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沒有開燈,外麵的夕陽餘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可亮光隻停留在客廳一半的位置,後麵依舊是陰暗的一片。


    何青遠握著鑰匙的手微微發顫,緊繃的喉嚨半晌才發出聲響:


    “奶奶?”


    沒有迴應,屋內還是一片死寂。


    屋內登時響起慌亂的腳步,何青遠在屋內不停尋找奶奶的身影,最後在廚房的地上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奶奶。


    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應時間,何青遠迅速背起奶奶趕往醫院。


    何青遠坐在醫院冰涼的椅子上,垂著頭,手腳止不住的發涼發木,心髒不受控製劇烈跳動個不停。


    剛才那種如同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依舊清晰的籠罩著何青遠。


    奶奶被帶去做檢查,其實在來的路上,奶奶就已經迷迷糊糊的醒了。


    說自己隻是站的太猛,頭有些暈,才不小心摔地上,沒什麽大事。但何青遠堅持要來醫院檢查,奶奶拗不過,隻能配合。


    何青遠雙手抵著額頭,眼神發愣的看著冷白色調的地板,他沒法想象,如果奶奶忽然消失不見,他該怎麽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奶奶會患上尿毒症全是因為他,為了照顧他這個沒什麽用的孫兒,為了給他這個沒人要的孩子一個家。


    小學二年級一個普通的春天,何青遠同時失去了父親和母親。


    前一天他還在家裏,滿心歡喜的期待著周末和家人出去玩。十幾個小時之後,他的父親當場車禍身亡,母親不知所蹤,連一個短信都沒有留下。


    隻有奶奶用溫暖的手抱住不停哭泣的他,說隻要奶奶還在,遠遠就是有家的孩子。


    之後奶奶就經常早出晚歸,奔波在各個體力勞作之間。


    每天勞累過度的奶奶不停的透析著自己的生命,隻是為了何青遠的生活能更好一些,可她明明可以不管何青遠,讓何青遠自生自滅........


    “何青遠。”


    “何青遠。”


    範澄坐在旁邊,叫著出神的何青遠,握住對方的手腕,搖晃著。


    迴過神,何青遠感受到手腕處傳來的溫熱,是對方掌心傳來的溫度。


    直起身子,何青遠沉悶著嗓音迴應道:“嗯。”


    範澄鬆開手,看著滿臉有若冰霜的何青遠,輕聲道:“別擔心,奶奶沒事,你別瞎想。”


    “嗯。”


    嘴唇動了動,範澄安慰的話卡在喉管,沒說出口,隻是靜靜的陪何青遠坐著。


    範澄無法感同身受何青遠的悲傷與焦灼,他沒家人,也沒體會過有家人是什麽感覺,更不知道如果失去家人該用什麽表情來迴應。


    但他知道現在的何青遠很難過,很不安。


    安慰的話他可以張口就來,但也隻不過些縹緲虛浮的空話,他能做到的就是陪在何青遠身邊。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空氣中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時不時會響起機器的滴滴聲迴響在空蕩的走廊。


    “遠遠。”一聲有些年邁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寂靜。


    何青遠聽到聲音的同時站起身,上前小心翼翼的扶住奶奶。


    奶奶看著何青遠誇張的行為,打笑道:“你要不要這麽誇張啊,我又不是玻璃,還用你扶著啊。”


    “奶奶。”


    “嗯,怎麽了。”


    “別留我一個人,好嗎。”何青遠眼眶泛紅的看著奶奶,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他聲音發顫的非常明顯。


    奶奶腳下步子頓住,抬頭看著比自己高了快兩頭的乖孫子,抬手用力揉搓著那張極其緊繃僵硬的臉,覺得對方放鬆了些,才開口道:


    “奶奶也想永遠陪在你身邊。”但我遲早會離開你。


    她沒幾年時光,這是兩人都知道的事實。


    何青遠聽著隻有一半沒說完的話,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明顯,指尖陷進掌心泛著青白色。


    拳頭用力到微微顫抖,連帶著脊背都僵硬著。


    奶奶張開雙臂,抱住渾身緊繃的何青遠,手心輕輕的拍在何青遠的後背上,慈祥溫柔的聲音鑽入何青遠的耳朵。


    “無論我身在何處,我永遠都愛我們家遠遠。所以,遠遠不要害怕。”


    何青遠垂著腦袋,拳頭抵在唇上,悶嗯了一聲,緊繃的脊柱鬆了些力。


    這個溫暖的擁抱持續了三分鍾。


    範澄站在兩人身後,從來不明白親情二字的範澄,看著相互依偎抱著一老一少,心中也跟著泛起酸澀。


    “家屬來一下。”清脆的女聲傳來。


    範澄上前扶著奶奶坐下:“你去吧,我幫你照顧奶奶。”


    “嗯。”


    何青遠朝著科室走去。


    “這是檢查報告。”醫生把幾張紙遞到何青遠手裏。


    泛著涼氣的手指接過檢查報告,何青遠垂眸看著上麵的內容,嗓音冰涼:“是又嚴重了,對嗎。”


    醫生點了點頭,“我建議以後透析的次數增加到一周兩次。”


    “好。”


    “如果換腎的話,情況會比現在好嗎?”


    “很難說那種情況會更好,能換到合適的腎源當然是比一次次的透析更加輕鬆。


    可換腎之後也不是一勞永逸,後期抗排異藥物的高昂費用就需要三十萬甚至上百萬。”


    醫生不是打擊何青遠,隻是前期換腎手術的費用就有許多家庭打拿不出來,更何況是後來高昂維護身體的費用。


    何青遠捏著紙張一角的指尖泛著白,看向醫生,“如果有合適的腎源,請幫我留意一下。”


    那雙滿是堅毅的眼神,讓醫生握筆的動作怔了一下,遲半拍的迴答道:“好。”


    他把話說的如此直白,以為對方也會像之前那些家屬一樣,被巨額的費用嚇的退避三舍,甚至直接逃離生病的老人。


    可這雙眼睛,和之前那些虛與委蛇的都不一樣,滿是堅毅與決心。


    他對眼前這個容顏精致的少年有印象,他奶奶每次來做透析,都是少年陪著來的,但從來沒見過老人的孩子,想來也是苦命的兩人。


    何青遠虛彎了下腰,道了句謝,轉身離開。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個徹底,路燈開始工作,照亮著漆黑的地麵。


    何青遠扶著奶奶,看向一直在側從沒離開的範澄,喉嚨上下滑動,說道:


    “你先迴家吧,今天.......謝謝。”


    範澄聽著對方客氣的話,不自在的皺眉,先是瞪了對方一眼,然後語氣中帶著點兇:


    “我還要送奶奶迴去呢,別在這瞎客氣行嗎,我不習慣。”


    “奶奶,走,我一定安全把您護送迴家。”範澄挽著奶奶,一副說小話的樣子。


    把奶奶逗的咯咯直笑,跟著範澄就走了。


    何青遠看著範澄和奶奶一大一小的背影,從剛才到現在一直緊繃的神經,忽的一鬆,深吸一口氣舒緩著。


    ...........


    我盡量在今天把下一章發出來,嗚嗚嗚,最近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好累啊啊啊啊啊啊~(已死,勿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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