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下身來,戴上手套,拿起了淩菲正在檢驗的鞋子,這是一隻白色的女童運動鞋,擺放在陶聆家門口,應該就是陶聆的鞋子。我把鞋子翻過來,鞋底其實洗得很幹淨,淩菲滴試劑的地方,顏色變藍,這種顏色就是提示這裏可能有血跡存在,這試劑的靈敏度極高,任你把鞋子怎麽洗,隻要之前粘附過血跡,都能測試出來,隻不過這實驗也有假陽性的可能,所以如果是陽性,隻能說可能有血,而不能認定肯定又血。


    我輕輕地對淩菲說:“這鞋子我們提取掉,拿迴去找dna實驗室的再細致檢驗一下,如果真的是血,看看到底是誰的血。”


    淩菲從勘查箱裏拿出了兩個包裝物證專用的塑料袋,將鞋子包了起來,我們急匆匆地走下了樓。


    劉大還在一樓的街麵上,我過去跟他報告了我們的發現,並且把陶聆剛才的異常反應也作了匯報,劉大聽了之後,皺起了眉頭。


    劉大說:“不會吧,這小孩,看上去蠻清純的,難道說了謊?”


    我說:“不是你說的嗎?一切皆有可能。”


    劉大一向是懷疑一切的,可是今天他竟然沒有懷疑這個清純可人的七年級女孩,反正在實驗結果出來之前,我是不會輕易放過陶聆的。


    在迴單位的路上,我忽然想到陶聆每次迴答問題的時候,都要去看她父親的眼色,這說明什麽呢?僅僅是這小孩平時的習慣嗎?還是她父親之前對她有什麽暗示?


    我們把鞋子送到了dna實驗室,就迴到了辦公室,我又衝了一杯濃濃的咖啡,舒緩一下疲憊的神經。


    慕容哥走了進來,他說:“蘇三,辛苦了,中午請你吃飯吧。”


    我知道他請客永遠是在食堂,隻不過是多炒兩個菜而已。


    “好啊,淩菲,你也一起去吧。”我對淩菲說。


    我們一起來到了食堂,在靠窗的一個角落坐了下來,一個尖椒肉絲、一個雪菜香幹,一個蘑菇裏脊,好了,就三個菜,我們三個人就開吃起來,今天的菜味道相當不錯,不知是餓了,還是師傅換了。


    慕容哥邊吃邊說:“今天的現場有什麽發現嗎?”


    我見他問起了案子,就把陶聆的事兒原原本本地向他作了匯報。


    慕容哥聽了之後,停住了吃飯:“這陶聆,她父親有沒有做一些工作?”


    我說:“劉大他們做過工作的,說是昨天陶聆父親沒去接人,所以對現場的情況一點都不知道。”


    慕容哥說:“是這樣啊,如果再去陶聆家,陶聆父親也要常規看一看。”


    淩菲說:“慕容主任,你是說看他的鞋底嗎?”


    慕容哥說:“正是。”


    我邊吃邊想,慕容哥怎麽一下子會想到陶聆父親的呢?隻是聽我說陶聆每說一句話都要看她父親一眼嗎?可是陶聆父親根本就沒去過學校呀。


    我忽然想,如果他去過呢?不是說一切皆有可能嗎?如果陶聆父親昨天下午的活動時間沒有敲實,那麽陶聆父親的話就值得懷疑,那麽我們法醫要介入進去,就是檢驗陶聆父親的鞋底,看有沒有粘附到血跡,我越想越可怕,嘴裏的飯都停止了嚼動。


    “你想哪去了?”慕容哥用筷子敲了一下瓷碗,瓷碗“當”的一聲很清脆。


    我迴過神來說:“沒,沒有,淩菲,我們馬上走,再去一趟陶聆家。”


    我們又匆匆地離開了野家塢的法醫研究所,向郊南中學開去,這迴是輕車熟路,加上道路交通異常通暢,不一會兒我們就到達了郊南中學,我把車子停在郊南中學門口,保安看是警車,馬上就開了學校大門,我擺擺手示意我們不進學校,保安才又關閉了大門,我和淩菲還是選擇了步行,這條狹窄的街巷還是步行來得快。


