見沈婉兒,沈大猛的起身。


    胡月月還以為這個男人要找沈婉兒的麻煩,下意識的將沈婉兒護在後麵:“你要幹什麽?”


    “當初可是你自己心甘情願讓婉兒看病的,如今她就算真的出了什麽問題,跟婉兒無關。”


    “保不齊是你哪個寶貝妾室為了冤枉我們娘兒倆設計的把戲,沈大,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沈大聽完,一張臉黑的不能再黑,冷冷的看著胡月月,末了,重重的歎歎氣道:“你說的我都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救人。”


    胡月月一聽愣住,不可置信的看著沈大:“你知道她……”


    “婉兒,進去救人。”沈大不耐煩的看看胡月月,請沈婉兒進去救人。


    沈婉兒突然明白過來,沈大到現在不甘心的想知道李秋蝶肚子裏的孩子。


    不是為了傳宗接代,更不是為了李秋蝶,他是想借著孩子的事情坐實李秋蝶出軌的事實,找到奸夫,讓他們身敗名裂。


    或許,從拿到秦明手裏的那個藥方開始,沈大的心就不在李秋蝶的身上。


    想到這兒,沈婉兒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心疼李秋蝶。


    可歎李秋蝶,還真的以為沈大有多在乎她,若是知道被自己的枕邊人算計成這個樣子,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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