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柔字字怨毒,在場的人卻未能如她所想般恍然失色。


    而是氣憤愈濃。


    跟在黎晚音身後的雲曦沒忍住冷哼一聲,瞬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晚音?”祝母見到門邊的黎晚音微微一愣,當即便邁腿往門邊走去,動作竟是比祝時桉還要快上一步,“謝天謝地,你醒了就好。”


    “之前你真是要把我們都嚇死了,怎麽能吐那麽多的血啊。”祝母哽咽道。


    隨後,她又嗔怪地看了她身後的幾個丫鬟一眼,心疼道:“怎麽不在房間裏好好休息?出來吹到風可怎麽辦。”


    “多謝婆母關心,晚安已經感覺好多了,”黎晚音笑著安慰道,“那屋子裏都是藥的苦味,晚音出來透透氣。”


    落後一步的祝時桉安排好人去搬了個軟椅,和祝父一起上前,將黎晚音攙進了院子裏,邊走邊問道:“醒多久了?現在感覺怎麽樣?冷不冷?”


    得到黎晚音的迴複後,他還冷冷地掃了她身後的徐昭一眼。


    【看來以後不能留徐昭一個人看著晚音了。】


    【辦事太不牢靠。】


    幾人的步子很慢。


    黎晚音雖是在藥效褪去後身體就好受了許多,可她到底是實打實地吐出了那麽多的鮮血,身體虛弱之下,夜風稍微一吹就恨不得要抖上兩抖。


    幸得幾人出門前鹿梔心細地多備了件外袍,走至半路時祝時桉就幫她披上了。


    黎晚音身上裹著幾層罩衫,在祝時桉的攙扶下坐到了人群正中的軟椅上,正好對上陸瑾柔已經嫉妒到扭曲的臉。


    那張臉本就不甚好看,如今一看更是嚇人了些。


    她抬頭問祝時桉:“將軍可有查明是何人下的毒?”


    祝時桉聞言轉身,冷冷注視著跌坐在地的陸瑾柔:“所有的糕點全程都未經他人之手,不是她陸瑾柔還能是誰。”


    “時桉哥哥!”陸瑾柔忽地向前膝行幾步,淒厲哭訴道,“瑾柔方才所說句句屬實,瑾柔確實想給晚音姐姐下些無傷大雅的不孕之藥,但徐大夫所說的境外奇毒瑾柔確實未曾聽過啊!”


    祝時桉的眸子猛地沉了下去:“無傷大雅?姐姐?”


    “既然無傷大雅,不如你服用一整副讓我看看?”祝時桉緩步向前,每走一步周身的氣場就會變得更強,他目光森冷地盯在陸瑾柔的臉上,像是野性未除的猛獸盯住了他的獵物,“且我昨日就已告知於你,要叫她嫂嫂。”


    陸瑾柔被祝時桉的氣勢駭住,哆嗦了半晌也沒敢說話。


    “秦平!”祝時桉厲聲喝道。


    “是!”


    秦平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那碟桃花酥遞到了祝時桉的手邊,祝時桉隨手在碟中拿起一塊,慢慢往陸瑾柔的方向走:“你敢吃嗎?”


    祝時桉每走一步,陸瑾柔就雙手撐地往後退一步,帶著哭腔地搖頭道:“時桉哥哥,不要這樣對我時桉哥哥......”


    黎晚音突然猛地咳了幾下。


    祝時桉身形微頓,迴過身時已經收斂了周身的冷氣,他快步走迴到黎晚音的跟前,蹲下身溫聲道:“可是還會覺得冷?”


    【還是嚇到了?】


    黎晚音咳得整張臉都有些微微泛紅。


    她不是覺得冷,也沒有被嚇到,隻是在她幸災樂禍地想偷笑兩下時,一個沒喘好就被風嗆到了。


    但她不能這樣說。


    “將軍,”黎晚音重傷之下氣息本就不足,剛咳過之後聲音便更小了些,她虛弱地開口勸道,“瑾柔表妹到底也和咱們是家裏人,還望將軍不要鬧得太難看。”


    黎晚音眼神真誠地看著祝時桉,心裏卻在瘋狂默念。


    請再多罵幾句!


    愛聽!


    祝時桉聽後將雙唇抿成了一條下垂的直線。


    【怪我。】


    【讓她連這種時候都要小心顧念別人的想法。】


    旁邊祝母的臉上也滿是動容,她看了一眼對麵自始至終視線都在自己女兒身上的兄嫂,失望道:“不用顧忌我,我總不讓晚音因為我受這樣大的委屈。”


    黎晚音的聲音雖小,但這座院中的氛圍實在過於寂靜,幾人間的話還是被陸瑾柔聽了個真切。


    但她的關注點卻全在祝時桉和黎晚音之間過近的距離上。


    嫉妒之心掩蓋了方才祝時桉帶給她的恐懼,陸瑾柔驀地開口喊道:“黎晚音,我不用你假好心!”


    她霍地從原地站起身,一步一顫地走向黎晚音所在的方向,質問道:“你敢不敢告訴時桉哥哥,你今早趁他上朝之時,都去了什麽地方?”


    她也不在乎黎晚音的迴答,自顧自往下說道:“我早上可都看到了!”


    “我看到你偷偷摸摸地帶著你的丫鬟離開了祝府,一路乘車到了四皇子府!”


    陸瑾柔環顧四周,聲音控訴道:“那裏的門房見到我的好嫂嫂下車,連通傳都省去了,直接就將她迎了進去!”


    “明眼人一看便知,她黎晚音定是不止一次去過四皇子的府上!”


    說完,她又將視線轉迴到了黎晚音的臉上:“你敢不敢說,你都背著我的時桉哥哥做了什麽?”


    黎晚音去給榮妃娘娘治病的事先前並未和祝父祝母說過,但兩人看祝時桉臉上並無驚訝的神情,便也隻在微微詫異之後都穩下了心神。


    在場的眾人之中,也隻有心疼陸瑾柔的陸母衝了出來。


    “時桉呐,你看你娶的是個什麽人呐!”陸母一把扶住了還在止不住顫抖的陸瑾柔,手指著黎晚音的方向,哭訴道,“瑾柔會這樣做也隻是想要為你鳴不平,你怎能這樣對待一心為你好的瑾柔?!”


    “我們瑾柔沒有錯!”陸母斬釘截鐵道,“錯的是這個不守婦道的黎晚音!”


    祝時桉本因為黎晚音緩和下來的表情又徹底冷了下去。


    “舅母,我敬你是長輩才——”


    祝時桉還未等說完,便突有一人揚聲打斷了他的話。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會給祝夫人下毒,全都是因為本皇子了?”


    眾人一驚之下瞬間便都迴過了頭。


    宴竹院的入口處,方景序身著一身玄衣正靜靜站在那裏,兩側各有一黑衣侍衛手裏提著燈籠肅穆而立。


    他定定注視著陸瑾柔的方向,冷聲問道:“你倒是說說,我和祝夫人都做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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