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程亞樂他媽是帶著校長過來了,她和周路的事情,校長大概知道了,校長估計就不會再摻和進他們的事情裏麵了。


    但說不好,程亞樂這人會發瘋,破罐子破摔。


    季桃雖然不怕他來硬的,隻是想想就挺煩。


    一早上,季桃都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吃午飯的時候,其他老師聊起程亞樂,說他周六淋了長大雨,還發著燒,這幾天都請假,季桃才算是鬆了口氣。


    不過她這口氣剛鬆下去沒多久,校長就叫她去辦公室一趟,有事情找她。


    季桃剛吃飽,準備迴房間午睡。


    聽到校長這話,她抬頭往校長那兒看了一眼。


    校長人已經轉身走出去了,就隻給她留了個背影。


    她抿了抿唇,隻好抬腿跟上去。


    “校長,您找我?”


    這學校沒什麽捐助,校長的辦公室都破舊得很。


    “季老師,我找你來,你應該猜到我想跟你說什麽了。”


    校長其實也挺尷尬的,他是跟程亞樂父母有交情,學校一年到頭就那麽幾個老師,好不容易有個季桃過來,算是幫輕一點教學,沒想到卻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程亞樂他媽昨天沒見成季桃,迴去後怎麽想都過不去,就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想辦法給季桃吃點苦頭。


    說實話,他們這學校,季桃能在這裏當兩年老師還不夠吃苦頭嗎?


    他還有什麽苦頭能給她吃的?


    真把他們這學校當成大城市裏麵的學校了,一個老師的崗位都爭破了頭地搶?


    校長心裏麵門兒清,他今天找季桃過來,也不是為了給季桃吃苦頭的。


    “程老師他——他媽的脾氣不是很好,你以後,就盡量多躲著點程老師,再忍個一年半,你就能離開這兒了。”


    季桃原本以為校長要用評價來威脅她,沒想到隻是為了提醒她。


    季桃有些感動,“我知道的,校長。”


    校長在這學校三十多年了,當初他也是支教過來的,一開始也沒有那麽偉大的想法,隻是想有機會調到鎮裏麵。


    可待久了,他也被磨滅了那些想法,看著那些早早翻越幾座山頭過來這裏上學的孩子,一咬牙,就待到現在了。


    再過個六年,他也退休了。


    “程老師那人,表麵上看著脾氣不好,但實際上——”


    有些話不好說的太直白,校長隻能說一半不說一半。


    季桃能聽出來,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她眼睛都有些紅。


    她原本以為,校長和程亞樂他們沆瀣一氣,所以才會走投無路地賴上周路。


    可今天校長卻告訴她,如果程亞樂太過分了,她也不要一味地退讓。


    季桃有些失神地迴到自己的房間裏麵,她把房間門關上,坐在裏麵,想著校長的話,也不知道自己找上周路的做法是對的還是錯的。


    但不管是對但還是錯的,她現在已經沒有迴頭路可走了。


    樓下學生嬉笑玩鬧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小了,季桃看了一眼桌麵上的矮腳鍾,已經快一點了。


    季桃抬手揉了一下眼睛,沒再想下去。


    下午季桃上周濤班級的語文課,上完語文課後,季桃收了書本正打算迴辦公室,不想周濤跑過來,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季桃低頭看了一眼跟前的周濤,笑了笑:“怎麽了,周濤?”


    周濤有些靦腆,聲音不大“季老師,你這裏被什麽咬了?我小叔的脖子上也有。”


    季桃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隻是聽到周濤的話,她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脖子,但什麽都沒摸到:“沒有啊。”


    周濤有些不好意思:“是紅紅的,在這裏,季老師。”


    周濤摸著自己的脖子,努力告訴季桃是在哪個位置。


    季桃不以為然,揉了揉周濤的頭:“可能是被蚊子咬的。”


    她看著周濤,想到周路,原本想問問周濤,周路這兩天心情是不是不好,話到嘴邊,她最後什麽都沒問。


    周路不至於那麽小氣吧?


    周濤一直看著季桃脖子上的那紅印子,他覺得不像是蚊子咬的,但是季老師已經走上樓梯了,他咬了一下唇,不好意思再追上去。


    季桃沒把周濤的話放在心上,前幾天下了雨,山林本來就多蚊蟲,說不好是什麽時候被蚊子咬的。


    她迴了辦公室,歇了一會兒就到其他班上上課了,一直到放學,她吃了晚飯,洗了澡後迴房間,突然想起周濤的話,心血來潮拿了鏡子看自己的脖子,這時候才發現,周路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清晰得很。


    季桃“轟”的一些,腦子直接就炸了。


    她今天就頂著這吻痕,到處走的嗎?


    學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可是學校裏麵的其他四位老師和校長都是過來人,怎麽可能不知道她這脖子上的是什麽東西。


    怪不得今天張老師進辦公室的時候,盯著她看了好幾秒,還欲言又止地叫了她一下。


    季桃臉一陣青一陣紅,反手就把那麵鏡子扣到桌子上,緩了好一會兒,她才接受這個現實。


    程亞樂請了三天的假,季桃再見到程亞樂的時候,已經是周四的事情了。


    距離周六,已經過去四天了。


    看得出來,程亞樂這一場病挺折磨人的,短短四天,他人就肉眼可見地瘦了些,臉上的精神氣都差了很多。


    他們是同事,低頭不見抬頭見。


    大概是真的被嚇著了,程亞樂現在看到她,多餘的眼神都不敢往她的身上放。


    季桃本來還擔心程亞樂如果死性不改,她撕破了臉皮的話,隻會讓校長難堪難做。


    現在程亞樂這樣,倒是省了不少事。


    不過程亞樂躲著她,其他老師也看出來了。


    這天剛期中考完,季桃跟其他老師在辦公室裏麵加班加點改試卷。


    範老師從家裏麵帶了西瓜過來,她切了給大家分。


    程亞樂和季桃都是去年年底來的,工位被安排到在一塊,一個左一個右。


    學校的條件簡陋,老師的工位擋板都沒有,平時這種時候,程亞樂早就主動幫季桃把西瓜給拿了,然後借機跟季桃多聊幾句,調侃調侃。


    但今天他就拿了自己的那一份,季桃自己上前去拿的。


    範老師三十多了,性子比較直,也是因為性子直,她原本是在鎮上的學校,結果卻因為說錯話,被打發到這裏來了。


    看到這個情況,範老師不禁問了一句:“程老師最近怎麽啦?怎麽看到季老師就像是貓見了老鼠一樣?”


    這本來是句玩笑話,可程亞樂自己心虛,被嚇得手上的西瓜摔在了地上。


    範老師喲了一聲,似乎還想說什麽,被張老師拉了拉,聊起這次的期中考的試卷,開始誇季桃。


    這話題算是揭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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