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國君身邊伺候的侍女啊,你不記得也是應當。”


    駐月將燈籠拿到自己身邊


    “我為您斟過酒。”


    “原來是你……”


    燕丹笑笑


    “你怎一人在夜色下乘船呢?”


    “月色正好,閑來無事,便趁此賞月了。”


    駐月也沒多想,隻是瞧他一人孤身在秦稍顯寂寞了些,便開口邀請道


    “太子要不要一塊兒坐?隻當是散心了。”


    燕丹也沒想到眼前女子能如此不拘小節,瞧她似乎沒有惡意,也不圖什麽,便笑著點點頭


    “難得遇見好月色,自然不能錯過。”


    兩人撐著小舟劃去了湖中央,月色下的太子更顯溫潤儒雅,卻更添了寂寞。


    駐月瞧他沒有想聊天的意思,大抵是這幾日嬴政的閉門不見叫他頗受打擊,他隻是扶著船沿隻顧抬頭賞月罷了。


    “秦王這幾日可好?”


    燕丹忽又開口問道。


    駐月自然要給嬴政尋借口啊!總不能直白地告訴他嬴政這會兒看你討厭,不想見你呢!


    見她伸手摘了片蓮葉,急忙忙地尋借口道


    “前些日子中了些暑氣,這幾日身子略有不爽,今個才好些。”


    燕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怪不得秦王不肯見我,莫不是身子不適所致?”


    “對!”


    駐月點點頭。


    “他可有生我的氣?那日我說了些許令其不悅的話,事後想來也覺太過魯莽,可這會兒也尋不到致歉的機會。”


    見他滿臉寫著憂鬱,駐月想著是否可以從中撮合一下,好叫這兩人的關係緩和些,也不至於鬧得後頭無法收場的地步。


    “燕太子,我身為一個侍女說這些話大抵不合適,但是您可能還未發現,君上一直懷念著幼年時與您在趙國相處的時光。”


    “他懷念?姑娘別開玩笑了,阿政在趙國過的淒慘無依,怎會懷念呢?”


    “所以才會更加懷念您的好,他曾對奴婢說過,在趙國時他受了欺負,您是如何幫他出頭的,又是如何安慰他給他希望的,這些……君上從未忘記過,您此番來秦,君上比誰都高興,比誰都期待著見到您,他很想跟您懷念當初趙國的歲月,想與您碰杯暢飲,也想告訴您……過往的一切,他從未忘記。”


    燕丹的表情由方才的憂鬱逐漸變得有幾分溫和,他倚在船頭,月色下的燕太子看起來更加溫潤如玉,他扯起嘴角笑了笑,似也在懷念當初的歲月


    “我也沒想到現在阿政能長的如此高大,如此有壓迫感。還記得當初我們都還小,都在趙國為質子,阿政比我小幾歲,瘦的跟猴似得,也不愛說話,被人欺負了也不哭,隻會一臉倔強的瞪著那雙大眼睛表示不甘,可他這樣的不屈,偏偏換來其他孩子更加殘忍的對待。”


    他仰頭望向月色,無不感慨


    “原來他一直沒變,從前那樣倔強,如今還是這般……原來變得隻有我罷了,阿政已是一國之君,而我還是那雷打不動的太子,整日為了燕國費心費力,卻得不到好。阿政早已實現了幼年時所立下的目標,而我……還尋不到方向。”


    駐月瞧他這幾分失落,又忍不住勸道


    “其實……君上說的不無道理。”


    見他神色有些閃動,駐月思索片刻,又試探性地開口說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燕太子若真想燕國好,單靠您這樣去別的國家求和是不可能保永世太平的,您與君上雖有幼年的友誼,可這也不足以支撐兩國和平……”


    見他不反駁,駐月又言


    “即便君上看在您的麵子上暫且放了燕國,可您本人也無法保證燕王不會出爾反爾的對嗎?您是最了解燕王之人,您覺得……他不會恩將仇報嗎?”


    “那你……可有主意?”


    燕丹的聲音冷的幾分,神色也變得嚴肅


    “君上……叫你去殺了燕王,聽著不忠不孝,實則是個好辦法,您可以不光明正大的殺,可以……暗地裏操作,殺個人不留痕跡,全身而退,對您來說並非難事。”


    “嗬……”


    燕丹冷笑了聲


    “你這侍女,口氣倒是頗為狂妄,這等話也敢說。”


    “燕太子明明比奴婢更了解燕國局勢,奴婢雖從未去過燕國,可多少也聽說過一些事,都說……燕王鍾愛幼子,若您等到他百年由他親口提出立誰為新君。恐怕……這王位會落在誰手中,就不得而知了,您既看到了威脅,為何不快人一步早早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呢?”


    此言一出,燕丹的神色變得有幾分陰沉起來,駐月瞧他的手指不斷在船沿敲打著,發出陣陣脆響,一時半會兒倒也怕他突然暴怒,將自己推到河裏去。


    “時間不早了,咱們都該安歇了。”


    他冷冷地說道。


    而岸邊,早有不速之客看著他們兩個好一會兒了!


    “真是稀奇,燕國太子來了不過幾日,便能跟伏越勾搭上了,你們說這丫頭片子到底哪來的魔力,給咱們燕太子都迷住了!”


    趙無垠笑的嘲諷,對身邊侍女說道


    “國君來了沒?他要是晚了可就看不到這出好戲了!”


    身旁的侍女連忙迴應道


    “方才已有人去請了,這會兒國君大抵趕來了。”


    嬴政在承德殿稍稍休息片刻,正端著茶飲,好不容易送走了趙無垠,這殿內終於安靜了下來,聽著她在耳旁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真當是腦仁疼。


    可這盞茶都還未飲完,有太監匆匆來報信


    “君上,娘娘說讓您去趟臨鳳園。”


    嬴政見是趙無垠的太監,立馬露出了幾分不悅


    “怎麽?她不是剛迴去,這會兒又要做什麽?臨鳳園有何可看的,要看就白天去看!孤要安歇了!”


    見國君動怒,傳話的小太監戰戰兢兢地低聲說道


    “迴君上的話,娘娘在臨鳳園看到伏越姑娘正與燕國太子獨撐小舟,在湖中央賞月呢!”


    此話一出,嬴政臉立馬黑了下來,也嚇了李善全一跳


    “小兔崽子!在國君麵前竟敢搬弄口舌是非!是不是不想活了!”


    “不是不是!”


    小太監立馬跪下磕頭求饒


    “奴才隻是傳話的,是娘娘叫奴才來跟國君通報一聲的,這會兒,那兩人估計還在船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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