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溫兒見到此景,心中一驚,連忙加快腳步,三步並作兩步急匆匆地向前奔去。


    她伸出雙手,穩穩地扶住了冷南卿,臉上滿是惶恐和不安之色,嘴裏急切地說道:“哎呀呀,您可是從那繁華京都遠道而來的尊貴客人,身份何等尊崇,怎能向我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婦人行禮呢?快快請起,可真真是折煞我了!”


    冷南卿微微抿嘴一笑,那笑容如春日暖陽般和煦溫暖。她順著李溫兒攙扶的力道,緩緩挺直了身軀。而後,她抬起頭來,目光柔和而又帶著幾分歉意地看著李溫兒,輕聲迴應道:“真是不好意思,讓夫人見笑了。距離上次一別至今,已經過了如此之久,我們卻一直未曾前來登門拜訪。實在是我們這邊疏忽大意,失了應有的禮數啊。還望夫人切莫怪罪於我們才好。”


    李溫兒聞言,輕輕地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和聲細語地解釋道:“貴人言重了,哪裏是什麽失了禮數呀。其實是妾身前些日子剛剛生下了麟兒,如今身體尚未能完全恢複過來,行動多有不便,所以才沒能親自出門迎接各位貴賓,以至於未能盡到這地主之誼。說起來,倒是妾身應該向您賠個不是呢。來來來,快請上座吧,別一直在這兒站著了,小心累壞了身子。”


    說完,她轉過身去,朝著不遠處的下人揚聲喊道:“來人呐,趕快給貴客上好茶!”


    “我哪裏算得上貴客,我的身份想必二夫人也知道著實算不上貴客。”冷南卿輕笑著迴應道。


    “哪裏哪裏。”


    待冷南卿款款落了座之後,美眸流轉間,目光不自覺地便被李溫兒手邊那個精致無比的搖籃給深深吸引住了。


    隻見那搖籃之中,正安靜地躺著一個粉雕玉琢、宛如瓷娃娃般的嬰孩。小家夥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翅膀一般輕輕顫動著,小嘴微張,時不時還會發出幾聲輕微的唿吸聲,模樣當真是煞是可愛極了。


    冷南卿心中滿是好奇,忍不住開口問道:“不知這是府上的小公子呢,還是位惹人憐愛的小小姐呀?”說這話時,她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搖籃裏的那個小寶貝。


    李溫兒聽聞此言,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抹慈愛的笑容來。她溫柔地看向搖籃中的孩子,輕聲迴答道:“是個男孩兒呢,我們給他取了個名字,叫作竗朝。”


    冷南卿微微一怔,顯然對這個名字有些感興趣。稍作思索後,她略帶疑惑地追問道:“可是‘女立妙’嗎?”


    李溫兒微笑著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耐心地解釋道:“並非如此哦,這個‘竗’字乃是立少之形,有著立下少年壯誌之意。我與夫君都期望他長大以後能夠胸懷大誌,有所作為,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冷南卿聽後恍然大悟,不禁微微頷首,表示讚同,輕聲說道:“原來如此,這名字確實起得極為精妙,頗為動聽呢。想來這其中飽含了你們夫妻二人對孩子滿滿的期許和祝福啊。”


    說到這裏,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將目光緩緩轉向李溫兒,接著又問道:“隻是,我近日發現陳二公子似乎格外忙碌,常常不見其身影,不知究竟是所為何事呀?”


    李溫兒溫柔地迴應道:“其實倒也並非一直都這樣忙碌,隻是最近這段時間而已。他歸家的時辰比以往要晚些,但不管多晚,他總會迴來探望我們母女二人。或許是擔心我整日悶在屋子裏太過無趣,他時常會購置一些小物件給我解悶呢。”說著,臉上不禁泛起一絲幸福的笑容。


    冷南卿見狀,不禁流露出真摯的欽佩之色,發自內心地慨歎道:“觀此情形,足見二位當真是伉儷情深啊!實乃令人豔羨不已。”


    李溫兒聞言,臉上泛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微微頷首,表示認同,柔聲迴應道:“泠卿姑娘日後若能尋得稱心如意的郎君,想來定也會如我二人這般恩愛情深、舉案齊眉的。”


    冷南卿的嘴角輕輕上揚,勾勒出一道優美的弧度,莞爾一笑,答道:“那便承您吉言。”


    就在此時,李溫兒忽然麵露些許遲疑之色,似有話想說卻又猶豫不決。


    經過一番短暫的思索之後,她終究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其實,我不知道這番話當不當講......盡管我平素多數時間皆居於屋中,甚少出門,但或多或少也耳聞了一些來自外界的傳聞。據說那攝政王與攝政王妃之間感情篤厚、相互敬重,宛如神仙眷侶般美滿和諧。隻是近來,泠卿姑娘您時常與攝政王一同在府中相處......”


