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吩咐要找的推拿師傅正在外頭候著呢。”


    小桃轉入內室,一眼瞧見二人正旁若無人地親熱著,也不迴避,隻笑著立於門內等她答應。


    “先請進來奉茶。”夭夭使勁兒將男人扒拉開,方才露出臉來。


    老趙搶過她的手絹抹了抹自己嘴上沾染的口脂,隨手丟在枕畔,語氣親熱曖昧,“你哪裏不痛快,我親自給你揉,叫什麽推拿師傅呢?”


    “不是給我,是給你備的。”夭夭跳下床,對著鏡子理妝,抿嘴促狹笑道,“這位師傅可是中原來的老師傅,手藝好得很;你晨起不是說肩膀和腰有些酸痛嗎,叫他給你料理料理,鬆筋骨、刮痧、推拿,上全套。再去泉洞內泡一泡,保管你龍精虎猛,煥然一新!”


    男人本有些感動,但見她臉上似在忍笑,眉毛也微微抖動著,總覺得事情不那麽簡單。


    那推拿師傅大約是打鐵的出身,手勁兒極大,見他脫了衣服露出一身勻稱厚實的肌肉,也不含糊,便使出了渾身的手段,滾、揉、按、點、推,所謂的鬆筋骨,落在身上幾乎如拆筋剝肉一般;男人忍著痛,感覺全身的血都湧到了頭頂。


    待那師傅將他全身肌肉群按通、揉順,男人隻覺得自己的身子都輕快了不少,體內積攢了數年的勞累與積鬱也神奇地一掃而空了。男人起身舒展了幾下筋骨,正要好言謝那師傅,卻見老頭兒不慌不忙地揀了一塊牛骨玉的半月形刮痧板兒,弓身於床前謙卑笑道:“大將軍覺得身子乏累,乃是體內經絡澀滯不暢之故,待小人再伺候將軍疏通肩肋、腰背幾處腧穴,將軍便會好了。”老趙隻得重新躺下,任由他拿著刮骨刀兒在他裸露的胸前、肋下及腰際一下一下地招唿,時而發出幾聲隱忍的呻喚。楊阿嬤年紀大了不忌諱,小桃、小梅也是見慣了的,便捧著巾布、膏油等物近身服侍。


    夭夭的書房距泉洞僅有十來步的遠近,聽見那邊的陣陣異動,不免撩動了她變態的抖s小愛好,如此香豔(?)難得的場麵,她竟然不能圍觀,實在是太遺憾了!夭夭長吸一口氣,忍住要奔過去看老趙肉體的衝動,皺眉往硯台裏蘸了蘸筆,繼續跟小山般的公文戰鬥。


    待累得滿頭大汗的推拿師傅出來,夭夭照例留著他喝了茶,恭謹地封了五兩診金及一包上好的人參茶,又問了幾句如何保養的話,便吩咐小梅、玉紓將戰戰兢兢不敢直視她的老師傅送走了。


    “中原來的人,果然進退有據,禮數上也周到些。”雲羅點頭歎道 。


    “哈,畢竟咱們這兒除了將軍外,都是女眷,他仔細些也是應當的。”夭夭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蹙眉道,“可惜我身子不受力,又不是男子,不然也想叫先生給我鬆鬆骨頭。”


    小桃聽見,忍不住嗤地笑出聲來,朝夭夭擺手道:“這老師傅力氣大得很,將軍都吃不住疼,何況郡主這小身子骨兒,隻怕一捏就碎了。”


    “他怎麽樣了?”夭夭從公文堆裏探出頭來,笑問道。


    “將軍正在泉裏泡著呢。郡主若是擔心,親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桃笑嘻嘻地打趣。


    “看來我是太寵著你了,連我也敢打趣。”夭夭笑著搖搖頭,繼續埋首公務,這些日子白山的事兒愈發多了起來, 最為麻煩的是源源不斷的流民,白山現今的糧食儲備雖然豐足,但總不能一口一口地都喂給閑人,青壯年尚能創造價值為白山所用,但大批的婦孺、老弱卻是個極大的負擔。為今之計,隻能指望著這個冬天將士們能多打勝仗、擴大地盤,好安置滾雪球一般增多的流民。


