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自打被鍾先生辣手“整治” 了一番後,人似乎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加之楊阿嬤及雲羅挖空心思日日進補,什麽鬆茸、飛龍、海參、鮑魚、鹿角、熊掌,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地上走的,如同不要錢一般地往桌上端; 男人痛快地享用了幾日,又飽飽地睡了兩夜,加之溫泉泡著,整個人便氣血通暢,由內而外煥然一新,精神麵貌似迴到了二十多歲。隻是飽暖之餘難免有些個“副作用”,二人同宿了幾夜,夭夭便被毛手毛腳的男人鬧得忍無可忍,於是趁著他出門,急吼吼地親自把他的鋪蓋卷兒抱去了別屋。老趙知道後,隻無奈笑罵了一句“狠心的丫頭”,當夜便自去就寢了。


    一日午後,夭夭午睡方醒,正心神不寧地翻著一本《王昌齡集》,從遼陽來的一封事關耶律阮調兵換防的密報便送來了。


    “是...北邊天福城的事兒?還是西邊遼陽郡的事兒?”夭夭坐直了身子,將書撂在一邊,望著踱步入內的男人問道。


    “你看看吧。”趙楮把剛拆封的密報往她手裏一遞,自己脫了靴子上床,熟練地躺於她身側。


    “康王居然從錦州和榆關各調了數千兵馬北上駐防?”夭夭皺眉,“莫非,他竟然猜到咱們的意圖了麽?”


    “四月間父親被契丹人的內鬼毒害,我派兵抄了葉氏茶坊,自然那康王小兒也察覺了。”老趙捏了捏她的小手,語氣中頗有謹慎之意,“這半年以來,咱們受了朝廷的封賜,實力上已是今非昔比;這迴康王居然冒險調動山海關附近的兵馬,隻怕未必是防衛遼陽這般簡單。”男人望了一眼認真聽講的夭夭,嘴角露出一絲淺笑,繼續說道:“我與耶律阮交手過幾次,那人年紀雖小,卻不是個空有皮囊的蠢材。去年在雪山,居然能在我的重重布控之下逃出生天,實在是個令人意外的角色。”


    “那康王再優秀,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罷了!自然比不得將軍你久經沙場,經驗豐富。”夭夭撇了撇嘴,似不以為意,嬌俏言道,“隻是,將軍也覺得耶律阮長得好嗎?”


    “那人我見過幾會,算得上少年才俊,隻可惜是個契丹人,”趙楮側過身子細細瞧了她一眼,笑道,“不然,若論起人才品貌自,以及年歲,與你倒是一對兒。”


    “你別這麽說,若是一語成讖怎麽辦?難道,你不擔心我被契丹人劫掠了去嗎?”夭夭有些無語,橫了一眼笑容滿麵的男人,把寫滿了字的紙張重又看了一遍,即默默折好塞迴信封內;皺眉暗思,若是康王真這般冒險作為,無疑是在榆關給他們留下了一個大大的漏洞;可依著楊安國的意思,這次能打下遼陽多占些地盤兒,就已經算大勝利了,再想著榆關,便是得隴望蜀。這般一想,心下頓時猶豫不定,於是咽下話頭,將真實的心思壓住未提。


    隻是,當日她與耶律阮在山穴內“盟誓”,此刻竟一字一句猛烈且清晰地湧上心頭,事關重大,夭夭有些顧忌,不知該不該向他老實交代。可轉念一想,若他知道了二人不僅交換了“定情信物”,自己還慫恿康王奪位,成功後便給他做王妃的事,雖說是逢場作戲,卻不知若坦白了,他較了真,將會是怎樣一副難以收拾的場麵。


    “你若有什麽話,可別藏著。”趙楮目光眷眷,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沒有。隻是大戰將近,我有些擔心你的安危。” 夭夭搖了搖頭,不安地扭著自己的衣帶結子,眼神有些躲閃。


    “別怕。康王小兒且傷不了我呢!”男人笑了笑,握著她一雙微涼的小手,低聲撫慰道,“你老老實實地待在白山,必不會有危險。等戰事平穩後,父親便會派人來接你迴府,你在家裏乖乖等著我迴來就好。”男人含笑,“隻是到了明月開春,三月桃花盛開,咱們的婚事可不許再賴了。”


