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時間,坎特伯雷公館的員工食堂寬敞明亮,白色瓷磚地板反射出幹淨整潔的就餐環境,自然光從玻璃窗戶灑進來,與每張長桌邊擺放的綠植營造出舒適的視覺差。


    食堂大約坐滿了一半,眾多員工都在安靜著享用著自己的午餐,細碎的聲音是輕聲的閑聊。角落的桌前,陸西安獨自就坐在一張簡約現代椅上,桌前是大份的燒臘飯,這是本周食堂限定中餐,據說是特邀粵菜廚師秘方醃製烤製的,皮脆,肥美,味道一絕。


    “你說什麽?總裁找我?”陸西安嘴裏還咬著燒鵝腿,am手機貼在耳邊,驚訝。


    電話對麵的是自己的直屬上司維羅妮卡博士,語氣口吻十分嚴肅,以至於陸西安意識到準沒好事。前兩天拔那把叫什麽“惜別”的刀就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陰影。


    “沒錯,午休去一趟主樓會議室吧。”


    陸西安用力咽下嘴裏的鵝腿肉,小聲嘀咕:“壞了……終於發現我為公司創造不了什麽價值要把我辭退了嗎?”


    “你說什麽?”電話對麵的維羅妮卡博士並沒有聽清。


    “沒事沒事!我馬上來!”


    陸西安話是這麽說的,掛斷電話卻根本沒有起身的意思,對著麵前一大份的燒臘飯加快了食速狼吞虎咽。人是鐵,飯是鋼,如果這是他在米德加特公司的最後一頓飯,那更得吃飽。


    用紙巾擦幹淨自己那油亮的大嘴,陸西安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了那棟仿白宮式的主樓下,抬頭仰望這座砂岩建築。在午後驕陽的映照下,它屹立在寬廣的草坪上,外牆由淡雅的砂岩構成,華麗的柱廊環繞整個建築,即便豔陽高照,整座建築依然散發著生冷的莊肅氣息。


    “少年郎!這邊!”


    陸西安遠遠的就看到了金主管一身“火雲邪神”裝扮,麵帶笑容,從主樓的大門中昂首闊步迎了出來,像是要給他一個盛情的擁抱。


    “停停停!我們保持社交距離!”陸西安見狀恐慌,“你別過來啊!我要喊非禮了!”


    他臉上挨的那兩下親徹底使他道心受損,造成的心理恐懼不知道算不算工傷,怎麽申請賠償。


    “少年郎,以我們之間的關係,連擁抱一下都不可以了嗎?”金主管熱情懷抱撲空,口吻悲涼,“你這樣令我很傷心!”


    “我們之間什麽關係?”陸西安膈應到,“我賣藝不賣身的啊,我拿工資隻辦事!”


    “真絕情,我還以為我們關係已經很鐵了。”


    金主管故作傷心態,然而這種神色隻在這個老瘋子身上持續了一刻,立馬又換迴了幹正事的精明。


    “走吧,李卡圖.艾斯伯西托總裁和各位主管都在等你。”


    “什麽?那豈不是公司高層都在……這麽大陣仗!”陸西安懷疑自己的耳朵,“要辭我也不用這麽大陣仗吧?”


    “可不是辭你——正事!”金主管哈哈大笑,領著他往裏走。


    搭乘電梯,他們去往二層。


    二層會議室,長桌周圍散坐的每個人都麵無表情,整齊排列的文件和筆記本傳達著組織和秩序,而肅穆的氛圍無聲地顯露出來。


    算上他,一共五位參會人員。他迅速想起了麵容可怖如棕熊般的那個中年人是奧熱羅主管,和朱顏鶴發的老人雷納德博士、綜合情報部門主管。


    最後一位,坐在核心位置上那個金發男人,意大利麵孔的棱角有致散發天生具來的優雅,他的衣領甚至是鎏金的,脫凡絕俗的高貴氣息如同灼目的驕陽。


    他是李卡圖.艾斯伯西托總裁。見到陸西安,隻有他輕輕點了點頭。


    “這是要開聯合國會議嗎?”陸西安心裏一哆嗦,這陣仗可不小。


    “沒那麽誇張,”金主管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就坐吧。”


    陸西安還是懂一點職場的潛規則,帶上門,很自覺的坐在了最靠門的角落位置。


    “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李卡圖.艾斯伯西托拍了拍手掌,窗簾降下,會議室進入了一種昏暗的環境,緊接著投影儀打開了,投射出的光塵打在李卡圖.艾斯伯西托身後的白幕上。


    “史蒂芬,交給你了。”


    金主管順從這位高位者的指示,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


    “少年郎,在開始說明正事之前,容我來向你介紹公司的運作模式——”


    電腦連接投影儀,投射出米德加特公司的槲寄生標誌,緊接著下一張ppt出現,簡答易懂的視圖,金字塔形排版。


    “按層級來劃分你可能會更好理解,首先所有職工基本屬於第一級,主要歸屬於三大部門,這三大部門都有著各自的職能。綜合情報部門提供信息,煉金工程部門提供技術支持,最後由特別行動部門展開工作。當然,這個環節裏還會有一些雜務部門,但最主要的是這些。第二級則是管理各部門的主管,也就是你眼前的我們幾個,我就不向你多做介紹了。”


