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淮晏對於這樣的玩笑話,卻是慌了一瞬,生怕阿凝誤會,低沉鄭重道:“阿凝,孤在你之前沒有過其他女人,連通房和教寢婢女之類的都沒有,孤的初次是給了阿凝的。”


    “以後孤也絕不會納妾,哪怕是當了皇帝,你就是孤的皇後,孤也不會有三千佳麗。”


    “孤的後宮隻會有你一人,這輩子隻有你一個女子。”


    以後宋令虞不知道,但她知道在她和湛淮晏成親前,湛淮晏的確沒有過其他女人。


    至於以後如何,至少換成旁的女人,要是聽到湛淮晏許諾當了皇帝後整個後宮都隻有皇後一人,怕是很感動吧?


    他可真是會說甜言蜜語,但凡換一個女人,都無法抵擋得住他這樣的攻勢。


    好在她是最清醒理智的,知道自己的立場,以及追求。


    她不想做皇後,被困在後宮裏。


    她想以男兒身在朝堂大放異彩,仕途上位極人臣,史書留名。


    所以她絕不會讓自己以女子的身份,對湛淮晏動心。


    又竹聽了宋令虞的安排後,有很多顧慮。


    在屏風外,以她暗衛的行禮方式,單膝跪地,提醒宋令虞,“可是太子妃,奴婢是女子,哪有女子做總管的?”


    “奴婢怕是不能勝任……”


    她做婢女還不熟練呢。


    過去在暗衛裏,她是最不起眼隻聽從命令行事,隻會打打殺殺的,她根本沒有當首領(總管)的經驗和實力。


    “本宮讓宋府的總管教你,直到你能獨當一麵的那天。”宋令虞想培養自己的人,跟宋崇淵、宋家以及瑄王都沒有關係。


    這批人隻對她忠心耿耿,為她賣命。


    “是。”又竹隻能接下這大任,其實心裏是激動的。


    隻要有機會,誰不願意升官發財往上爬?


    以前她是見不得光,微不足道這輩子都無法出頭的小暗衛,沒有親人朋友。


    她在這世上孑然一身,也沒有財物,做暗衛隻能吃飽有衣服穿。


    她來到宋令虞身邊當婢女後,待遇比做暗衛時好了太多,能站在陽光下,可以穿顏色鮮豔的衣服。


    因為是太子妃的陪嫁,就要打扮得精致……反正各方麵她都很體麵,比普通人尊貴了太多。


    現在,宋令虞更是讓她做了總管。


    太子府的總管啊,還是女子,哪個達官貴人府裏的總管是女子的?


    等人員配置都齊全了,連那些護衛們都得聽命於她,這對於她來說,簡直是潑天的富貴和權勢。


    又竹紅了眼,激動地攥緊了拳頭。


    她隔著屏風,雙膝下跪給宋令虞行了一個大禮,鄭重地保證道:“奴婢感激太子妃的重托和信任!”


    “太子妃放心,奴婢定然會好好學做太子府的總管,絕不會辜負太子妃的一番提拔和栽培。”


    半芙和又竹是宋崇淵培養的暗衛,命脈自然都在宋崇淵手裏捏著。


    宋令虞暗示又竹,她會拿迴來,“你隻要對本宮忠心,本宮不會虧待了你們。”


    *


    外麵的天還沒亮呢,太子妃就讓半芙去隔壁的宋府找府醫。


    下人便把這件事稟告給了當家主母宋夫人。


    饒是平日大度賢淑如宋夫人,心裏也有幾分火氣,“這大半夜的,她要什麽府醫?等天亮了再說吧。”


    半芙沒多做糾纏,轉身就去了鄭姨娘的院子,直接求見了宿在鄭姨娘房中的宋崇淵。


    宋崇淵要去內閣,起得比較早,跟他的大計比起來,宋令虞這不過是一個小要求,且也是為了大計。


    他走出院子對半芙道:“你帶著府醫去太子府吧,就說是本相的命令。”


    半芙前腳剛帶著府醫離開,宋夫人就得知了此事,胸腔裏頓時堵了一口悶氣。


    雖然她人老珠黃,跟宋崇淵早就不行房了,但過去幾年宋崇淵除了一個人獨自睡,剩下的時間全都來她這裏。


    二人一人一床被褥,說得都是有關孩子的事,以及對老太傅和老夫人的照顧,那也算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


