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禾心裏五味雜陳,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娘,可憐天下父母心,那婦人該多愛自己的小孩,才會淪落成如今的慘樣。


    正當她這麽想的時候,那婦人突然朝自己看過來,那雙空洞的眼神一下明亮了幾秒,與她對視的陳禾被嚇了一跳,又轉頭看著自己懷裏的布娃娃,繼續沉迷自己的世界裏。


    難道也是幻覺?吃飽後迴房間的陳禾,才留意到那婦人也抱著布娃娃迴到隔壁房間裏,跟自己一樣是個危險人物住的單人間。


    陳禾非常識趣地聽醫護人員的話,乖乖他們接受安排的治療,還會將家裏人帶來的東西分享給他們,這麽做是有原因的。


    主要是,她不想象那些不聽話的病患,被人強行注射太多鎮靜劑,或者加大其他藥物劑量,也不想被送到秘密治療室裏,從徐盛口中得知,那裏跟受刑沒什麽兩樣。


    再傻的精神病也會怕疼和痛苦,怕了自然就會安分些。


    “睡吧~我的小天使~乖乖睡吧~我的小天使~~做個香甜的夢境~~...”


    這天夜晚,陳禾又聽見隔壁婦人唱童謠,在哄自己的布娃娃睡覺,陳禾心裏總會受到觸動,不知不覺中她也每天被溫柔的歌聲哄睡了。


    又到了可以散步的時間,長長的室外走廊內,陳禾注意到一個安靜的小孩,這沒什麽不通,這些病人不是過度亢奮就是過度平靜。


    可那小男孩不停啃食著自己大拇指,看起來非常專心致誌,啃到爛掉流血還再啃食,陳禾看不下去了製止起他,可那男孩跟沒反應一樣繼續剛才的行為。


    “沒用的,叫護士吧,他沒有痛覺,也不會理你的。”旁邊蹲著個老頭搭了句話,待到護士拽著小男孩走後,老頭又開始拉著陳禾高談闊論。


    “其實我是個天才,他們都不相信我,你知道嗎?我馬上就將拯救這個時代,可惜被抓進來了,不過等到我出去,我將成為最偉大的人!...”


    陳禾還認真聽了會才察覺異常,這是個喜歡自誇自吹的精神病人,連忙就甩開他快步離開,真是個精神病,她在心裏不禁吐槽到。


    又到了進食時間,這些精神病患者難有好好吃頓飯,人一聚集就容易又出亂。


    一名癡呆兒童吃飯時間,一直衝對麵的雙相障礙病人傻笑,那患有雙相障礙的人滿臉陰霾,明顯一直壓抑著情緒,可那癡呆兒童竟然把手伸進了雙相障礙人的鐵餐盤裏,結果那癡呆兒童被人家一頓拳打腳踢。


    “你幹嗎?相關進去加大治療?”


    “是她把髒手放我餐盤裏了!煩死了啊!我有好好接受治療,我不想跟他們一起吃飯啊啊啊!”


    被兩位警衛拖走的雙相障礙病人,還在歇斯底裏的抓狂,不停地吼叫,他實在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其他病人已經非常習慣這種事情,大部分還在埋頭幹飯,有些人做著隻有他們自己理解,或許他們自己也不理解的行為。


    陳禾上前扶起了癡呆兒童,剛才她還被揍得鼻涕眼淚齊流下,現在又樂嗬嗬衝著陳禾傻笑,也不知道她在笑什麽,陳禾試著問她話。


    “你幹嗎把髒手放進人家盤子裏?”


    “肉。肉。”


    “什麽肉?”


    陳禾疑惑極了,她完全聽不懂,這個癡呆兒童想對她表達什麽,她剛懊悔自己教傻子做事時候,這個癡呆兒童張開了緊握的拳頭。


    “吃肉。他不開心。吃肉。吃肉。開心。”


    那髒兮兮的小手掌裏,握著一塊被捏扁的肉塊,陳禾心一下就揪住了,她可算明白了,這傻子看出那男人不開心,想把自己的肉分給他來著。


    “你想把肉給那位大哥哥吃啊?”


    “嘿。嘿嘿嘿。”


    那癡呆兒童又開始傻笑起來,不停點著腦袋,陳禾心軟把她拉去洗起手,小女孩也很乖隻顧傻笑。


    “喲,13號床的,你和她還挺合得來啊?”


    路過的主治醫生看見陳禾教說話,那癡呆兒童便認真學習,心裏不免有些欣慰。


    “還可以吧,她蠻傻的哈哈哈。”


    “小丫頭確實可憐,先是母親跟別人跑了爹也死了,又沒個親人,還是從孤兒院轉交過來的,也是國家交的錢。”


    “這樣啊。”


    “行了你們玩吧,有進步比你第一天近來狀態好很多,很快就可以給你安排集中病房,我先去查別的房了。”


    “好的醫生!”


    主治醫生的話,讓陳禾有了信心,隻要自己服從安排,好好治療,就會離成功出院越來越近的。


    就算她是個癡呆兒童,除了智力低下也是個普通小孩子,會哭會笑也有感情,玩累了就趴在陳禾腿上休息,聽著陳禾學會的童謠唿唿大睡。


    “睡吧~我的小天使~乖乖睡吧~我的小天使~~做個香甜的夢境~~...”


    陳禾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就是缺乏親情才會患上抑鬱症,難免對這個傻子有種同病相憐。如果家長做不到負責,為什麽要讓她生在世上受罪呢?


    大部分精神病患者都是家屬往這一丟,都以家裏有個精神病為恥辱,除了交錢很少前來看望,有的是相當於沒有這個人,幾乎是再也不管不顧。


    陳禾還是算幸運,總是有人前來看望,其中就有合作夥伴韓偉勝和趙嘉亮,他們盼望著陳禾趕緊出去,尤其趙嘉亮怎麽也想不通,向來理智的陳禾怎麽會突然發瘋。


    同時也少不了李建強的噓寒問暖,見到過得並不好還來看望自己的李建強,陳禾心裏是愧疚的。


    張家梁還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說著什麽瘋婆娘沒人要,小爺他早晚會娶的,要不是被柵欄隔擋,氣得她就想給他來一拳。


    當然大部分時候,都是家裏人看望。


    “二丫,娘還是想了想,要不然把店賣了換成錢,以後咱不開了,等你出來咱們一家搬得遠遠的。”


    陳禾不是沒想過,帶著家人逃得遠遠的,逃到所有人不會生病,沒討厭的人找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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