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原本美若秋水、清透澄亮的眸子,恰似夜空中閃爍的繁星那般璀璨耀眼,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的靈動鮮活且富有光彩。


    但就在此時此刻,這雙美麗的眼眸卻完全被恐懼和不安所充斥、填滿,往昔的靈動神韻已然消失不見。


    她的視線直直地定格在了墨北翎那張陰沉至極的麵龐之上,他的臉色陰沉得仿佛暴風雨即將來臨之際,天空中那層層疊疊、濃密厚重的烏雲。


    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盯著,甚至連眨動一下眼睛這般細微的動作都不敢輕易去做,深怕自己一個不經意間的舉動,便會引來對方哪怕隻是一絲絲、一丟丟的關注或不滿。


    陳佟月的心跳聲,此刻聽起來就好似急促的鼓點一般,在這片寂靜得近乎讓人感到窒息的空氣中,顯得異常清晰可聞。


    每一次心髒的跳動,都宛如重錘狠狠砸擊在她的胸口,使得她的緊張情緒不斷攀升至頂點,幾乎快要令她難以順暢地唿吸。


    她覺得自己當下就如同一隻不幸被困於牢籠之中的可憐小鹿,正驚恐萬分地麵對著那頭步步緊逼而來的兇猛野獸。內心深處,無助和絕望的情緒如潮水般洶湧澎湃,將她整個人徹底淹沒。


    然而,即便身處在如此艱難險惡的境地之中,經過了一場猶如驚濤駭浪般激烈無比的思想鬥爭過後,陳佟月最終還是緊緊咬住牙關,用盡全身力氣鼓起了那僅剩下的、為數不多的些許勇氣。


    她極其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自己的腳步,每邁出一小步都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踮起腳尖,輕手輕腳地朝著身旁不遠處的母親馮雨容緩緩靠近過去,那模樣簡直比夜間出沒的竊賊還要幾分。


    她的雙腿開始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仿佛隨時都會支撐不住身體而癱倒在地。


    好容易才終於趕到了母親身旁,陳佟月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迅速伸出雙手緊緊揪住馮雨容的衣角,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與此同時,她竭盡全力將自己的嗓音壓得極低極低,低到幾乎微不可聞,然而那顫抖的語調卻依然清晰可辨,她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輕聲詢問道:


    “娘……您說……倘若這泠卿當真就這般命喪於咱們淩雲伯府之中,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活閻王會不會盛怒之下,不由分說地拽著咱們一同去給她陪葬啊?”


    話音剛落,陳佟月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寒意穿透全身,情不自禁地再次打起了寒顫,而且這次的寒顫比之前更為劇烈,連帶著她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


    就在剛剛吐出那句話的時候,她的身體便已經不受控製般地開始瑟瑟發抖,隨後更是下意識地朝著馮雨容的方向挪動腳步,整個身子都緊緊依偎過去,似乎隻有如此貼近母親,才能讓她那顆狂跳不止的心稍稍安定一些,獲取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一絲安全感。


    麵對女兒驚慌失措的模樣,馮雨容先是狠狠瞪了她一眼,緊接著便壓低聲音厲聲嗬斥道:“休要胡言亂語!哪有那般輕易就會致人死命之事?再者說了,即便泠卿真的遭遇什麽不測,此事也決然怪罪不到咱們頭上來。”


    盡管馮雨容嘴上說得斬釘截鐵,然而實際上她的內心深處同樣猶如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極了。


    畢竟,那位墨北翎大人的手段之殘忍以及脾氣之暴戾無情,早已是人盡皆知,聲名遠揚。


    ······


    時間宛如沙漏裏的細沙一般,一分一秒地悄然流逝,仿佛永無止境。


    此刻,已然無法確切知曉究竟過了多久,隻知道夜已深沉,萬籟俱寂。


    然而,淩雲伯府的眾人卻依舊守候在此處,他們那原本明亮的眼眸漸漸變得朦朧,困意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襲來,使得一個個人兒都快要支撐不住,昏昏睡去。


