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淺知道,在他身上終將會有一場逃避不開的戰鬥。


    就在他親身體會到那一把血色長刀的鋒利時,談天子兄弟將他們的痛苦和冷漠,如實傳遞給了他。


    那是一種熟悉的感覺,好似在哪裏經曆過。


    隻一刹那。


    鳩淺陷入了恍惚之中。


    他眨了眨眼,身邊的情景大變。


    這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除了死亡一般的白色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


    鳩淺真納悶自己為何會突然來到此處。


    白光凝聚,一個人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我早該想到世間隻有你才有本事隨意左右玄同之人的大戰。”


    鳩淺抱臂而視,揚了揚眉。


    出現在此處的人是巷歌。


    巷歌眉清目秀,眼中含笑:“你們都還沒有完全參透玄同二字的奧秘,不然你肯定會知道其實在這人間作出這麽一點微調是很簡單的事情。”


    “你想幹什麽?說目的吧。”鳩淺直言不諱。


    在交戰之時橫插一腳,絕對不會是無聊。


    鳩淺的果斷有些令人心情不快,好似救錯了一般。


    “怎麽說我都算是救了你,你這般態度是否太無聊了些?我萬一真的就是隨手救你一命呢?”巷歌笑道。


    鳩淺聞言嗤之以鼻。


    他說道:“世人多是買櫝還珠,我鳩淺可不是。我若是有所求,會開口。你這樣做,也算是打斷了我的決定。”


    “作死的決定還是很有必要打斷一下的,你說是嗎?”巷歌眉眼笑彎,神色和藹。


    “你救得了我一時,救不了我一世。外麵的時間應該也是停滯狀態對吧?”鳩淺癟癟嘴,心說你這是多此一舉,有些擔心。


    別待會兒自己在這裏攀談片刻,外麵的女人都一下子死光了。


    巷歌點點頭。


    “我確實救不了你一世,不過我仍然覺得你會感謝我的救命之恩。跟我來。”巷歌悠悠轉身,留給鳩淺一個背影。


    巷歌腳步緩慢的前行。


    鳩淺無所事事,思慮片刻後直接跟了上去。


    這個時候,除了按照巷歌的流程走,鳩淺覺得他自己也做不了別的了。


    巷歌一走就是很久很久。


    若非身邊的流光一直雜亂無章,鳩淺真的會以為他們迷路了。


    “你要帶我去哪裏?”鳩淺問道。


    “去你歸來之處。”巷歌自顧自地帶路,隨口解釋。


    “歸來?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本就未曾離開,談何迴來?”鳩淺追問。


    鳩淺一頭霧水,眉頭緊鎖。


    “你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隻不過你不太喜歡那個世界,所以也就隨意的忘掉了那個自己。”巷歌悠悠的迴頭看向鳩淺,說道。


    鳩淺臉色微變。


    塵封的記憶,打開了。


    鳩淺停下腳步,閉上眼睛,腦海中出現了一幕幕從未出現過的畫麵。


    那是一個極其古怪的世界,沒有靈氣,也就沒有修士,所有的人類都隻能在地上爬。


    不過,他們有人乘坐過一個宇宙飛船的東西上過天。


    他們的武器也有些古怪,有飛機大炮核彈,有仙界慣用的兵器已經逐漸被淘汰。


    鳩淺快速的消化了一下腦子裏頭的新事物,看到了自己站到了天台之上。


    之後,他找到了自己降生的秘密。


    “原來,我其實是一個死胎?”鳩淺喃喃自語,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是的,所以元龜離去之時要帶走的人是你。”巷歌知道鳩淺一定懂他的意思,前言不搭後語的解釋了一句。


    “我怎麽會是一個死胎呢?”鳩淺還沉浸在驚愕當中,對元龜為何做此選擇已經不在意了。


    “真正的鳩淺在鳩橫日落粗心大意的在天上飛行的時候就被烈風和毒氣殺死了。你隻不過是借了一份本不存在的因果走了一世。”


    巷歌的話說到這裏便戛然而止,腳步也隨之而停。


    鳩淺呆呆的站在原地。


    莫約在三息之後,鳩淺情緒恢複平靜,睜開了眼睛。


    既來之則安之。


    這既是一種智慧,也是一種無奈的選擇。


    改變過去,不管對誰而言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你想帶我去哪裏?我的前世已經找到了。”鳩淺有些痛苦,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是主動擁抱死亡的。


    這一輩子,他過了上千年了,一直活著。


    期間,他什麽樣的想法都曾有過,唯獨從未想過自我了斷。


    但是,上一輩子的自己,卻是被人情冷暖折磨得心灰意冷,甘願用逃避的方式自墮黃泉。


    “帶你去看看元龜。”


