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魚連魚鱗都沒去,魚肉仿佛沒煮熟,為了掩蓋魚腥味,放了大量的醋,導致一口下去除了酸味就是腥味。


    蘇錦足足刷了五分鍾的牙,才覺得嘴巴裏的味道散了些。


    沈逾白跟著嚐了一口,囫圇咽下,整整喝了一杯水才道:“果真隻有就著資料書本才可下咽。”


    蘇錦對他很同情:“你過的什麽苦日子?”


    沈逾白:“滿朝文武與天子有苦同吃。”


    蘇錦聽得頭皮發麻。


    從這一日起,沈逾白的飯菜由她包了,當然是包給外賣。


    為了不引人注目,蘇錦盡量點些清淡的,調料不那般重的食物。


    沈逾白上衙時,提了五個大碗,外帶爐子和炭。


    好在如今他的身子已經大好,雖有些重,還是提得動。


    徐直一如既往將自己那份飯菜放到沈逾白桌上時,卻被沈逾白拒絕了。


    “前些日子受了徐侍講許多吃食,今日便讓在下迴饋一二。”


    徐直眼睜睜瞧著沈逾白拿出爐子,到院子裏燒了炭,又架起陶鍋,將菜倒進去熱。


    香味飄散出來,便將整個翰林院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待鴿子湯煮熱,沈逾白將其一分為二,將半碗鴿子湯遞到徐直麵前。


    徐直鼻子聳動,默默接過來喝了一口後,再停不下來,將半碗盡數喝完,連碗裏的鴿子也給啃得幹幹淨淨。


    旋即指著旁邊的碗問道:“這是何物?”


    “紅燒肉。”


    沈逾白應答間,已經將鍋簡單衝洗了下,把紅燒肉倒入其中。


    紅燒肉的香味勾得眾人再吃不下手上的“豬食”。


    然後看著徐直夾著塊四四方方,顫顫巍巍的肉塊入嘴。


    甫一入口,徐直雙眼一亮,目光死死盯著自己那半碗紅燒肉,舍不得一口咽下,慢慢嚼著。


    其他人一看他這神情,就知定然是人間美味。


    其實不看也知道,那香味正飄著呢。


    待肉吃得差不多,徐直又夾了一筷子包菜,包菜的酸甜正好中和了紅燒肉的重口,別有一番滋味。


    徐直很想收拾起上峰該有的威嚴,奈何這飯菜實乃人間美味,他無論如何也挺直不了腰杆子,隻得埋頭將飯菜一掃而空。


    待到最後,甚至提醒沈逾白:“還有一碗菜未熱。”


    沈逾白道:“這些是野果子,不需加熱。”


    徐直頗為惋惜,怎的就不多帶一個菜,野果子酸澀得厲害,怎能比得上這些美食?


    正想著,就見沈逾白將碗蓋揭開,露出裏麵飽滿晶瑩的葡萄。


    瞧見那青翠的色澤,口中便滿是酸水。


    沈逾白已將碗遞過來,他不好推辭,攆了一顆入嘴。


    意料之外,這綠油油的葡萄竟甘甜得很。


    徐直震驚不已:“葡萄怎麽如此好吃?”


    “許是種子好。”


    沈逾白應道。


    徐直急切問他:“在哪兒買的?”


    沈逾白臉不紅心不跳道:“昨日下衙,偶遇一小販挑著賣,我嚐了一顆覺得不錯,就買了一些。”


    徐直的失落怎麽也掩不住。


    攤販流動大,今日在這兒擺攤,明日便去了別處,極難碰上。


    若在鋪子裏買的就好了,他也可去買些。


    如此一來,這碗葡萄顯得彌足珍貴,他倒不好再吃。


    為了防著自己失了禮數,道謝之後匆匆離開。


    才進衙房,立刻有不少同僚過來問:“飯菜真有那般好吃?”


    徐直感歎:“此生能嚐此珍饈,死而無憾!”


    不止感歎,他甚至還在飯後寫了首詩。


    能中狀元者,都是文采斐然。


    徐直作為天元第一位狀元,滿腹才華,在修史時根本無法施展,便用在這首《惜食》上。


    接著院子裏的香氣,這首一氣嗬成的詩迅速在翰林院傳開。隨之一同傳開的,是沈六元深不可測的廚藝。


    因從這一日之後,沈六元日日自帶飯菜,每每他在院中架起爐子,所有人便都要捂著鼻子,實在不想受此折磨。


    以前為了活著,還能閉眼吃下光祿寺的飯菜,在院中香味的對比下,光祿寺的飯菜再難下咽。


    於是這彈劾光祿寺的折子就飛到了天子的龍案上。


    彼時天子正用著光祿寺送來的硬邦邦的糕點,看完深以為然,旋即棄之不管。


    他堂堂天子,總不好為了口腹之欲懲戒臣子。


    原以為此事就這般過去了,誰知連著幾日天天有折子彈劾光祿寺。


    天子再無法忽視,派人去查探詳實。


    待弄清楚是沈逾白天天在翰林院做飯,而眾翰林無不又愛又恨後,天子沉默了。


    與之一同呈上來的,還有徐直那首《惜食》。


    天子被氣笑了。


    瞧瞧這詩,多麽情真意切,多麽才華橫溢。


    徐直讀那麽多年書,就用在這些地方了?


    瞧瞧這位沈六元,才去翰林院幾日,就將翰林院攪得天翻地覆。


    他倒要瞧瞧這位“沈六元”廚藝究竟有多好!


    於是沈逾白被安排入宮當實習輪值掌記。


    口諭是天元帝身邊的何德全公公親自帶來的。


    待何公公離開,沈逾白卻沉思起來。


    按慣例,他該在翰林院再多熟悉兩三個月,才會跟隨前輩進宮,聖上竟如此早便讓他入宮,究竟是好是壞?


    徐直見他立於原處未動,便道:“明日恰好輪到我當值,你與我一同進宮吧。”


    前輩帶後輩是慣例,沈逾白又屬徐直衙房,理應由徐直帶領入宮。


    天威難測,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晚上沈逾白將此事說於蘇錦聽,蘇錦想了會兒,覺得不一定是壞事。


    沈逾白因著一手“廚藝”,於翰林院上上下下關係融洽,又因修史仔細,並未犯過什麽錯,皇帝問不了什麽罪。


    “你沈六元聲名赫赫,也許是天元帝想重用你呢?”


    既然是去宮中當值,那就不好再點些需要熱了才能吃的飯菜。


    蘇錦想來想去,決定先弄些糕點,讓他將就一天,趁機摸摸皇宮的底再說。


    正好房間有她買的一箱肉鬆餅,幹脆給沈逾白帶上。


    翌日還未到卯時,沈逾白已在宮門口等候。


    待徐直趕到,帶著他一同入了宮。


    去宮中當值,實際就是在一旁記錄皇帝與官員們的一言一行,所以早朝是非常忙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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