    結果自從宋令凝嫁給湛淮晏後,宋崇淵不僅寵起了鄭姨娘,還隔三差五就去鄭姨娘的房中,至少叫一次水。


    宋夫人作為正妻,宋崇淵敬重她。


    她管理著府中庶務,上孝敬公婆,安排宋崇淵的種種,她養育護著宋崇淵的妾室和其孩子們,多來年可謂是盡心盡責殫精竭慮。


    然而,現在宋崇淵竟然冷落起她這個正妻,寵愛一個妾室。


    這讓她過去二十多年沉靜的心,燃燒起了嫉妒和憤怒之火。


    宋夫人在鏡子前獨坐片刻,深吸一口氣,叫了嬤嬤進來,“鄭姨娘不敬主母,罰跪祠堂一天,還有,給她送碗絕子湯過去。”


    鄭姨娘不僅年輕貌美,還是個會生的。


    宋令虞這些年奪走了太多原本宋崇淵應該分給嫡出的、她的兒子的資源,她都忍了下來。


    現在她不能再任其發展下去了,否則鄭姨娘來日再生一個“文曲星下凡”,宋崇淵怕是會要她這個正妻下堂,讓鄭姨娘母憑子貴,做這宋府的當家主母了。


    不是她沒有容人之量,是鄭姨娘逼得她不得不如此。


    宋夫人撫摸著自己眼角的細紋,她為宋崇淵生了一兒一女,整日操勞。


    無論如何保養,她都沒有了年輕時候的美貌。


    反觀宋崇淵,權傾朝野一手遮天,文武百官和天下名士,以及絕色佳人,全都對他趨之若鶩。


    他如陳年烈酒,在權力和富貴的浸潤下越發透著成熟男人的魅力,讓她跟他一起時,被襯得像是他的母親。


    宋夫人想了許久,對嬤嬤安排下去,“你去精心挑選幾個二八二九雙十年華的清白女子們來,要相貌上乘的,還得調教一番……”


    過去幾年宋崇淵清心寡欲的,去後院也是為了看孩子,時間長了,妾室們也沒了爭寵的心思。


    但現在宋崇淵頻繁與鄭姨娘行房,這說明宋崇淵迴到了青壯年時期,需求旺盛了。


    她不能讓鄭姨娘獨寵,所以得給宋崇淵納幾個嬌嫩又如花的姑娘。


    嬤嬤應著,“是,夫人,老奴明白。”


    *


    宋令虞在宋府的府醫的指導下,親手給湛淮晏處理著身上各種的傷,吩咐著半芙,“你讓宋府的府醫帶著你,將太子府的大夫都配置齊全了。”


    東宮、太子府,它其實就是微縮版的朝廷,所有的東宮屬官均能在朝廷中找到對應的官職。


    可以說,東宮的官職,幾乎就是以朝廷為藍本設置的,隻是職權有所縮小罷了。


    皇帝所擁有的配置,儲君也都有。


    宋令虞不僅要管太子府的庶務,她還要連太子府的六率,幕僚屬臣也全都一起掌控了。


    也不知道昭帝到底糊塗不糊塗,皇帝沒有阻攔她,宋崇淵和瑄王他們那更是樂見其成了。


    至於湛淮晏?


    他作為一無所有隻能吃軟飯的,太子妃願意用自己的嫁妝,供養他這個太子,跟他在東宮時沒有兩樣。


    他自然說不了什麽。


    皇後知道了也沒說什麽,兒子從尊貴的太子,淪為形同被廢,幾乎一無所有,太子妃用自己的一切恢複了太子往日的尊榮。


    哪怕有拘禁太子之嫌,那總比太子生活窘迫、一無所有要好。


    皇後對此的做法是,抬了很多箱子的金銀珠寶到新的太子府,並且順理成章地從外麵精心挑選了很多下人,安排到了太子府。


    太子的擁護者們,很多都是很忠心的,他們並沒有因為太子瞎了眼,失勢,而背叛太子。


    太子一黨的人見昭帝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也都振作了起來,繼續擁護太子。


    他們不惜自己節儉,送了很多財物和其他資源給太子。


    這番操作下來,原本被趕出東宮,應該潦倒落魄的太子,其衣食住行富貴榮華,反而比在東宮時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偏偏,又能讓各方勢力都滿意——瑄王和丞相一黨覺得宋令虞是為了架空太子。


    太子覺得他的阿凝是在供養他,讓他東山再起。


    太子一黨和皇後雖然並不信任太子妃,但表麵上至少太子並不落魄屈辱。


    他們趁機安插自己人去照顧保護太子,也防範著太子妃。


    如此,可不是各方勢力都滿意嗎?


