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宗銘對他的廖師叔,又有了一番新的認識。他看清在一副玩世不恭的外表下麵,掩藏著廖師叔熱忱而正直的內心世界。


    這時,梁上客又道:\"這次血影怪客杜訓會同三怪四修羅等來犯白雲山,正是你對親仇師恨有所交待的時候了!


    說到這,他又想起了一樁往事,道:\"上次武林三怪來擾白雲山,本來很容易就可以把他們處於死地的。唉,你廖師叔本想用小魚鉤大魚之計,把四修羅誘來此地再把他們一網打盡,誰知大魚固然來啦,連海龍王也一塊兒來了,倒真是意料之外的事!


    梁上客說到這裏,朝他們兩個年輕人看了一眼,又道:\"為了這樁事,咱廖清可是費了不少心機,在癡婆子的居處附近繪了那張地勢詳圖就為準備著隨時應付三怪四修羅來犯白雲山!


    這次雖然血影怪客杜訓,離魂魔娘鄭喜和一位隱跡多年的邪門魔頭野山駝叟薑明都一塊來了,可是咱們這有茶客於七、你於伯父可是精研奇門八卦的行家裏手,把咱繪成的這師地勢詳圖,來個去蕪存菁,再應付這些免崽子就綽綽有餘哦!


    彭宗銘不住地點頭,十分注意地聽梁上客廖清說話,聽到這裏,他突然插嘴問道:\"廖師叔,咱們這次的扮裝,會不會被武林三怪認出來?


    梁上客顯得十分自信道:\"你廖師叔給你們塗的這幾種不同色的''易容粉'',每種塗在臉上後,能保持前後六個小時。何況咱們的衣衫已換,這些免崽子們眼神再厲害,亦看不出咱們的本相!


    就在他們輕聲說話時,離他們三四桌遠的地方突然傳來一陣\"哇哇\"的怪叫。


    彭宗銘與梁上客停下話語,不約而同地朝響處看去。


    隻見兩個疾服勁裝的漢子,一個削瘦的背影,已從椅子上翻倒在地,另一個身形肥碩舉止粗魯的漢子,卻是兩手掩臉,仍不住\"哇哇\"地怪叫,從他掩臉的手掌指縫裏,一滴一滴的血還在一個勁地往下流。


    彭宗銘與梁上客廖清互相對視一眼,不知這是否就是菩提門中的人物?


    彭宗銘無意間抬眼朝歐婉麗瞥一眼,正見她蜂首低垂,拿了條粉紅的小手絹,輕掩著櫻桃小嘴,想笑而又不好意思笑出來。


    梁上客廖清這時也注意到了,轉過頭來也疑惑地望著她。


    歐婉麗一對晶瑩澄澈的美目,向他們兩人掠過一眼,輕聲道:\"這兩個壞蛋老是賊溜溜地朝這邊看,真叫人討厭!


    梁上客聽得心一奇,暗自忖道:\"照婉麗姑娘的口氣,這兩個漢子莫非是給她懲治的?可是他們離這裏有三四張桌子遠,而且自己跟小娃兒說話時,她也沒離開過半步……\"


    梁上客廖清剛把眼光轉向彭宗銘,想從他那裏得到一點答案,他已經\"噗嗤\"一聲笑出了聲,故作神秘地道:\"廖師叔,您不知道吧,婉麗姊姊練有一門玄妙上乘的秘學呢!她可以不用刀劍拳掌,隔著三四丈遠,就能把敵人置於死地呢!


    梁上客略有些懷疑地向婉麗那張豔若春花的粉靨看去。


    彭宗銘以為他不信,又道:\"廖師叔!您若不信,我們找一個隱僻的地方,叫婉麗姊姊練給您看!


    這時方才受傷倒地的漢子,已被另一個打傷臉的漢子攙扶著走出茶坊。


    歐婉麗聽彭宗銘在這位廖師叔跟前,把自己描繪得玄乎其神,不由櫻唇微綻,淺笑盈盈。


    三人又坐了會,說著閑話,彭宗銘突然按著肚子,大聲道:\"怎麽肚子餓得這麽快?


    梁上客笑道:\"小娃兒,濃茶喝多了肚子裏東西就消化得快了。


    你一口連一口的猛喝,肚子當然餓得快啦!\"說到這裏,他站起身道:\"咱們走吧。去找一家酒店填飽肚子後,就迴白雲山。今天一天也有所交待啦!


