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會兒話,陳夫人頭痛發作,被扶去裏間,走之前讓青夏陪著文和公主。


    文和公主說到動情處時,揮灑熱淚,此刻雙目通紅,青夏在她麵前,倒有些手足無措了。


    “我看你像是與我年紀相仿。”


    打破沉靜的是文和公主,她們二人一上一下,下位的人若不阿諛諂媚,無話可說,氣氛容易冷場,此時若是上位的人打開話匣子,倒是令人鬆口氣的。


    “迴公主的話,民女已有十七。”


    文和看著她,想到那位表哥,忽然笑笑,笑的青夏不明所以,隻愣愣將她看著。


    “小時候大表哥說,將來若娶妻隻取賢,身邊的女子好看的不要,聰明的不要,伶俐的也不要,隻要那安分老實會過日子的平凡女子即可。”


    青夏訥訥,不好接話。


    文和繼續說道:“如今看了姑娘才知道,大表哥言不由衷,分明留在身邊的姑娘氣質脫俗,姿色清麗,未語便顯三分靈敏。”


    青夏被她毫無預兆的誇獎,誇的雙耳通紅,忙道:“公主殿下謬讚了。”


    文和隻莞爾,他們二人之間實在沒什麽話題聊,寒暄過後,說笑兩句便沉默下來了。


    文和看著青夏,有些好奇大表哥的私房之事,可到底是私密之事,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是不好問的。


    青夏當然是能不說就不說,等到陳夫人那邊喝了藥休整好再過來,宋公那邊的人來請,陳夫人帶著公主離開,就徹底沒她什麽事了。


    青夏獨自迴房,一路上都有些心事。


    說起這位文和公主,不免讓她想到,宋家未出事之前,宋皇後還屬意要將自己的公主嫁給二公子。


    隻是被靈揚設計了一通後,再加上後續的事情接踵而來,根本,就來不及定下這樁婚事。


    今日她在場,文和公主與陳夫人之間聊的東西不深,也正是有著不深,才更加耐人尋味。


    如今這個時候,朝廷風雨飄搖,身為皇後公主,不在皇宮好好待著,陡然出宮找上門來,必有大事發生。


    隻是會是什麽事呢?


    皇帝多疑,認為宋家有功高蓋主之嫌,便想極力的打壓,宋公被派遣邊關多年,都沒能將宋家徹底削弱,苦苦謀劃多年,才勉強找到了個能給宋家定罪的緣由。


    其實,也很牽強。


    宋家勢力根深蒂固,手中握著大量的兵權,若真有不臣之心,隻怕早就裏應外合,還能等得到多年後的今日,叫皇帝察覺他的逆反之心,然後就這麽順利的將他罷了官,趕到了這個山頭來?


    恐怕他自己也知道站不住腳,僅憑著和城陽王的裏應外合,雙麵夾擊,宋家便開始頹敗。


    青夏剛好迴到屋中,想到這一點腳步一停,更覺詭異。


    並非是她神話宋家,可宋家的勢力絕非尋常,即便是有意要下他的實權,又怎麽會這麽順利,這麽迅速的就將宋家一擼到底?


    除非……宋家一早就料想到了這個結果,並願意順著這場戲走下去。


    可是如此的話,圖什麽呢?


    作為臣子,宋家已然做到了鼎盛之時,進無可進,這是皇帝忌憚的根本緣由。


    那宋家自己呢?是願意做一個流芳百世的頂奢世家,還是更進一步……伸手問天?


    宋溓如此野心,他看不慣這世間一些腐爛陳舊的規矩,他認為不破不立,他也看得清濃瘡爛肉長在哪裏,在國公府的每一個日日夜夜,他待在書房裏翻過的每一頁書,都滋生著他的野心。


    世家大族能出一個潛龍資質的年輕人,如何能不叫人熱血沸騰?


    隻是,這些都是青夏的猜測,太荒謬,也太戲劇性了。


    她坐下,笑話自己可以去寫畫本了。


    ……


    宋皇後來的第一日,帶著文和公主迴到皇宮算是無功而返。


    這個答案本在意料之中,可皇帝還是動了怒。


    “朕解了他的職,他便棄朕於不顧?”


    宋皇後看著他,此刻的皇帝是清醒的,不如那日醉酒過後借著酒勁朝自己發瘋。


    “兄長並非是陛下說的那樣,隻是兄長心灰意冷,更願意將兵權交迴來,任憑陛下處置。”


    “什麽?”皇帝臉色驟變,這個結果是他萬萬都沒想到的。


    兵符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對宋家又意味著什麽很明確了。


    一個皇帝手中無兵,隻有禁軍,大量的兵權都在一個將軍手上實在危險,可是打仗的時候需要將兵權交出去,交出去的兵權,想再拿迴來就困難了。


    手握兵權太久的武將,久而久之就成了一道護身符,也成了保持他榮華富貴的東西。


    一個收不迴來,一個也不願甘心的還迴去,如此才有了拉鋸戰。


    隻是先前從未試探過的事情,如今那宋公竟主動的想把兵權交還迴來,很難不叫人詫異萬分呐!


    宋皇後心有鈍痛,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於是麵上浮現出掙紮、淒涼。


    “兄長說,既不在為朝廷做事,也無法再拿朝廷、陛下的東西,將兵符交迴,算是物歸原主。”


    皇帝臉色變幻,這確實是個很好的時機,將東西拿迴來,可眼下他圖謀的另一樁事情,不能被此事打亂。


    “宋公是多年的老將,在許多將士眼中,那個兵符或許不重要,重要的是宋公這個人,他在軍心就在。”


    說到這裏,幾乎咬牙切齒,毫不誇張。


    “兵符……沒有人比他更適合拿著,就如同朕的處境,也唯有他能有辦法了。”


    如此,宋皇後就可以確定皇帝確實下了盤大棋。


    原本她和哥哥私下商量的便是,如果這一次,皇帝隻是為了收迴兵權,倒也還算小事。


    他們主動些,看看皇帝的反應,結果,意料之內,也大失所望。


    他竟然連兵權都不要,隻一意孤行要叫哥哥持兵救駕。


    皇帝想明白了,直道:“當年拜訪諸葛亮都要三顧茅廬,一次不成,你就再去第二次。”


    宋皇後看著他,眸光閃爍,她知道拒絕不了,在她和哥哥的計劃內,也確實還有下一次相見。


    交代完了正事,有個小太監端著湯藥和丸子來,那黑黢黢的丸子,皇帝一口氣吃了兩個,吃完以後便將湯藥喂進嘴裏,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像是已經吃了很久的藥。


    皇帝吃過藥後,見她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看,心裏頭是有一陣發虛的。


    “你先迴去吧,好好休整,明日再去見你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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