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風瞅準時機,迅速揚起手,用力拍了拍大黃牛的屁股。大黃牛立刻撒開四蹄,狂奔起來,迅速衝出了城門。很快,他們便將那群官差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一路疾馳,牛車在崎嶇的道路上劇烈顛簸,他們擺脫了追趕。然而,牛車上的黑狗狀況卻愈發危急。


    黑狗猛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緊接著便發出痛苦的呻吟:“疼,好疼啊……”


    阿凡伸手輕輕放在黑狗的額頭,感到一股滾燙的溫度從指尖傳來,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不好了,清風叔,他的頭好燙啊!”


    阿凡在塞外的那些日子,時常穿梭於戰後的戰場,撿取一些可用之物。他見過太多士兵,因受傷後發熱而無力迴天,他擔心黑狗會就這麽死去。


    楊清風一邊趕著牛車,一邊從袖子裏掏出一個荷包遞給阿凡,語速極快地說道:“你在這個荷包裏找一找,有個用牛皮紙包起來的藥丸,上麵寫了個‘布’字,趕緊拿出一顆給黑狗服下!”


    出門時,秀英千叮嚀萬囑咐,往他懷裏塞了許多藥丸,說是各種病症都能應對。其中就有專門治療發熱的,名字似乎是叫布什麽芬,當時怕自己記錯,特意在那顆退熱藥上寫了個“布”字當作記號。


    想起秀英在自己出門時那絮絮叨叨的模樣。那時,他隻覺得姐姐過於操心,如今看來,長姐不僅目光長遠,事事都能提前預見,而且心思細膩。


    阿凡急忙在荷包裏翻找,好不容易找出那顆寫著“布”字的藥丸,小心翼翼地給黑狗喂進嘴裏。大妞趕忙遞過水囊,幫著黑狗將藥服下。


    阿凡滿臉擔憂地看向楊清風,說道:“怎麽辦,清風叔,有沒有止痛的藥啊?再這麽下去,黑狗怕是還沒到福田村,就會被這劇痛活活疼死。”


    秀英給清風準備的藥,大多是針對風寒、退熱之類的常見病症,並未料到此次冀州之行會如此兇險,所以並未準備治療刀傷的藥物。


    楊清風沉思片刻後,緩緩說道:“你試一試,用絹帕給黑狗聞一聞。現在實在沒有止疼的藥,隻能想辦法讓黑狗暫時睡過去,多少能減少些他的疼痛。”


    阿凡趕忙取出那方浸過睡睡粉的絹帕,輕輕放在黑狗的鼻子前。黑狗微弱的唿吸,將絹帕上殘留的藥力緩緩吸入。沒過多久,黑狗的眉頭漸漸舒展,麵容也趨於平靜,緩緩昏睡了過去。


    阿凡和楊清風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透著無奈。他們心裏清楚,接下來黑狗能不能扛過這一劫,全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如今冀州知府已經下達了對他們幾人的通緝令,若是此刻貿然前往城鎮找大夫,無疑是自投羅網,必定會被官府抓住。


    當下,他們別無他法,隻能趕迴福田村去。一路上,人困牛乏,可即便累到極點,也隻能在荒郊的密林裏做短暫的停歇。


    福田村


    村子裏,一片歡樂祥和的氛圍。楊清風的三間磚瓦房順利落成,老槐樹下,剛領完工錢的村民們,眼神中滿是羨慕。


    “嘿,你瞧瞧,清風這小子可真有本事,年紀輕輕就蓋起了自己的磚瓦房。”一位村民忍不住說道。


    “這有啥好眼饞的,花花要是嫁過去,不就順理成章成了那三間磚瓦房的女主人嘛。”另一位村民笑著接話。


    王富平和閨女馬彩鳳也在領工錢的人群之中。母女倆忙活了整整十天,總共得了四百文錢。


    王富平輕輕拍了拍閨女的手說道:“閨女,咱再攢些錢,也給你蓋上三間漂漂亮亮的磚瓦房。”


    王富平滿眼心疼地看著女兒。迴想起當初女兒和楊清風的那段糾葛,鬧得沸沸揚揚。


    如今,楊清風又在村裏大張旗鼓地蓋起房子,擺明了是等著迎娶花花。雖說村裏的人當著麵不會說什麽難聽的話,可背地裏,那些風言風語卻像刀子一樣,紮在女兒心上。王富平知道,大家都在暗暗嘲笑自己女兒。


    每每想到這些,王富平心裏就像被一塊大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來。她暗暗發誓,哪怕拚了自己這條老命,也要給女兒蓋上三間磚瓦房。隻有這樣,女兒在村裏才能挺直了脊梁,堂堂正正地做人。


    “娘,咱們快些迴去吧,等會兒阿影該餓了。”馬彩鳳一心隻惦記著相公。


    王富平一邊跟著女兒的腳步,一邊說道:“閨女,娘這心裏頭老覺著不踏實。最近啊,娘老是瞧見女婿舉止有些奇怪,老是往外跑,還總和張太奶家的阿蘇一道往後山去。”


    馬彩鳳寬慰母親道:“他們倆之前就認識,走得近些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娘,您就別瞎想了,說不定就是一塊兒去後山尋些什麽東西呢。”說完,她加快了腳步,他還要迴去給相公做飯呢。


    此時,追影正在張太奶家的院子裏揮汗如雨地劈柴,累的腰都要斷了。


    “主子,你看這些夠了嗎?”追影直起身子,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看向不遠處正抱著一捆柴火走來的扶蘇。


    扶蘇將柴火輕輕放下,說道,“天氣越來越冷了,張太奶年紀大了,腿又疼得厲害,多劈些柴,等冬天來了讓她烤著火,身子也能好受些。”


    追影又拿起斧頭,繼續劈柴,一邊劈一邊說道:“主子,您對張太奶如此牽掛,實在放心不下的話,依我看,幹脆就把張太奶接走,也好隨時照料。”


    扶蘇聽後,微微歎了口氣,“那不行啊,如今這局勢動蕩不安,危機四伏。我身處其中,隨時都可能遭遇危險。張太奶跟著我,不但不能安享晚年,反而會陷入險境。現在,也就隻有這福田村,還算是一方安穩的淨土,能讓她老人家安度餘生。”


    追影偷偷瞥了一眼張太奶屋子的方向,見四下無人,這才壓低聲音,湊到扶蘇跟前問道:“主子,您到底打算啥時候離開這兒呀?上次您就說要走,可這眼瞅著又過了小半個月,您還穩穩當當待在這兒呢。您……該不會是舍不得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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