    三人離開茶店,隨便找了一家食鋪,要了些酒菜,吃起來。


    梁上客廖清,邊吃邊留神觀察周圍的食客。


    突然,他輕聲對彭宗銘道:\"小娃兒!你看看左側第四張座位上的美貌少婦是誰?小心點,別大意!


    彭宗銘轉首朝左側看去,不由大吃一驚。他輕聲道:\"廖師叔!他們果然來啦!這少婦不就是上次咱們上外方山鹿鳴峰見到的離魂魔娘鄭喜嗎?


    他又看一眼向梁上客道:\"廖師叔,那少婦對座的駝背老頭兒是誰呀?怎地隻來了三個人?


    梁上客沉吟半晌道:\"這駝背老頭兒,恐怕就是茶客於七所說的,野山駝叟薑明吧。


    三人匆匆用罷膳食,一路直奔白雲山。在食鋪中所見的事自然是由梁上客廖清向山上的眾人詳細敘述了。


    登白雲山時,梁上客廖清突然對彭宗銘道:\"小娃兒!剛才在茶館你說你婉麗姊姊身懷絕技,不用刀劍拳掌,隔三四丈遠處,就能將敵人處於死地?


    說著,不待彭宗銘迴答,轉向歐婉麗道:\"婉麗姑娘!此地是塊數十丈方圓的山穀平地,能不能就在這裏比劃比劃,叫你廖師叔也開開眼?


    歐婉麗嗔怪地朝彭宗銘看了一眼,似乎怪他在廖師叔麵前將自己誇得那麽神。想了一想,便道:\"廖師叔,其實婉麗並不像銘兒說的那麽神,廖師叔見了會笑話的。不過,既然廖師叔執意想看,那婉麗就遵命獻醜了。隻是不知廖師叔可''否能幫個忙?


    梁上客廖清,隻要歐婉麗答應露一手,便問:\"要你廖師叔做什麽?


    歐婉麗頓了頓,狡黠地細聲細氣地道:\"煩請廖師叔做個活人靶子!


    廖清一聽,心說這女娃子可不簡單,說出話來一點不管誰是誰。心裏不樂意,自然就拉長了臉道:\"我說婉麗姑娘,衣囊破了可以再添一件,這命兒丟了可找不迴來啦!你廖師叔給你當活人靶子,倒沒什麽,可要是糊裏糊塗死了,那閻王老子跟前可交不了賬啊!


    歐婉麗拿了塊小手絹掩著半個粉臉兒,偷偷地笑,不過她話說出口可不饒人:\"廖師叔!沒想到你這個大男人,還這樣怕死?


    梁上客廖清,張著嘴半天答不上來,憋了半天才冒出來一句:\"我的姑奶奶,要是大男人都不怕死,天底下可就沒爸爸啦!


    歐婉麗猛聽此言,又羞又臊,掩著臉轉過身去。


    彭宗銘幫著歐婉麗道:\"廖師父!做活人靶子不一定都死的,婉麗姊姊不就是想讓你親眼見見她的絕技嗎。是您自己想看的。


    看看梁上客廖清還是不敢,他又對歐婉麗道:\"麗姊!要不就讓我來當活人靶子吧。過去,薛老前輩跟我說過,廖師叔生性膽小……我看就算了吧。


    這下可算是捅了馬峰窩了,梁上客廖清平生最恨的就是別人說他膽小,何況彭宗銘還說是癡婆子薛玲玲告訴的,他知道是指他專門摸暗徑,走黑道的偷摸行徑而言。


    梁上客廖清一改往日對彭宗銘和顏悅色的態度,臉紅脖子粗地嚷道:\"小娃兒!目無尊長,簡直是胡說八道!你廖師叔幾時膽小怕死過?


    歐婉麗嘟著小嘴撒嬌地道:\"廖師叔真是的,又想叫婉麗露幾手,又不肯幫忙,煩死啦!算啦!咱們別老耽在這裏,快走吧!


    梁上客廖清可是滿肚子的不是滋味,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隻聽他大聲道:\"好!婉麗姑娘,你廖師叔答應了,就當迴活人靶子!不過……\"說到這裏,口風一轉又道:\"你廖師叔可有言在先,咱充一迴活人靶子可以,你可不能傷了我!你廖師叔還得迴去商量對策對付那幫進犯白雲山的壞人呢!


    歐婉麗小嘴一嘟,不樂意地道:\"咱不來啦!明明是你廖師叔吩咐的,倒像是咱小輩,故意要捉弄您長輩似的!