    話說到這裏,李溫兒忽地變得十分機敏聰慧,恰到好處地收住了話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冷南卿聽完之後,嘴角微微上揚,如同一彎新月般輕盈地掛在了那張絕美的麵龐之上。那抹淡淡的微笑,宛如春日裏初綻的花朵,雖不張揚奪目,卻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然而,她並未開口迴應,似乎有意將這份神秘保留下來。


    她的笑容之中仿佛隱藏著無數的秘密和深意,猶如深不可測的幽潭,令人費盡心思去窺探,卻始終難以捉摸其真正的內涵。


    就在人們都沉醉於她那迷人的笑容時,隻聽得冷南卿輕啟朱唇,如同夜鶯歌唱一般悅耳動聽的聲音緩緩流淌而出:“陳二夫人,您心中所想,我明白。隻不過我有些好奇,這偌大的府邸之中,眾人對於此事皆是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仿若它從未發生過一般。而您今日卻敢率先挑明,難道就絲毫不擔憂我會在攝政王殿下麵前搬弄是非麽?”


    麵對冷南卿這般犀利的質問,李溫兒卻是麵色絲毫未變,依舊那般雲淡風輕。


    她毫不猶豫地答道:“不怕!”如此幹脆利落的迴答,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之感,一向冷靜自持的冷南卿,此刻也不禁心生好奇,對眼前這位陳二夫人愈發感興趣了起來。


    隻見冷南卿那雙美眸之中閃爍著點點光芒,似是發現了什麽新奇有趣的事物一般,她饒有興致地繼續追問道:“哦?不知陳二夫人何以如此篤定呢?莫不是心中早已有了應對之策?還是說……有著其他不為外人所知的緣由?”


    李溫兒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地看著冷南卿,輕聲解釋道:“方才初見泠卿姑娘時,觀姑娘的神情儀態,絲毫不像那種心胸狹隘、善於挑撥離間之人。況且,從姑娘您注視孩子們的眼神中,可以感受到滿滿的溫柔與喜愛之情。”


    冷南卿聞言略感驚訝,沒想到自己如此細微的表情變化竟被對方盡收眼底,不禁讚歎道:“想不到連這般微小的細節都能被陳二夫人察覺,當真是行行出狀元啊!”


    然而,就在此刻,李溫兒的神情卻突然變得有些慌亂無措起來。她的目光閃爍不定,仿佛想要避開些什麽似的,不自覺地四處躲閃著。隻見她嘴唇微顫,支支吾吾地開口說道:“泠……泠卿姑娘,您剛才所說的這些話,妾身實在是難以理解其中深意呀。”


    站在一旁的冷南卿聞言,輕輕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輕描淡寫地迴應道:“沒什麽,我不過是一時興起,順口胡謅罷了。隻是那陳二夫人啊,眼光似乎也並不怎麽精準呢。想來你應該也有所耳聞,關於我受傷之事。當時麵對眾多如狼似虎的刺客,我竟然還能僥幸存活下來,像我這般身手,又怎會是普通的大家閨秀所能擁有的呢?”


    李溫兒聽後,心中暗自思忖片刻,而後抬起頭來,看向冷南卿,試探性地問道:“泠卿姑娘,依妾身之見,您恐怕不僅僅隻是攝政王身邊的一名婢女這麽簡單吧?就憑您這等不凡的身手,難道說......您其實是隱藏於暗處的護衛不成?”


    冷南卿並未直接迴答李溫兒的問題,而是依舊麵帶微笑,饒有興致地凝視著對方,反問道:“哦?那你猜猜看呢?”