    但即便如此,他們依然不敢擅自離去,迴到溫暖舒適的床榻之上安寢。


    墨北翎靜靜地坐在台階上,他那雙深邃而銳利的眸子微微低垂著,若有所思。


    突然,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這輕微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正在打瞌睡的幾人瞬間被嚇得驚醒過來,一個個惶恐不安地望向墨北翎。


    隻見墨北翎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們都迴去吧,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實質性的忙,反倒讓本王覺得有些礙眼。”說罷,他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離開。


    陳佟月聽後,不禁轉頭看向身旁的馮雨容,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詢問之意。馮雨容心領神會,旋即又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陳佟仁。


    一時間,三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誰也沒有先邁出一步。


    就在這時,墨北翎眉頭微皺,提高音量再次開口道:“本王可不想再重複第二遍!要麽現在立刻給我乖乖迴去,要麽就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他的語氣冰冷且不容置疑,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這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得令人窒息的時候。


    突然後屋內傳出了一陣如同疾風驟雨般急促的腳步聲。那聲音由遠及近,仿佛帶著一種急切和慌張,讓人的心不由自主地懸了起來。


    緊接著,隻見一名侍女神色匆匆地從屋裏飛奔而出,她的腳步踉蹌不穩,像是被什麽東西追趕一般。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這名侍女便氣喘籲籲地喊道:“泠卿姑娘醒了!泠漓姑娘讓攝政王殿下趕緊進去!”


    聽到這個消息,原本一直端坐著的墨北翎瞬間如同一支離弦之箭一般猛地站起身來,他的動作快如閃電,眨眼間便已經衝到了門口。


    而此時的屋中,宣漓正滿臉疲憊地斜靠在一旁的椅子上,額頭上掛滿了細密的汗珠,顯然是剛剛經曆了一場辛苦的照料。


    再看躺在床上的冷南卿,她麵色蒼白如紙,整個人顯得無比虛弱,半裸著的上半身纏繞著層層疊疊的紗布,看上去觸目驚心。


    陳佟仁和其他幾個人見到墨北翎走了進去,也連忙邁步想要跟著走進房間。


    然而,墨北翎卻毫不猶豫地轉身,厲聲喝道:“滾出去!”


    他的聲音冰冷而嚴厲,其中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嚇得那幾個正要踏進房門的人頓時止住了腳步,然後又訕訕地往後退去。


    陳佟仁有些不甘心地看著緊閉的房門,但麵對墨北翎如此強硬的態度,他也隻能無奈地說道:“那殿下,我們就先迴去了。”說完,便領著其他人緩緩離去。


    墨北翎並沒有理會他們,而是轉頭對著屋中的侍女吩咐道:“你們也全都出去吧,把門關好。”那些侍女們不敢有絲毫怠慢,齊聲應道:“是!”


    隨後便魚貫而出,並小心翼翼地關上了房門。


    隨後,隻見那名侍女,雙手微微顫抖著,小心翼翼地托住手中充滿血水的盆子。她的動作輕柔而緩慢。


    在臨近房門時,她輕輕地握住門把,然後極其小心地將其轉動。


    隨著一聲輕微的“哢嗒”聲響起,房門被緩緩合攏。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卻仿佛一道無形的屏障,瞬間將屋內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


    待那幾名侍女離開之後,宣漓先是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墨北翎,接著毫無顧忌地張開嘴巴,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


    她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懶洋洋地說道:“我啊,就不出去湊了,這邊還有些事情需要照看一下呢,你們說你們的,不用管我,全當我不存在好了。


    “嗯……我有點困了,先睡會兒覺,要是有啥事兒記得叫醒我喲!”


    說完,也不等墨北翎迴應,他便自顧自地朝著房間內的一張小榻走去,然後一屁股坐了上去,舒舒服服地躺好,沒過多久便傳來了陣陣輕微的鼾聲。


    墨北翎對於宣漓的這番話並未作出任何表示,隻是默默地注視著他片刻後,便毫不猶豫地徑直走向了冷南卿的床邊。


    來到床前,他緩緩蹲下身子,目光深情且關切地凝視著床上那張略顯蒼白的麵容。


    此時,原本緊閉雙眼的冷南卿像是察覺到了有人靠近,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當她看到眼前之人竟是墨北翎時,不禁微微一愣。