    夭夭打開一隻精致的紅木匣子,裏頭是一尊紅玉佛陀坐像、一柄玉如意以及一枚鵝蛋大的東海明珠,她拿起大珍珠團了一團,看了一眼高麗王親寫的漢文手書,忍不住蹙眉自語道:“上迴送馬,隔幾天又送這些珠玉寶貝,這般的頻頻示好,高麗王究竟在打什麽主意?總不至於傻到以為我能南北兩顧,對他們下手吧?”


    一想到又要用文言文迴信,夭夭不禁一個頭兩個大,思索了半晌,隻覺頭腦如被水泥封住了一般,實在是沒什麽詞兒往外掏,便擲筆於地,氣唿唿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悶聲道:“小桃,我累得很;你把這高麗王的手書送到外頭,叫軍士去雲門一趟,請楊安仁叔叔用我的語氣擬一封迴信來,三日後給我便好。”小桃接過信轉身欲走,又被夭夭叫了迴來,“找兩個伶俐的軍士去送信,別把話說差了。”


    “你們幫我整理下書案吧,”夭夭反手揉了揉已然麻木的肩頸,皺眉一一說道,“該送走的一概送走,餘下的看仔細些,大約會有軍中送來的東西,或是外頭來的加急信,都挑出來;等將軍出來了跟他說。”


    “知道了,郡主快去睡一會兒吧,瞧您困的。”玉紓笑著推她。


    “先別睡了,我還是先去看看他吧。怎麽這會兒泉洞都沒動靜了,別是那老師傅手勁兒太猛,弄得背過氣去了吧?”夭夭邊說邊提著裙子往泉洞走,一頭兒還笑著催促,“雲羅,將軍愛吃南山的大冬棗兒,廚下不還有半筐嗎?快洗一些送進來。”


    夭夭咬著鮮甜多汁的冬棗兒,半靠在鋪了墊毯的小竹榻上,悠閑地陪水中的男人說了一會話。泉洞內的溫泉是天造地設的一股活水,深水處的水溫幾乎能燙得熟雞蛋,淺水處則隻有腳踝深淺,如一般的泉水無異。夭夭看著男人身邊不遠處那熱水汩汩湧湧的隻冒泡兒,忍不住問道:“不熱嗎?要不你上來吧。”老趙眯著眼睛,答道:“不妨事。”


    “咱們軍中缺醫士,這位鍾先生恰巧還有幾個剛出師的學徒,我與他商議好了,聘幾個來軍中輔佐軍醫為受傷的將士們療治骨傷。”老趙於水中舒展了幾下手臂肩膀,滿意地笑道,“這鍾先生手法很好,將我整治得全身舒暢。以前我身上有個什麽不適,都是若昭服侍我;女人家到底手勁兒小,弄起來也是隔靴搔癢、聊勝於無。”


    “哼!”夭夭不爽,伸手揀了兩顆大個兒的棗子丟了過去,卻被男人一手一個利索地接住,笑著大嚼起來。“這位鍾先生可是我白山的人,你休想挖牆腳兒。”女孩兒眼珠一轉,忍不住又笑著建議道,“我看周斌、王英他們這些日子被你操練得很苦,尤其是王英,每日裏還要顧著往石居送東西;過些日子便有戰事了,不如叫他們也鬆快一下?也讓鍾先生的徒弟們練練手。”老趙站起身,拽起一方長方形的大巾子係在腰上,望著尖叫一聲拿袖子捂住眼睛的女孩兒,嗔道:“你這促狹的丫頭,折騰我還不夠嗎?”見她一疊聲兒驚慌著催自己穿衣,便徑自走過去摸了摸臉,軒一軒長眉, “什麽你的我的,早晚你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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