    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起來,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言語交鋒之間,雖未到劍拔弩張的地步,但彼此之間的暗流湧動卻是清晰可感。


    就在此時,一聲突兀至極的嬰兒啼哭聲驟然響起,宛如一把利劍,輕而易舉地劃破了這片短暫的寧謐氛圍。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那原本安睡在搖籃中的嬰孩不知於何時已然蘇醒過來,此刻正扯開嗓子,哇哇大哭個不停。


    李溫兒見此情形,臉色瞬間大變,原本的從容與淡定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緊張與焦慮之色。


    她不敢有絲毫耽擱,急忙伸出那雙纖細修長的玉手,動作輕柔無比地將孩子從搖籃之中抱入懷中。


    緊接著,她又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拍打著孩子的後背,同時口中低聲哼唱著一首溫馨動聽的搖籃曲,滿心期望能夠借此安撫孩子那顆受驚的心,使其再度安然入眠。


    然而,站在一旁的冷南卿卻又是另一番模樣。本來她的麵色尚算溫和,但當那刺耳的嬰兒啼哭傳入耳中時,她的眉頭不由自主地微微蹙起,臉上流露出明顯的煩躁與不悅之情。


    冷南卿“【將來我可是萬萬不願生養孩子的,這般折騰實在是活受罪啊!隻是此事還需與殿下麵議一番才行。”】


    正當冷南卿腦海中正思索之際,突然間,毫無征兆地,她猛地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阿嚏!”說來也怪,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個噴嚏,竟產生了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


    方才還哭得驚天動地、滿臉淚痕的小陳竗朝,竟然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眨眼間便止住了哭泣,轉而破涕為笑,發出一連串銀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


    就在這個時候,始終神經高度緊張、心弦繃得緊緊的李溫兒看到眼前這一幕場景後,那原本緊緊皺起的雙眉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撫平一般,逐漸舒展開來。而一直壓在她心頭的那塊沉重無比的大石頭,此刻也終於穩穩當當地落到了地上。


    李溫兒不禁輕聲呢喃道:“看來朝兒真的非常喜歡泠卿姑娘呢。”一旁的冷南卿注視著那個不再哭泣、正歡快笑著的孩子,她的眼眸之中同樣流露出一抹難以掩飾的欣喜之色。


    隻見冷南卿小聲嘀咕道:“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令人討厭嘛。”


    緊接著,她抬起頭看向李溫兒,小心翼翼地詢問道:“我能不能輕輕地摸一下她呀?”


    李溫兒微笑著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並溫柔地說道:“當然可以啦,如果可以的話,抱抱她也行哦。”


    然而,冷南卿卻輕輕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解釋說:“不行啊,我的傷勢還沒有完全痊愈呢,萬一不小心把孩子摔著可就不好了。而且說實話,我從來都沒有抱過小孩子,實在不太懂該怎麽去抱才合適。”


    聽到這裏,李溫兒連忙安慰她說:“沒關係的,等你的傷好了之後再嚐試抱抱也不遲呀。不過話說迴來,其實以後泠卿姑娘你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喲。隻是希望你不要總是固執己見,一條路走到黑。如果有可能的話,為什麽不去尋找一個真正對你好、心裏隻有你並且深深愛著你的人呢?像泠卿姑娘如此出眾的女子,肯定不會缺少追求者的。”


    冷南卿深吸一口氣,終於鼓起了勇氣,緩緩地伸出手去,輕輕地摸了摸那嬰兒柔嫩的小手。當她的指尖觸碰到那溫暖而細膩的肌膚時,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


    冷南卿一邊溫柔地撫摸著嬰兒的小手,一邊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凝視著眼前抱著孩子的女子,目光漸漸變得柔和起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和觀察,她越發覺得這個女子並非如外界傳聞那般不堪,相反,她能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一種善良與真誠。


    “陳二夫人……”冷南卿輕聲開口說道,聲音如同微風拂過湖麵般輕柔,“我愛他,他亦愛我。他對我真的很好,而且這份好僅僅屬於我一個人。或許在多年以後,當我們都已步入暮年,不再像年輕時那樣熱烈地相愛,但那段年少輕狂時期所經曆的愛情,依然會成為我生命中最珍貴的迴憶。所以,無論未來如何變遷,我都願意用我的一生來驗證他曾經對我許下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


    李溫兒靜靜地聆聽著冷南卿的傾訴,她的眼神逐漸由疑惑轉為理解。突然,像是領悟到了什麽似的,李溫兒微微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問道:“難道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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