    這是昭帝選擇宋令虞的最大原因。


    他年少時作為儲君,表麵穩重循規蹈矩,其實心裏相當反叛。


    當了皇帝後,雖然到了老年才得嫡子,但太子年少有為才能出眾,他給太子安排了瑄王這個磨刀石後,就把一切都交給了太子。


    他自己貪圖享樂,行事就更加隨心所欲了。


    一開始,他就很喜歡宋令虞這個跟他一樣離經叛道逆天而行的孩子,過去一直在破例提拔宋令虞。


    現在太子遭遇不測瞎了眼,他直接打破製度,封了宋令虞為攝政王。


    宋令虞年紀尚輕,資曆和經驗都不足以讓她勝任攝政王一職,但這不重要,關鍵是她是宋丞相的“兒子”、瑄王的心上人、太子的阿凝。


    也就隻有她,能穩住各方勢力。


    妙啊,昭帝喝藥如喝他最愛的酒,一飲而盡後,大手一揮讓白總管把奏折都送到太子府。


    大白天的,他直接迴了龍榻上睡覺,提前過上了退位後的生活。


    *


    宋令虞特意在府中給湛淮晏辟出一個最好的院子,名為滄瀾院。


    他處理政務,跟朝中官員商議朝政都在這裏。


    這個府邸有一條密道,可以從寢臥裏進去,到達外麵後正對著護城河。


    這也是宋令虞選擇它的原因。


    她以太子妃的身份,送了湛淮晏去到滄瀾院後,迴寢臥換上當小奸臣時的朝服,便進了密道。


    一刻鍾後,宋令虞站在護城河邊上,前麵幾百米就是太子府的大門。


    宋令虞抬步往大門走去。


    她進了太子府,一路被請入滄瀾院,身姿卓然,閑庭信步,還沒到湛淮晏麵前,就已嘲諷地開口,“果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臣這一路走來,發現太子府處處都可比擬東宮,皇上雖沒收了太子殿下你全部的人和財物,可太子殿下並無半分失勢窘迫,足以見得過去太子殿下沒少以權謀私斂財。”


    下人們都候在門外,偌大的書案前隻有湛淮晏一人。


    他的雙眼被白色綢布覆著,墨發用紅色綢帶一半綁起,一半散落在背後,麵容在明亮的天光中越發俊美,廣袖長袍,風采出眾,舉手投足間尊貴高雅,如畫中人,令人賞心悅目。


    湛淮晏正摸索著,自己給自己倒茶,眉眼不抬,並未搭理小奸臣。


    宋令虞朝服翻飛,幾步來到湛淮晏麵前,俯身,抬手按住了湛淮晏的手背,“太子殿下如今是個瞎子,這茶,還是微臣來給太子殿下倒吧。”


    宋令虞逼視著湛淮晏,用力壓著湛淮晏的手,茶壺一直往下倒。


    杯中的水溢了出來,流淌在桌麵上,又淌下去,灑在湛淮晏的腿上。


    湛淮晏忽然反扣住宋令虞的手,另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端起那杯茶。


    “刷”一下,潑到了宋令虞的臉上。


    因為太子失明,為了防止他自己倒茶會被燙到。


    所以是等茶冷得差不多了,才奉上來的。


    宋令虞被潑了一臉,鬢發都濕了,沒被燙傷。


    茶水順著她的臉往下淌著。


    空氣在這一刻凝滯。


    宋令虞偏著頭,跟湛淮晏對視著。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過了片刻,宋令虞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茶水。


    她忽然,伸手按住湛淮晏的肩膀,把人推倒在椅背上。


    宋令虞雙腿一抬,整個人就跪到了湛淮晏的大腿上。


    “你幹什麽?下去!”湛淮晏有些狼狽地擰眉,臉色難看,神色裏都是厭惡,掙紮著,試圖坐起來。


    宋令虞卻湊近湛淮晏,唿吸噴灑到湛淮晏的麵上。


    在湛淮晏渾身僵硬中,宋令虞獰笑了一聲,抬起雙手掐住湛淮晏的脖子,用力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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