    奧熱羅與雷納德博士紛紛向他點頭示意。


    “第三級,主管職務之上管理全公司的李卡圖.艾斯伯西托總裁,”金主管說,“以及最高一級,權力決策核心的董事會,這些構成了米德加特公司的基本運作。”


    這些基本知識陸西安並不陌生,隻是抱著疑惑的心情,靜靜地聽金主管說下去。


    “我們部門、層級間的合作密不可分,你所見到的每一次公司的行動都是這樣組成的。”


    金主管坐了下去,話語權交給了旁邊坐著的老人。


    “目前,我們有一個新任務,也同樣需要這種合作。”


    雷納德博士接管局麵,投影儀連接上他的電腦,先是短暫的藍屏,全新的投影出現在白幕上。


    “一個月前,我們接到了一個新訂單,在德國萊比錫,市政工程施工隊在開發地鐵u13號線時挖掘到了地底一個巨大的空洞,他們聲稱在那裏有一條史前巨蛇襲擊了他們,造成了不小的人員傷亡,事態嚴肅。”


    雷納德博士通過電腦的操作,在白幕投影上向他展示了眾多現場圖片。在地鐵開發現場拍攝的照片是黑暗陰冷的,照明燈的打光也被吞沒於未知,隻能看到角落破碎淩亂的機器殘骸,以及……遍地爬行的痕跡。


    蛇的運動依賴於肌肉的協調收縮,利用鱗片與地麵的摩擦力來推進,形成一種連貫而流暢的爬行軌跡。這種特殊的軌跡是波浪狀的,幾乎一眼就能辨別出來。


    隻是——


    “這蛇……也太大了吧……”陸西安驚訝的合不攏嘴。


    雷納德博士展示的照片裏並沒有巨蛇本身的出現,隻是通過地麵爬行的痕跡,陸西安已經能夠直觀感受到這種巨物的恐怖了。


    “亞馬遜森蚺,是當今已知世界上最大的蛇,棲息於南美洲,最長可達10米以上,重達二百二十五公斤以上,粗如成年男子的軀幹,”雷納德博士快進著ppt,“我們推測這條巨蛇的體型可能超亞馬遜森蚺至少十倍以上。”


    陸西安倒吸一口涼氣。放到一個多月前,這種事情完全足夠改變他的世界觀,但是他現在好歹也是見過飛龍的人了,早已見怪不怪。


    “根據我們綜合情報部門的調查市政工程施工隊毫無疑問是挖到了這條巨蛇的蛇窟,它已經在萊比錫的地底沉睡了至少幾百年,直到這次被打擾而蘇醒。”


    “它有起床氣?”陸西安腦子一抽。


    “起……床氣?好詞,可以這麽理解。”雷納德博士思索片刻,肯定了這個說法,“它現如今還盤踞在自己的巢穴,地鐵無法繼續動工是小事,重要的是給社會安全帶來了巨大的威脅。考慮到蛇的進食周期,它近期可能就會再度引發動亂。”


    那個沉默寡言的特別行動部門主管、奧熱羅開口接話了:“這次的委托方是萊比錫市長,我們之間一直有一些合作——在這條巨蛇的蘇醒再次對社會造成惡劣的動蕩與不安之前,委托方希望我司能夠盡快派遣專員前去處理。”


    奧熱羅於金主管交換了一下眼神,接著說。


    “我這邊決定出動阿爾伯特,並從你們部門借來了周防。”


    “那……這和我有什麽關係?我來提供技術支持?還是周防走的這段時間我要接替他的工作?”陸西安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自己好像不可避免地正在往一個危險的坑裏跳,而這個坑是要出人命的。


    李卡圖.艾斯伯西托拍了拍手,投影儀關閉,窗簾上升,會議室重新亮起明亮的燈光。


    “在傳喚你之前,我們已經經過了商討,我們認為這一次行動恰恰可以作為‘惜別’的第一次實戰測試,”李卡圖.艾斯伯西托說,“所以我們決定派遣周防、阿爾伯特、和你,三人,共同前往德國完成這項任務。”


    陸西安不祥的預感實現了,他整個人一哆嗦,差點在椅子上沒坐穩摔下去:“什麽!我?不帶這麽玩命的吧,我還不夠那條蛇填飽肚子的呢!”


    “在你拔出‘惜別’過後,我還選取了71名測試人員進行拔刀實驗,很可惜他們全部失敗了,”金主管歎息,“你是目前唯一能夠使用‘惜別’的人,非你不可。”


    “我們現在授予你任務期間‘惜別’的使用權限,這次行動周防和阿爾伯特會負責維護你的人身安全。狩獵的環節需要你來完成。”


    李卡圖.艾斯伯西托總裁的話令陸西安如遭雷劈,整個人癱在了椅子上。


    “我……能拒絕嗎?”


    “很顯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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