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上班一個月掙了多少錢嗎?我告訴你,一千一百多塊錢,好多大工廠的工人一個月還沒有一千塊錢呢。”


    “你寫信迴來不是說你在一家小飯店裏做小工嗎?怎麽會有這麽高的工資?你是在哄老媽開心吧!”


    葉梅表示不相信。眉州城裏也有很多飯店,裏麵的大師傅一個月也不見得有一千來塊錢。現在兒子在錦城能掙一千多塊,這差距有這麽大嗎?


    葉梅想破老腦也想不明白,她哪裏會想到,即使在錦城,像吳小勇他們這樣的同行,以當下錦城的行業標準也不過是六七百元,就這還算高的,好大一部分根本就達不到這個水準。


    陸陽給出這樣的工資水準已經超出人家一大截了。這是陸陽出於對下力人的一種照顧,也是對社會的一種責任。


    “對呀!你是不是不相信這是真的?”


    “嗯!媽是有點懷疑來著。”


    “其實我的工資也隻有八百元,多出來的幾百元是老板給我們的分紅,每個人都有,我還是最少的,隻有三百七十元,多的師傅分紅就拿了五百元。老板還說了,這是飯店開業第一個月,等以後生意好了,還可以有更多的分紅。”


    “那這不得分出來好多錢啊?你們老板是不是傻呀!”


    “是啊,光分紅就是二千多塊錢。不過,老板可一點不傻,人家精明著呢!老板把他利潤的百分之三十拿出來做為工人的股份,讓我們參與分紅。這一方麵說明老板大氣,厚道;一方麵說明老板會做生意,這百分之三十的分紅權一讓給我們,你不知道,工人們幹活那叫一個賣力,沒一個人上班的時候偷奸耍滑,都把店裏的事當成自家的事來做。這樣的人,你說他是傻子嗎?他這是大智慧,這叫失小而得大。”


    吳小勇說著,從口袋裏掏出昨天晚上剛發的工資,數出一千元整交給葉梅。


    “給我幹啥!這個家,你爸是當家人,一會兒給你爸。”葉梅笑著對吳小勇說道。


    娘倆說話間,一份炒青菜出鍋,被裝進大鬥碗裏。把飯菜端進堂屋,放在桌子上,吳小勇來到父親的房間,把吳國慶扶起來,攙扶著吳國慶出來。


    飯桌上,吳小勇把一千元錢遞給吳國慶,開心的說道:“爸!這是我上個月的工資,你拿著。”


    “給我幹啥?我整天躺床上,能去哪裏?給你媽吧!”


    “當家的,我一個婦道人家,這家不是你當家做主嗎?”


    “我現在這個樣子,又出不了門,行動也不方便,家裏有個什麽買賣,不得靠你,你拿著不是方便很多嗎?”


    “媽,我爸說的有道理,就你老拿著吧,往後你們照顧好自己,我在外麵就能放心做事了。”


    “等等!”吳國慶突然叫著,先前還是一臉笑容,在看清妻子葉梅手裏的錢後,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我記得你剛上錦城一個月零幾天,怎麽會有這麽多錢,你不會幹了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吧?”


    “嗨!你嚇我一跳,怎麽會呢!我什麽樣的人你老不清楚,我有那個膽子嘛?你放心,這些都是幹淨錢,是我憑本事掙的。”


    “就是,你這一驚一乍的,心髒病都讓你嚇出來了。”葉梅也在一邊說著。


    “我遇到好人了,爸!”接著吳小勇又把工作與工資的事,說了一遍,也講了陸陽對工人的各種好,講到了唐翠蘭,也講到了燕兒。


    “這樣說來,你還真是遇見貴人了。”葉梅笑盈盈的說著。


    “可不是,店裏的同事都私下裏說跟對人了。”


    “既然老板待你們不薄,你們就要好好做事,可不能做出對不起人的事來,我們做人得講良心,不能壞了良心。”吳國慶聽完兒子的話,意味深長的對吳小勇說道。


    “知道,店裏的同事都團結著呢!看在那百分之三十的分紅上,誰還能起壞心思。不管其他人怎麽想,反正我是決定了,隻要老板不趕我走,我就一直跟著他幹。他開五年的店,我跟他五年,他開十年,我就跟他十年。”


    “對,難得遇到這樣的好人,能做就踏踏實實的去做,別東一趟西一趟的,這年頭,這樣的好人可不多見,遇見了,就好好的珍惜。”吳國慶告誡著兒子。


    “放心,爸!我知道怎麽做,我不是那麽沒眼力勁的人。”


