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沈南星隻心疼她的那一兩銀子!自那以後,胡大夫在沈南星的心中就是個醫術好,但也極其愛財的醫者,至於這胡嘉容。


    想來也是這樣!


    胡嘉容倒是沒明白過來是怎麽迴事,他奇怪沈南星怎麽麵上不變,可這周身的氣息卻冷了下來。


    又想著將來可是要一同共事的,便想要先熟絡起來才好,又拉著沈南星東拉西扯起來。


    在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中,沈南星知道了這個胡嘉容上頭是還有個哥哥,醫術精湛,將來是要繼承家業的,他這個小兒子沒有家業繼承,便努力進了生藥庫,也算是吃上皇家飯了。


    沈南星微微點頭,沒接話。


    她是來學東西,將來可以治更多人的,而這人隻不過是來謀求這輩子的穩定的,兩個人的道並不相同。


    沈南星聽得胡嘉容上下嘴皮子一碰,說起來沒完,自己聽的倒是有些煩悶,剛想要打斷胡嘉容的話,就見外麵進來一人。


    那人倒是身穿和胡嘉容一樣樣式的青藍貼裏,隻這做工料子可是要好上太多了,底斕處還繡了一圈的金邊,走起路來,倒是十分的威風。


    胡嘉容見那人將來,整個人都嚴肅了起來,躬身行禮,“見過殷院判。”


    沈南星也連忙跟著行禮。


    那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模樣,留著一小把的山羊胡,麵容有些幹瘦,但眼神卻精亮的很,上前打量了他們兩個幾眼,笑著道,“你們兩個便是今年生藥庫招進來的後生?且跟我來罷!”


    說著便要帶著他們兩個往後麵走。


    隻他們三人還沒邁出幾步呢,這大廳堂中唿啦啦進了不少的人。將這大廳堂給填滿了,有太醫院的醫者,還有身穿紅色貼裏,頭戴內侍帽的小火者。


    為首的那人是太醫院的柳院使。


    沈南星心說馮清的榮寵再大也不過是個秉筆,自己來上值也不用太醫院的院使過來罷。


    柳院使的麵色有些凝重,“殷院判,你莫走,先來瞧瞧這個。”說著便有個下等小火者上前,奉上了一個小匣子。


    那匣子是紅漆描金的,看起來頗為華貴的樣子。


    沈南星就站在那殷院判的身旁,看著殷院判將那匣子給打開。


    沈南星以為會看到奇珍異寶,醫書孤本,又或者是一把極其好用的小刀,一小袋銀針之類的。


    沒想到裏麵是半碗麵,清湯寡水,甚至還是冷掉的麵。


    沈南星頓時覺得自己丈二摸不著頭腦。


    果然是大明醫術的最高處,做事都讓人看不懂。


    殷院判看著那碗麵,麵上凝重起來,“院使大人,可是昨日晚上發生的那事?”


    柳院使捏著自己那花白的胡子,微微的點了點頭,“應是化骨,未央宮的娘娘命我等好好查一查這事。”


    殷院判的麵上不變,可眼珠卻微微轉動,隻道,“咱們如何查?”


    柳院使道,“先看看這到底是不是化骨,畢竟昨日那個宮女可是將整個有毒的雞蛋都吃了進去,還等著咱們確定下來,好配藥吃呢。”


    沈南星在一旁站在,聽著柳院使的話,心中卻微微焦急起來,不管是何等的毒物,吃進了肚子裏,那解毒便是一等一的大事,哪裏還能讓他們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在此消磨時間呢!


    殷院判卻是毫不著急的模樣,將那匣子抱在了懷中,老神在在的道,“這東西我也一時沒有定論,不若我先拿迴去好好看看。”


    沈南星站在一旁,她的鼻端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苦澀氣味,這種氣味又在進入她的鼻子後慢慢蔓延,讓她愣了一下。


    她知道這是什麽了!


    柳院使點頭應下,並沒有難為殷院判,隻是道,“此事事關生死,自然是萬分重要,自當慎重,殷院判自然是要細細審查。”


    就在柳院使說完這一番話後,身後站出來一個小太監,上前忙道,“但也請殷院判快些斷出是什麽毒來才好,也免得誤人性命。”


    殷院判聽了這話道,“這是自然。”說著轉身就要往裏麵走。


    沈南星卻下意識的抓住了殷院判的袖子,對那小太監道,“那宮女傷的重嗎?”


    那小太監正是德寶,德寶忙道,“是未央宮中的一位姑姑,昨日晚上傷的極重,吐了不少的血。”


    沈南星點了點頭,口中說了一句得罪了,然後將那匣子從殷院判的懷中拿了過來。


    將那冷掉的麵端了起來,放在鼻下輕嗅,微微閉眼,“北境和韃靼交界處盛產一種草,此草不可食,但曬幹製成藥丸,放在糧草中可保糧草不腐,但人若是吃了,便會從內裏潰爛,當地人叫那種草為化骨草。”


    取能化白骨之意。


    德寶聽了這話,麵上露出些欣喜來,躬身行禮,“多謝這位醫女!”說完匆匆離開,並沒有等還站在原地的其他人。


    柳院使看向沈南星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微微皺了皺眉頭,“殷院判,你帶著你們生藥庫的人進去罷。”


    殷院判也瞧了沈南星一眼,沒說話,而是朝著柳院使微微行禮,轉身朝著裏麵走去。


    沈南星的懷中還抱著那木匣子,跟在殷院判身後,出了廳堂,往右邊一拐,朝著層層疊疊的院落深處走去。


    胡嘉容和沈南星是並排走著的,他幾次朝著沈南星看去,眼神中滿是欲言又止。


    走了許久,一直到一個麵闊五間的房屋前停下,殷院判轉過身來,對沈南星和胡嘉容道,“這裏麵放著的是曆朝曆代所有的本草藥典和製藥秘方,網羅天地間所有能入藥,製毒之物!”


    說著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寬大房屋,“太醫院直屬的生藥庫,隻負責皇帝貴人們的藥材製作,或製成補藥,貢上去,任由陛下賞賜臣民。而那一處便是製藥之地!”


    殷院判說的不錯,此刻有不少人在那屋門處進進出出,神情肅穆,一舉一動,自成嚴格。


    而沈南星卻是看的眼神發亮,她自小跟著父親學如何炮製藥材,所經手的也不過是些尋常藥材,每年經手也不過是幾百斤的藥材。


    哪裏像現在這樣,入目全是藥材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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