    “唔,知道了。”夭夭心如撞鹿。


    她自小便是個沒救的聲音控,與他一見鍾情之時便是先聞其聲,再見其麵,對男人這一把渾厚且成熟的聲線一向沉醉迷戀,若是那聲音裏再帶著些情愫,便如迷藥一般更要命了。


    “難得今日無事,我陪你再躺一會吧。”老趙見她紅著臉扭股兒糖一般往自己懷裏鑽,便很上道地抱她入懷;遂又單手卸了帷帳,將外頭的世界嚴嚴密密地隔絕開來,隻餘一方小小的溫馨的天地。


    夭夭伏在他懷內,瞧了一眼合目小歇的老趙,忍不住伸手朝他下巴上摸了一把,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便嬌媚嬉笑道:“康王雖美貌,人卻陰詭奸狡、不堪信任,如何比得上將軍文韜武略、英勇蓋世呢?他是咱們的仇人,暗算了阿翁,又兩次欲欺辱我,若是戰場上見到那人,你替我殺了這禍害吧!”


    “你真是這麽想的嗎?”老趙嗤地一笑,撫一撫她長眉令之舒展,隨即眼神一暗,恨了一聲,“耶律阮要打你的注意,不過是想封疆奪地,與他那個叔叔分庭抗禮罷了。那是做夢。”說罷將她摟緊了些。


    “咦,既然他知道了康王的野心,自然製定行軍作戰的方略時會有所考量,那麽就先瞞著他吧!待到婚後生米煮成了熟飯,再告訴他也不遲。”夭夭這麽一想,心裏頓時鬆快了許多。


    二人於帷幄之內纏綿相抱,你親我愛之際,夭夭禁不住促狹好色之心大起,一邊聽他把大致的方案簡要說了,一邊把一隻滑嫩小手伸到他衣襟內亂摸胸腹部的肌肉。


    “唉,別鬧。”老趙卡了殼,皺眉籲了口氣,笑眯眯地將她小手無奈按住,又接續說起要與盧龍節度使趙德鈞通信合作的事。夭夭停了手,聽他微笑說道,“趙德鈞出身範陽趙氏,我家則是隴西趙氏,雖是幾百年前就分了家的,但真要論起來,祖上也是同出一脈。”


    “你們家和始皇帝那個‘嬴’可有瓜葛嗎?”夭夭好奇心一起,便忍不住打斷他問道。


    “這可說不得。”老趙翻了個身,驚奇地注目於她,居高臨下笑道,“你這小孩子,怎麽懂這麽多?”


    “看了個閑書看到的,名字我也忘了。你,你,你繼續說吧,我不打斷你了。”夭夭紅著臉,躺在枕上不敢動彈。


    男人看著她這副樣子十分有趣,跟剛才急色之態幾乎判若兩人,便直直地盯著瞧了兩眼,見她臉上紅暈乍顯,嬌媚如荷花初綻一般,便微笑調侃道:“方才不還是狐狸一般嗎,怎麽就突然變成羔羊了呢?”又以手撚了撚她腰上的衣帶,柔聲戲道:“我這與你一別隻怕要到臘月才能再見,不如——你先答應了我吧,如此我心裏想著你,隻怕仗也能打得快些。”


    “你,你這,嗚嗚,你別鬧我,快說盧龍節度使的事兒吧。”夭夭左推右擋,加之緊張慌亂,便口不擇言地求他,不一會兒身上便掙出一身熱氣來。


    男人笑著放開她,自己迴味般地咂了咂嘴,仰麵躺下,又將氣唿唿的女孩兒拖到懷裏,不容分說緊緊摟住,說道:“那趙德鈞好歹沒忘了自己祖上是唐朝臣子,如今跟咱們也是共抗契丹的同僚,便答應了父親,一旦遼陽局勢有變,便調兵攻打榆關,若兩邊都能成事,大局便可定了。”


    “即使破不了榆關,也可令我輕鬆許多。”老趙覷著她的臉色,見她喜憂參半的樣子實在可愛,忍不住又按著手抵住臉兒磨著親了幾遍,直到她有些羞惱掙紮,才滿意地鬆開手,笑眯眯地看著她坐起來拿手絹子擦臉。


    “你,你也有三妻四妾,與完顏王子又親厚,必然閱人無數、人盡可夫,我一個嬌滴滴鮮嫩嫩的美貌少女,要嫁給你,這個虧可吃大了!”夭夭氣唿唿的,將手帕子甩到他臉上,生怕他再起色心,便趁他被帕子蒙了眼,極速跳下床跑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江山美人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心言水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心言水木並收藏江山美人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