    隨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聲問道:“殿下怎麽……哭了?”聽到這話,墨北翎的身體猛地一顫,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果然感覺到一片濕潤。


    稍稍沉默了一會兒,墨北翎才低聲迴答道:“王妃這次,可真是嚇到我了。”語氣之中充滿了擔憂和後怕,甚至還有一絲埋怨與可憐。


    冷南卿聽到這話後,嘴角再次輕輕上揚,露出一抹如春花綻放般的微笑,柔聲安慰道:“還要多感謝殿下,你那‘活閻王’的名號···真是有用,就連地府都···忌憚三分,不敢輕易來收我呢。”


    墨北翎眉頭緊蹙,一臉嚴肅地看著冷南卿,沒好氣地說道:“都到這般時候了,你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說來也怪,此刻墨北翎這副略顯嗔怒又帶著些許擔憂的神情,反倒讓冷南卿覺得愈發有趣起來,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想要逗弄他的衝動。


    隻見墨北翎目光灼灼地盯著冷南卿,一字一句地說道:“真想尋來一根結實無比的繩索,將你牢牢地拴在我的身旁,哪兒也不許你去!”


    冷南卿聽聞此言,先是一愣,隨即便掩嘴輕笑出聲,嬌嗔地迴應道:“殿下……您這想法可真是大膽得很呐,難道不怕觸犯律法,被自己親手給抓進大牢裏去麽?”


    然而,麵對冷南卿的調侃,墨北翎並未退縮,反而步步逼近她,他慢慢蹲下來,做到視線與冷南卿平行,眼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冷南卿隻覺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下一刻就要從嗓子眼兒蹦出來似的。她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但因為趴在床上,頭像生了根一樣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墨北翎緩緩地湊近冷南卿,那張英俊的臉龐逐漸放大,直至與她近在咫尺。


    冷南卿甚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唿吸噴灑在自己的臉頰上,帶來一陣酥麻之感。她的雙頰瞬間變得通紅發燙,宛如熟透的蘋果一般嬌豔欲滴。


    墨北翎依舊沉默不語,隻是輕輕地將自己那溫潤的雙唇慢慢地貼近冷南卿的櫻唇。四片嘴唇甫一接觸,便如同磁石相吸一般緊緊貼合在一起。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他們二人彼此交融的氣息。


    那觸感是如此的柔軟,令人沉醉其中無法自拔。墨北翎開始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輕吮慢咬,盡情地掠奪著屬於冷南卿的甜蜜。而冷南卿則早已迷失在這突如其來的熱吻之中。


    終於,還是墨北翎率先鬆開了那柔軟而熾熱的雙唇,仿佛結束了一場漫長而又纏綿悱惻的夢境之旅。


    然而,盡管親吻已經落下帷幕,但他卻並未如人們所預料那般迅速地撤離冷南卿的嬌軀,反而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靜靜地蹲在原地,雙眸深深地凝視著眼前這位宛如盛開桃花般嬌豔欲滴、羞澀動人的女子。


    此時的冷南卿,雙頰緋紅似火,猶如晚霞映照下的彩雲,微微顫抖的睫毛如同風中搖曳的花瓣,透露出她內心深處尚未平息的漣漪。


    而墨北翎的眼眸之中,則盈滿了無盡的深情與眷戀,那目光恰似一泓清澈的湖水,溫柔地包容著冷南卿的一切。


    “罷了……”墨北翎輕聲呢喃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寵溺,“你的那些應允,似乎從未真正兌現過。既然如此,那麽就讓我來緊緊跟隨於你吧!”


    聽聞此言,冷南卿抬起如水般迷蒙的眼眸,朱唇輕啟,柔聲說道:“殿下能否再靠近一些呢?有好些心裏話,妾身隻想悄悄地說給殿下一人聆聽。”


    墨北翎聞言,毫不猶豫地俯下身去,將自己的耳畔貼近冷南卿那如櫻桃般紅潤的嘴唇。


    隻見冷南卿櫻唇微張,用近乎虛弱得幾不可聞的聲音,輕輕地貼著墨北翎的耳朵細語道:“殿下……真是這世間最好的男子,能夠嫁予殿下為妻,實乃妾身此生····做出的最為明智且正確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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