    一頓簡單的午飯,一家三口吃得特別的香。鄉下的人總以樸實無華為本,飯是糙米做的飯,菜不過是地裏自己種的菜。這就是我們叫的粗茶淡飯,可在一家人眼裏,這就是美味,團圓的飯,媽媽的味道。


    下午兩點多鍾,吳小勇準備返城。葉梅帶著吳小勇,來到自家的桔子樹下,摘下大半袋桔子,讓吳小勇帶到城裏,與同事們一起分享。


    望著逐漸遠去的身影,葉梅嘴裏喃喃念道:“就這樣又走了,屁股還沒坐熱呢...”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家鄉容不下肉身,他鄉容不下靈魂。


    五點多鍾,吳小勇迴到錦城的住處,店裏其他同事都在,正準備出去吃晚飯。今天唐翠蘭利用休息的時間,把人民西路家裏的床上用品搬了過去,帶著女兒小燕兒一起住了進來。之前的女生宿舍隻有李珍一人住,陸陽勸了唐翠蘭幾次,讓她搬過去與李珍一起住。這樣,晚上下班晚了,也不用迴人民西路的家,因為確實比較遠,唐翠蘭騎三輪車要半個小時的時間。


    把扛在肩上的大半袋桔子放下,吳小勇拿出一些分給萬雲華和段雲周,又拿出好大一部分來,他敲響了李珍她們住的房門,唐翠蘭開門讓進吳小勇,李珍正逗著小燕兒唱兒歌。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裏......”


    “唐姐,李姐,我從家裏帶了一點桔子,你們嚐一嚐,自己家樹上摘的,有一點點酸。”


    “謝謝小勇,你迴家了嗎?”李珍停下歌唱,笑嘻嘻的問著吳小勇。


    “嗯!迴去看看爸媽,昨天不是發工資了嗎?把錢給他們送迴去。”


    “你可真孝順,不留著自己以後找媳婦。”李珍開起了吳小勇的玩笑來。


    “那能呀!家裏還有一個讀初三的妹妹,找媳婦還早呢!好了不和你說笑了,萬哥他們還等我出去吃飯呢,你們一起嗎?”


    “當然一起呀!燕兒,走囉!吃火鍋去嘍!”李珍抱起床上玩耍的小燕兒,在其粉嫩的臉上親了一口,逗得燕兒咯咯笑不停。


    同時,身處同城的陸陽正在元叔和楊七郎合作的工地上,等元叔他們下班一起喝酒去。


    從小飯店開業之後,陸陽與元叔見麵的次數越來越少,有時候,一兩個月都見不著人,但感情一直都在,不曾減少一分。


    時間來到六點,元叔和萬軍,還有幾位工友一起迴到工地工棚裏,獨獨少了楊七郎。


    “七哥呢?”陸陽問元叔。


    “出去買菜買酒了,剛出去兩分鍾。”


    “萬軍快去叫他迴來,我下午的時候已經買好了,別整重複了,快去,晚了追不上。”陸陽聞言,急忙叫著萬軍。


    “我艸!你買了不早說。”萬軍飛身向外跑去,一邊跑一邊開口埋怨著陸陽。


    待楊七郎與萬軍迴來,工棚裏的簡易木桌上,已經擺上了幾大盆菜。一整隻燒雞,一整隻九尺大板鴨,兩斤醬牛肉,鹵豬蹄,豬頭皮,涼拌豬耳朵兒,還有一大盆加量的冒菜,以及一大堆生花生。誇張的還是桌上的三瓶瀘州老窖和一整件雪花啤酒。


    “靠...!你小子這是把人家攤子掀翻了,賠人家買賣是吧?”楊七郎一進來看見桌上擺滿了各式的冷熱菜品,一把摟住陸陽,衝其大嘁大叫起來。


    “輕點,輕點七哥!這不是人多嘛!我問過元叔了,今晚不加班,我們就使勁整。”陸陽擂了楊七郎一拳,也衝楊七郎叫著。


    “誰說晚上沒事幹的,晚上當然有事要做。”楊七郎鬆開陸陽大聲說道。


    “不是,七老板,先不是說晚上不加班嗎?怎麽又有事幹,啥事呀?”萬軍急忙問著,他今晚可是要去找女朋友桂花玩。在今年六月的時候,桂花從粵省迴來,在錦城一家商場裏做了一名售貨員,倆人已經定在年底結婚,把喜事辦了。


    “先不說,喝完酒再說。”楊七郎吊起胃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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