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帶著公主出行,自有儀仗,隻是如今外頭不知哪裏就藏著叛軍的人,貴為皇後,貴為公主,貿貿然出了宮門,萬一有個什麽閃失,誰都不能保證。


    所以一切從簡,暗中護衛,這也算得上是這兩位尊貴的女子,最簡陋的出行方式了。


    旁人或許不知,但宋皇後清楚,裏頭發生的事情,哥哥隻要知道,就一定會派人暗中護送,所以好似看她們處處危險,實則是處處都有保護。


    幾乎是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牛頭村,等到農家宅院的時候,宋皇後看了一眼來時的路,麵上勾起一抹冷笑。


    此番來此如此平順,是有人暗中相助,這裏頭的人,除了自己人,還有希望她能成事的人。


    宋皇後心中有疑慮,但是卻不能保證。


    被人迎進去,終於見到了兄長,兄妹二人,如今一個從權臣被貶,一個深居宮中,難以見麵。


    再次見麵免不得的會傷懷,可是,諸事繁雜,由不得他們互訴苦衷。


    宋皇後令文和先去看舅母,支走了她,才對兄長說:“皇上說,兵符在哥哥這兒,他希望哥哥能帶著兵符去救他。”


    這種說法宋公早有預料,當下沉默,卻叫宋皇後誤會了。


    “我今日來並非是裹挾自身,逼迫哥哥,我……我將文和帶來就不會帶她走了。”


    宋公先是不解,隨後了然,暗歎口氣,說:“她是皇家的公主,今日你來,也僅僅是你我兄妹二人打個照麵,事情卻不能如你想的那般即刻下定論,你還得帶著她迴去。”


    宋皇後難免著急,與他解釋緣由……


    ……


    青夏被叫去了陳夫人那兒。


    或許是得了宋溓的話,這兩日陳夫人對青夏格外看重,時不時就將她叫到屋裏來,那眼神有意無意的瞟向她的肚子。


    青夏知道她在看什麽,隻是人家未說破,她自然也全當看不見。


    隻是他們二人從前是主仆,如今這關係有些尷尬,相處起來也不能自如了。


    青夏幹坐在這裏,心裏發毛。


    比起在這裏幹坐著,她還有許多事要辦。


    眼下京中正亂,這個院子裏似乎也是風雨欲來,她打定主意要走,就不能這麽坐以待斃。


    好在這次沒坐多久,外頭就有來客的聲音。


    青夏準備起身告辭,卻被陳夫人留了下來。


    當文和走進來時,陳夫人眼睛都看直了,“呀”的一聲走上前去,拉著眼前的人心中歡喜不已。


    “公主怎麽來了?”她先是興奮的問了一句。


    下一秒臉色就變了,聲音發顫問:“公主怎麽來了?”


    文和將她手握住,正經的行了個晚輩禮,叫陳夫人一把拉了起來,眼神上下打量她,心裏突突的。


    “眼下外頭亂,我等都不好出門,你不在宮裏待著,怎麽出來了?”


    等她說完,文和才文和開口,慢慢說道:“舅母容我說,我是跟著娘一起出來的,他有鑰匙和舅舅商議,便叫我來給舅母請安。”


    這番話信息量很大,至少陳夫人知道宮中形勢不容樂觀,才會叫皇後親自跑一趟,隻是跑來做什麽呢?


    皇帝對宋家的態度已然明確,是要除之而後快的,如今無非是顧忌宋家手中的籌碼,會是為了什麽事,才讓皇後涉險出宮一趟?


    陳夫人心裏頭急,可眼下也不是去問清的好時候,文和安安靜靜的站在自己麵前,她心疼著,拉她坐下。


    文和目光從青夏身上滑過,一時想岔了,問:“這可是憐憐姐姐?”


    她幼時不是沒有和宋儀在一起玩過,隻是那時太小,記性不清,再加上後來宋儀總是不在國公府裏,她作為公主也不可能經常溜出宮門來,這表姐妹之間便很少相處,誤認也是有的。


    陳夫人笑笑:“憐憐在自己房中繡花,這個……原是你大表哥屋裏的。”


    文和臉一紅,想過來了,客客氣氣的朝青夏點了點頭。


    青夏都蒙了,誰能想到公主突然來了,且還這麽文文弱弱,客客氣氣的。


    人家朝她點頭,她卻不能不識好歹,也隻點點頭算了。


    如同屋內其他人一樣行了大禮,免了禮後,青夏以為陳夫人會順勢讓自己先下去,沒想到她壓根沒提這一茬,讓自己隨意坐下,便拉著公主去說話了。


    “你能來看我們,我心裏頭很高興,如今時局敏感,你母親帶你出來也很是不易。”陳夫人由衷道。


    文和有些傷感,歎了幾聲,說:“朝堂上的事我插不上嘴,幫不了舅舅,舅母什麽,先前本想去父皇那裏,被皇祖母攔下了……皇祖母說,我是公主,隻管在後宮裏好好學學見識,若摻和前朝的事,會叫父皇不喜,反而生事端。”


    她一腔熱心,真情實意,是真的想幫忙,也是真的無能為力,如今朝堂之事,就連幾個皇子都說不上話,她一個公主又能做什麽呢?


    陳夫人心受感動,直說:“公主有這份心,舅母很高興,隻是,無論在什麽情況下,公主都要保護好自身,我們這些人家大業大,人口多,若真有什麽事,總是能扛過去的。”


    那位畢竟是她的父親,她這個當舅母的,當這這個侄女兒許多話並不好說,過分的苛責君臣之間,君王如何猜忌?臣子如何冤枉?


    兩頭都是她的親人,說與她聽,也隻是讓她徒增煩惱,左右為難。


    可文和卻是個膽大心細的,她主動說出了口。


    “舅舅一心為國,所做之事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說誰會有通敵賣國之嫌我都信,唯有說舅舅打死我也不信。”


    說罷,目光看向一邊垂頭的青夏,又掃過這間屋子,她心痛。


    “若隻是君臣失和,何至於叫舅舅,舅母到今天這步田地?我父皇他……這些年的行徑愈發叫人陌生了。”


    陳夫人忙說:“這話在舅母這說說就罷了,在外頭可千萬不要說,至少你父皇對你這個女兒還是真心心疼的,宮中那幾個公主都不如你得寵。”


    文和搖著頭,苦笑道:“我隻是心痛,一邊是疼我愛我的舅舅,舅母,一邊是我的親生父親,明明是最應該和諧的兩股關係,偏偏走到這個地步。”


    聽了這話無人不動容。


    曾經的宋家與君王,也是君臣之間的一段佳話。


    如今時局異變,一轉身,宋佳成了人人喊打的賣國賊?


    可明眼人都瞧著,沒有人被煽動去怪罪他們,一直以來,給他們扣帽子的是高堂之上的人。


    青夏看向那如千古幽蘭的女子,標準的美人,古典嫻雅的氣質,這位養在深宮中的嬌嬌公主,天下小姐的模範,此刻推心置腹,叫人生出憐愛。


    若是皇帝不疑宋家,君臣強強聯手,大霽永保百年,身為皇家與宋家的血脈,眼前的這個女子應當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


    可如今的她滿目憂愁,原本最好的關係,變成了最差的關係,隻令夾在中間的人無法自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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