    陶聆的父親叫陶建設,大約四十多歲的樣子,在陶聆生下三歲不到,妻子就因為一場交通事故去逝了,他自己現在郊南工業區的一家橡膠廠工作,平時工作很忙,因為是流水線,沒有時間迴來接陶聆放學,加上他家距離學校比較近,陶聆就自己迴家。


    我再次出現在陶聆家的樓下時,劉大感到很詫異:“蘇三,你怎麽又來了?”


    我說:“我是想再看一看,有些東西我還是沒想明白,比如這陶建設,昨天下午的活動情況?”


    劉大說:“這個問題呀,你打個電話過來就好了,我們都已經調查過了,陶建設昨天下午單位的流水線出了故障,所以單位流水線的工人集體放假,昨天下午陶建設一直在家裏,不過據他講,他沒有去學校接陶聆。”


    我一聽,這真是有點邪門,陶建設昨天下午的活動果然有說不清的地方,他說他自己一個下午都待在家裏,可是有誰能作證呢?看來,這一趟還是必須跑的。


    我說:“劉大,陶建設我也想看一看。”


    劉大揚眉道:“哦,陶建設被我們蘇法醫看上了?”


    我們上了二樓,剛才那個民警還是坐著那裏,陶聆一聲不吭,看來還是沒有掏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我說:“陶建設,你昨天下午沒有去接陶聆嗎?”


    陶建設說:“沒有,我昨天下午是休息,迴到家後就躺在床上睡覺,一直到陶聆迴家,我才醒過來。”


    這時陶聆看了看他父親,眼神裏好像有一些別樣的東西,我抓住了這一刻,我對陶聆說:“陶聆,你昨天迴家的時候,你爸爸是在睡覺嗎?”


    陶聆的眼神有點慌亂,支支吾吾沒有答上話來,我心裏起了疑團。


    其實現在我的心裏已經開始作了假設,如果陶建設說的不是事實,他昨天下午在陶聆放學的時候確實去了學校,一種可能是他就在學校樓下接到了陶聆,對樓上的現場毫不知情,另外一種可能就是他沒接到陶聆,就直接上樓去找陶聆,最後直接上了三樓教師辦公室,也目擊到了現場,雖然這種可能性比較小,但是現在他們父女倆的異常表現,使我不得不懷疑起來。


    我說:“陶建設,我們可以看看你的鞋子嗎?”


    陶建設說:“可以。”


    於是他就脫下了他那雙髒兮兮的皮鞋,遞給了淩菲,我們拿到了他的鞋子,就出了門,在門口開始檢驗起來,淩菲像上午一樣,對陶建設的鞋底進行了血跡檢驗,可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失望地搖搖頭,事情又多了一些可能,可是鞋底沒有血跡還是排除不了陶建設到達過現場。


    實驗室來了電話,我接了起來,果然是個好消息,陶聆的運動鞋底的血跡來自於可瑩老師!陶聆一定是進過現場,並不是像她說的那樣,在門口看到可瑩老師的屍體!


    我馬上跑下樓,把這個驚人的消息告訴了劉大,劉大聽了,也感到很震驚,他說:“這是個好情況,這條線我們會加大力度,不過,現在調查情況已經發生了一些逆轉,前麵那個超市的老板娘說,前天晚上看到陶建設在這樓下和一個戴眼鏡的女孩在爭吵。”


    一個戴眼鏡的女孩?可瑩老師也是戴眼鏡的呀,我問道:“那老板娘有說女孩的身高嗎?”


    劉大說:“有的,和可瑩老師一般高,我們把可瑩老師的照片給她看了,她表示路燈不是很亮,沒太注意,不過總體感覺有點像。”


    難道可瑩老師和陶建設有什麽關係嗎?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年輕女教師和一個四十多歲的喪妻工人大叔,會有怎樣的交集呢?我陷入了深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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