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安靜反而打亂了我本來做好的決定,心中一股衝動,我幾乎沒有過多思考就朝著本來傳出聲音的草叢走了過去。


    撥開草叢,後邊是一團白。


    我“咦”了一聲,懷疑自己是看到了一個毛茸茸的小動物。


    聽到樹叢枝葉移動的聲音,那團白色動了動,然後一個小腦袋抬了起來,我猛然和那個東西四目相對。


    原來是一隻白色的小狐狸,因為蜷縮成了一團,所以看起來就像是一團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的白。


    小狐狸看到有人來了,一時難以判別好壞,瞪著圓眼睛,它愣了一瞬,然後齜了齜小牙,作恐嚇狀。


    我“撲哧”一笑,腦中莫名其妙想到了“毛團”兩個字。


    我沒念過什麽書,連百家姓都讀不上幾個,所以能想到這麽白癡的名字倒也正常。


    小狐狸看到我笑,收迴了牙,順勢腦袋連帶著上半身向後退了退,露出它受傷的後腿。


    在它的後腿上緊緊鎖著一個用來捕鼠的鐵夾子,小細腿已經血肉模糊。


    “哎呀”,我驚唿一聲,這種鐵夾子雖然殺傷力不大,但是被它鎖中也是很難脫身的,更何況這個小狐狸這樣小。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我一邊安撫著小狐狸一邊碰上了鐵夾子的邊。


    小狐狸感知到我是想要救它,圓圓的眼睛眨了眨,瞬間在眼底凝聚出淚意,柔柔地“嚶嚶”幾聲,似乎在向我訴說它的疼痛和委屈。


    這種無助的感覺瞬間戳痛了我的心,看著被命運捉弄的它就仿佛看到了我自己。


    這種鐵夾子原理很簡單,同時也很粗暴——夾住了東西想要再打開,需要兩邊向內合上,才能解開。


    我咬住下唇,不忍心下手。


    但是再不解開,小狐狸的這條後腿一定保不住。


    “毛團,你忍住疼,一會兒會很疼,馬上就好,姐姐馬上就救你。”


    我一邊語無倫次地向它解釋著,一邊做了深唿吸,雙手運力,用了最快的速度將夾子兩邊向內一合。


    小狐狸“嗷”一嗓子痛叫出聲,聲音淒厲痛苦。


    但好在,禁錮它後腿的鐵夾子總算是大敞而開,解放了它的後腿。


    小狐狸向外輕輕一蹬後腿,立刻疼得“嚶嚶”哭泣,同時傷口處汩汩地向外流出鮮血。


    我咬著手指,心中思索應當如何處理它的傷口。


    我在府外的時間有限,也沒有帶額外的錢替它去醫館求藥。


    小狐狸抬著頭看著我,眼中蓄著晶瑩淚光,虛弱地癱在竹葉攤鋪的泥土地上。


    此時,本來晴朗的天空突然發出滾滾悶雷,密布的烏雲自天空的另一端緩緩地向我們頭頂移動,遮蓋了陽光。


    我抬頭望天,一場暴雨就要來了。


    在低頭看向麵前的小狐狸,如果將它放在這裏不管,它本就受傷,再被雨水一淋,傷口感染,它會沒命的。


    不自覺地咬住下唇,我閉上眼睛,腦中兩個聲音爭執不下。


    雨水來勢洶洶,幾乎就在幾秒鍾,雨勢大得已經讓人看不清前路了。


    我一手遮著頭頂,低著頭往王府的方向跑,一直來到了出府時的側門,看門的小廝也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淋了個透,慌亂找傘之時對我並沒有過多盤問。


    長在麵上的巨大胎記也是有好處的,比如能夠讓人記住我。


    兩個小廝隻是忙中瞥了我一眼,就認出我是之前從王府中出去的那個丫頭,不耐煩地擺擺手,我低著頭穿過了側門,順著小路跑到了我之前休息的小破屋。


    進了屋關進房門,我的頭發一綹一綹滴滴答答向下流著雨水。


    我鬆了口氣,將藏在懷中的小狐狸輕輕地放在角落疊放的柴火之後,用找了自己小時的衣服給它做了個窩,又撕成布條給它簡單包紮了一下。


    拍了拍它的小腦袋,我輕聲做著口型,“毛團你乖,先在這裏待著,我晚上迴來。”


    它的大眼睛似乎聚有靈氣,衝著我眨了眨眼睛,它乖巧地在舊衣服上趴好。


    我動作快速地將濕透的衣服換了下來,推開房門,我一路小跑去了前方的廚房。


    躲在鍋爐後邊,我一聲不吭地向裏放著幹柴火,熱氣嫋嫋,外麵的大雨依舊嘩嘩下著,一直到晚。


    王府主子們吃過晚膳,後院的我們就可以休息了。


    我迴到小屋,在角落裏找到團成一團的小狐狸,它潔白的毛被角落的灰塵染得灰撲撲的,但是眼睛依舊明亮。


    衝著我張大嘴打了個哈欠,它很依戀地將腦袋靠上了我的手。


    我安撫地摸了摸它的下巴,然後解開了包紮的布條,血已經止住了,但是傷口還是醜陋得觸目驚心。


    王府裏低賤的下層人是不被允許生病的,因為王府不會白養著一個沒用的閑人吃喝,所以從小到大我的身體一直都很好,很不容易生病。


    這就導致我的周圍並沒有可以用來給它敷的藥膏之類。


    好在後院一直隻有我一個人住,無人看管無人打理,沿著牆根生長了一片野草。


    其中一種,我識得,是幾年前摔破腿,善心的老婆婆嚼碎替我敷傷的。


    摘了一叢,我放到嘴中嚼碎了,吐出來敷到了小狐狸的後腿傷處,又找了幹淨的布條再次包紮。


    小狐狸疼得嚶嚶幾聲,但是又忍著痛似的噤了聲。


    夜,屋外是雨聲,屋內漆黑一片,我沒有使用燭火的權利,所以隻能在天黑之後縮在四處漏風的小屋子睡覺休息。


    我躺在簡陋的床上,身上蓋著的也是單薄的被子。


    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現下聽著雨聲,竟然有一種自得其樂的感覺。


    夜晚是我最自由的時間,因為不會有主事婆子闖進我的屋中咒罵踢打。


    想到今天自己也算是幹了一件好事,我在黑暗中勾起唇角,心中敞亮一片。


    黑暗之中,似乎能聽到小狐狸的唿吸聲,它在我上床之後拖著病腿湊到了我的腳下,窩在我的腳邊,我感受到了一團溫暖。


    輕輕開口,我的聲音掩蓋在雨聲之下,微不可察,“毛團,晚安。”


    小狐狸的身體微微動了動,我知道它聽得到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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