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真的在天有靈,你可看到了,在你走後,我也開始慢慢去了解你所守護的這個國家究竟是什麽樣子。”


    丁薄行看著道路兩旁慢慢倒退的樹木,在心裏沉默的呢喃。


    人生如戲,他還記得他第一次碰見央恆的時候。


    是他作為國師身份第一次巡街的夜裏。


    國師同他說了這個國家的真相後,他出於好奇便偷偷溜了出去。


    還沒來得及規劃行程,卻遇到了同樣溜出來的央恆。


    那時候的央恆在他這裏,還是小侍衛身份的肖恆。


    肖恆的出現直接打斷了他想要去探查一番的計劃。


    自此他也算是在這宮裏多了一個認識的人。


    甚至之後還有意識的替肖恆打掩護來著。


    而現在,千帆過盡。


    國師沒了,肖恆也成了央恆。


    他也終於有了機會去看看那些國師苦苦維護的現實。


    陪在他身邊的卻是最開始阻攔了他計劃的央恆。


    繞了這麽一大圈才走上正軌。


    頗有點解鈴還須係鈴人的感覺。


    丁薄行隨著馬匹的走動,一晃一晃的。


    前方的央恆也悠悠的穿行在樹林裏。


    “宮裏那邊怎麽說,我出來的時候也沒同祝楊說。”


    “若是他們找不到我怕是會著急的吧。”


    丁薄行貿然決定跟著央恆走,宮裏那邊他一點兒沒交代。


    現在他們又要去更遠的地方,今日若迴不去,祝楊找不到他人,還不得著急。


    會產生這樣的情緒,固然有他不願意旁人為他生出牽掛的心情,他怕於心不安。


    可他卻沒發現,如今的他同一開始落入人間時早就不同了。


    他開始有意無意的關注起周圍人的情緒。


    開始在乎旁人的心情與不安。


    這些都是以前的他不會擁有的。


    “我已經讓人過去那邊同祝楊說了,你放心跟我走就是。”


    然而丁薄行迴想了一圈也不知道央恆如何安排的人。


    從他們在宮道裏遇見後,幾句話便決定出宮。


    又到後來隨口就決定去更遠的地方。


    這過程中他都沒看見央恆身邊有人跟隨。


    那他又是何時安排的人呢。


    除非今日的事,本就是央恆預謀已久的決定。


    不然不可能提前替他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好。


    “你可真是......”


    丁薄行話說一半便沒再說下去。


    央恆聽了也隻隨意的擺了擺手。


    想必是明白了丁薄行將他看穿的事實,可他卻仍舊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


    “公子,裏麵請。”


    “......”


    央恆自顧自的帶著丁薄行下馬住店。


    丁薄行看著黑透了的天色,很是難言。


    “我記得我有問過距離,你說不太遠的。”


    “可如今都要住店了。”


    “想來明日怕是也不能走到吧。”


    若是早知道如此之遠,他可能會再多考慮一些。


    哪怕最後還是決定會來,起碼不會這麽草率。


    “快吃吧,若是明晚走不到,還遇不到驛站的話,就要露宿在野外了。”


    央恆根本沒把丁薄行的抱怨放在眼裏,隻是用公筷夾了些菜放在丁薄行的碗裏,試圖堵住他的嘴。


    “這個天兒。”


    “露宿野外。”


    丁薄行看著外麵唿嘯而過的風,再看看周圍的人一個個的都裹著厚重的棉衣。


    他很難相信央恆話裏的真實性。


    畢竟這個天兒待在外麵是真的有點,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所以,我們明天要早點走,避免耽擱時間。我先睡了,明早兒喊你。”


    “誒,你說真的呀。”


    央恆已經拿著東西往樓上走了。


    丁薄行跟在後麵連聲質問,卻沒得到一點兒迴複。


    直到央恆要關閉房門的時候被丁薄行一巴掌撐住,他才餘出三分注意力出來。


    “自然。”


    “若是不願意去,你可以自己迴去。”


    說完就直接啪的一聲合上了房門。


    “誒。”


    丁薄行在門外張牙舞爪半天,到最後還是認命一般迴了隔壁房間。


    夜裏風雪大了起來,吹得窗子咯咯噔噔的晃動著,攪擾著人們的清夢。


    ......


    “誒,你去哪兒。”


    下午時分天便開始灰蒙蒙的,冬日裏這樣的情況很是多見。


    說不得什麽時候就要有一場風雪襲來。


    祝楊正要過去丁薄行那邊看看情況。


    卻被走過來的鍋子喊住了。


    “去各個殿裏都看看,萬一窗子沒關好,等風雪來了,吹一夜可是要生病的。”


    說完便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你是要去小國師那裏吧。”


    “他不在。”


    鍋子直接追了上去。


    “你怎麽知道?”


    “都快晚膳時間了,他不在殿裏又能去哪兒。”


    “再說他最近因為國師的事情,連飯都不吃,出了殿門怕是走不了兩步都得暈倒在牆角吧。”


    祝楊還是以正常人的視角在看丁薄行,殊不知他那副散仙體質,就是萬年不吃也不可能出現暈倒這樣的情況。


    “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中午剛過,恆親王身邊的人過來找過你。”


    “但你恰好有事不在。”


    “有說什麽事嗎?”


    “就是說小國師的事呀。”


    “說是小國師被恆親王帶出宮辦事去了。”


    “這個點兒都沒迴來,估計今日怕是迴不來了。”


    祝楊看了看天色,確實不早了。


    “有說去做什麽事嗎?”


    “那倒是沒細說,不過他有國師給的令牌,到哪裏也沒問題吧。”


    想當初祝楊同他說起丁薄行那塊令牌的事情時。


    可把鍋子酸壞了。


    一連好幾天碰見人都沒什麽好臉色。


    如今說起來那塊令牌,話裏話外還是帶著似有若無的酸。


    “這事還過不去嗎?”


    祝楊也沒想到平日裏大大咧咧的人,居然能在這件事情上計較這麽久。


    “剛進府,都還沒確定身份,就能因為他一句話直接給了。”


    “想當初我們能拿到這塊牌子,誰不是出生入死走了一遭。”


    “他倒好,就靠耍嘴了。”


    “他是國師欽定的接班人。”


    祝楊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鍋子,丁薄行同他們是不一樣的。


    “恆親王還是國師唯一的弟子呢,我看也不是非他不可吧。”


    “......”


    祝楊心裏其實也有這樣的疑問,但是他不會說出來罷了。


    “以後這樣的話,就別說了。”


    “國師若是在的話,聽見你說這樣的話,必然是要不高興的。”


    “既然他是跟著恆親王出宮的,那我們也就不用擔心了,自有親衛在暗中護著。”


    祝楊轉身往迴走,順帶著也把倔驢一般的鍋子扯走了。


    他理解鍋子沒什麽別的心思,隻是有什麽說什麽,心疼兄弟們的不容易。


    可他跟在國師身邊多年,更能明白國師的大局觀。


    丁薄行的出現絕非他們看到的那麽簡單,國師能指定他,就說明他必然有方法能救盛朝於水火之中。


    縱然現在還看不出來什麽苗頭,可未來誰也說不定。


    他在等。


    盛朝的百姓也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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