    梁上客廖清哭笑不得,心知是遇上對手了,平素自己挖苦起別人是張口就來,這會子卻被個小丫頭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歐婉麗見廖清不再有異議,輕咬手絹角得意地笑了一下,嬌媚中帶了一份頑皮,似乎在考慮如何來完成這幕鬧劇。


    停了一會,歐婉麗收斂笑容,故作正經地道:\"廖師叔!你站在前麵三四丈遠處,閉眼,這樣就行啦!


    梁上客廖清一聽,心裏不由嘀咕,可在晚輩跟前又不能沉不住氣,也隻得聽任她的擺布。


    彭宗銘也在一旁湊熱鬧,笑吟吟地向梁上客道:\"廖師叔!銘兒喊一二三,數到三時,您老人家就睜開眼,行了吧?


    梁上客廖清,平時可是個專會想些刁譎古怪的怪行為來捉弄別人的,這次卻好像要被兩個孩子捉弄,心裏真哭笑不得。


    一、二、三!\"彭宗銘不待他開口責罵,已經喊了出來。


    隻聽一縷極稀薄的\"唰唰唰\"的破風銳聲,掠過空間,向梁上客廖清的身影站處逼來。


    就在廖清剛把嘴張開,就見三條銀絲般的毫芒,已向著自己頂麵不同的部份處射來!


    梁上客廖清立刻連聲\"曖唷唷\"怪叫,隻覺頭額處一陣劇痛,滴滴涼絲絲的液體在向下流﹣﹣他不用摸已知道流的是血,不會有錯!頂麵正中的鼻子尖點上,更是陣火辣辣的疼痛……更有甚者,上下排門牙,打掉兩隻!


    這時的梁上客廖清,兩隻手不知摸那一處傷的地方才是,像隻泄了氣的皮球,圓睜一對怪眼,看了看彭宗銘,又朝歐婉麗望了下!


    歐婉麗還是帶了一份甜甜的嬌笑,走向梁上客廖清跟前。彭宗銘在後麵說道:\"廖師叔!婉麗姊可沒騙您老人家吧!


    梁上客心裏又驚又奇,臉上卻是又羞又痛。肚裏的一股無名盛怒,卻找不到一個發泄的地方。聽得彭宗銘在嚷,歐婉麗又笑得那麽邪乎,隻得有氣無力地道:\"唔!好是好,就是你廖師叔做了這活靶子,可被整慘了!


    彭宗銘見這位廖師叔,一手摸額頂、一手摸著鼻子,因門牙被打掉兩個,說話時還露風。這副狼狽相,與往常的輕鬆和氣截然不同。忍不住又笑出了聲。


    梁上客廖清一見彭宗銘咧嘴在笑自己,不由觸起無名肝火,大喝一聲,道:\"好哇!小娃兒,你廖師叔受罪了,你又幸災樂禍了是不是?


    說著,側首朝歐婉麗看了一眼,又大聲道:\"看來這一次,是你們兩個娃娃,預謀好了來捉弄咱的!


    說著,又狠狠地瞪著彭宗銘道:\"說不定方才的事,就是你小娃兒暗中向咱下的毒手?要不,你怎麽會這麽開心?


    兩人一見廖師叔動了真火,不禁著急起來。歐婉麗急急上前分辯道:\"廖師叔!您老人家可千萬不能錯怪了銘弟。這次要不是您老人家執意要試試,婉麗也不敢放肆行事的!


    梁上客一翻眼皮,道:\"你廖師叔行走江湖數十年,可還從沒碰到過這麽一門怪裏怪氣的武功。那好,你倒給咱說來聽聽?


    歐婉麗知道玩笑開得有點過火了,抱歉地笑了下。隻見她從腰袋裏掏出一個綠色的絹包,裏麵是一顆顆米粒般大的鋼珠,道:\"廖師叔!這事說穿了,就不稀罕啦!婉麗就是用這米粒鋼珠含在嘴裏,吐出後打在你臉上的……!


    梁上客聽得心裏暗暗一驚,沒料到這小女娃娃,會的就是這套玄奇絕學。他又有點懷疑,便問道:\"婉麗姑娘!這個從你這麽一個女娃兒嘴裏吐出來的鋼珠,真的會有這麽大的勁道?


    歐婉麗小嘴一嘟,不服氣地道:\"廖師叔!您怎麽這樣瞧不起我!咱從四五歲時就開始練這門嘴吐鋼珠的功夫啦!至今已有十二三年了。咱練的乃是專找人體三十六處要穴而打,這次,是跟您廖師叔開玩笑,才打了你鼻子,牙齒……\"


    話未說完,又禁不住背過身去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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