    巷歌說著,伸手撥開身邊的光。


    這些光在巷歌的手中好似成了有形之物,形同鱗片盔甲。


    很快。


    空間在失去光澤之後,露出了他黑漆漆的真麵目。


    看到沒有盡頭和邊界的黑色,鳩淺竟然有些心悸之感。


    這是前所未有的。


    鳩淺也曾對許多實物害怕過,但是也不曾看一眼便心神失守。


    巷歌沒有再說話。


    一點點的撥開光幕之後,停下了動作。


    這時。


    偌大的世界,黑白兩色鱗次櫛比,滿目瘡痍,目光所至之處皆是黑色在點綴白色,好似是世界遍體鱗傷。


    鳩淺略帶恍惚的環顧一周,沒有找到任何生靈的東西。


    “元龜呢?”鳩淺疑問道。


    “就在黑色的空間之中。”巷歌伸手遙指。


    “那我們將它放出來。”鳩淺建議道。


    “放不出來的,它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了。”巷歌搖搖頭。


    “為什麽?它的因果明顯沒斷啊。”鳩淺心說我這一個注定要被咬尾作古的人都好好的活著,元龜怎麽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了?


    “不屬於的意思是,永恆的離去。你可以認識他,但是永遠無法將他同化。”巷歌想到其中的原因,搖了搖頭。


    人活在世上,一出生就被烙上了許多的印記。


    其中有一項很有趣,眾生平等名叫:背景。


    背景二字,在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畫好了。


    元龜,就是眾生的背景。


    “你也無法將他同化?”鳩淺知道此人不凡,試探道。


    巷歌笑著搖搖頭。


    鳩淺心中湧上一絲欣喜。


    “是的,我也無法將他同化。”


    巷歌毫不留情的給鳩淺潑了桶冷水。


    鳩淺有些失意。


    “這麽說來,元龜是我們那個世界的東西?”鳩淺看了看巷歌古井無波,看不出情緒的側臉,問道。


    “也不算是。那個世界也不屬於他。”巷歌搖搖頭,掐算著時間,心說應該差不多了。


    鳩淺正打算深究。


    忽然,異象陡生。


    白色的世界,崩塌了。


    肉眼可見的崩塌。


    從天邊,一直到腳下。


    鳩淺正有些慌亂。


    這時,他發現巷歌虛立於半空之中。


    於是,他心安了下來。


    沒事,牽連不到他。


    “你看,又一個世界崩塌了。”


    “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到。”


    “你會因為一個世界的消失而感到不舍嗎?”


    “我的世界就會,別人的世界,我頂多隻有一絲惋惜,畢竟我與世界得有故事。”


    “我擁有每一個世界所有生靈的記憶。”


    “……”


    鳩淺微微偏過頭,吞了口唾沫。


    所有的生靈?


    開玩笑吧!


    那你是誰?


    怎麽可能同時出現在每一個世界……


    忽然,鳩淺臉色一變。


    其實,有這個可能,同時存在於所有的世界是可以的。


    鳩淺有些說不上來的異樣情緒,試探著詢問道:


    “喂,蓋洛是風,你是什麽?”


    “我是一種美好的祝願。”巷歌微微一笑,故意模棱兩可。


    鳩淺一頭霧水,被巷歌的故作神秘成功繞暈。


    “是不能說還是說了你會受到懲罰?”鳩淺繼續旁敲側擊。


    巷歌微微一笑。


    他指了指現在漆黑一片的世界。


    “你看,這就是生靈與世界一同被全滅的情景。”


    “嗯,然後呢?”鳩淺沒有共鳴,不明白巷歌現在的熱切所為何事。


    “然後我要是一腳踏進去,我就成了死神了。”巷歌心說,那估計還是最強大的死神。


    聽到巷歌的話,鳩淺眯起了眼睛。


    他雖然無法判斷巷歌的神位是什麽。


    但是,鳩淺能夠斷定,巷歌一定不是死神。


    至少,巷歌不完全是。


    “你能不能說點我們都喜歡聽到然後可以理解的東西?”鳩淺直言不諱道。


    “嗬嗬嗬嗬,我是生,也是死,還是生與死之間的狀態。我是天地給予萬物的祝福和詛咒。”


    巷歌清楚的解釋了一番,可謂是窮盡了所有的言辭。


    鳩淺若有其事的點點頭,好像是聽懂了。


    其實,並沒有。


    不過,鳩淺因為長時間的不知所措,迫切想要換個話題維持相談甚歡的局麵。


    “既然如此,那你救我的狗命,是來給我祝福還是給我詛咒的?”


    鳩淺極其不著調的問了這麽一句。


    巷歌頓時臉色一黑,不知該如何是好。


    “詛咒,咒你不得好死。”


    巷歌心說反正自己沒有言靈,隨口胡謅。


    就在這時。


    一道符籙從從天而降。


    然後,這張符籙以一種玄同之人都無法避開的速度和指向性衝向了鳩淺的眉心。


    刹那間。


    鳩淺得知到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信息。


    他的臉色逐漸變得失落。


    在巷歌眼中,鳩淺從現在開始是一名合格的神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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