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澄把衣服胡亂揉吧成一團,塞進課兜裏。


    “走了,打球去了。”


    何青遠看著範澄離開的身影,胳膊帶過的殘影一閃而過。剛才映在腦子裏的畫麵再次閃現出來。


    握住落在桌麵的鉛筆,筆尖已經落在了空白的紙上。


    等何青遠迴過神時,蠟白的紙中央已經落下了腦海中的那幅畫麵。


    兩根竹子下麵一截交疊,幾片竹葉垂落在枝頭,微微壓彎了竹節。


    仿佛在深山中,太陽剛剛東升,露水該掛在葉片枝頭,壓彎了細長的竹子,但卻不會因此倒下。


    紙上寥寥幾筆,整體的形狀就已經完成,利落的線條,恰到好處的弧度,無一不宣示著畫畫者過人的功底。


    何青遠指腹輕輕摩挲著畫中的竹葉。


    已經很久都沒有再碰過畫畫,上麵的好幾根線條都有些僵硬,用自動鉛筆畫出來的效果遠遠比不上鉛筆。


    他不應該再畫畫的。


    紙張的左上角被他揉的皺耙,卻沒有殃及中間的畫分毫。


    良久,這個原本要進垃圾桶的畫,被何青遠撫平了褶皺的邊角,夾進了書本的最後一頁。


    .


    範澄胳膊上夾著個排球,一邊想著剛才沒解開的數學題,一邊往排球場館的方向走。


    距離排球場館還差幾步路,範澄正麵遇上了陳天樂。


    陳天樂一個人在路上走著,臉上掛了好幾處彩,胳膊上也打著繃帶,看起來似乎經曆了什麽大場麵。


    看著對方慘兮兮的樣子,範澄腳下的步子都愉悅幾分,晃著步子上前,滿臉幸災樂禍。


    連連搖頭,嘲諷道:“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五千塊啊。可惜了,上次你的五千塊也沒花出去。”


    範澄圍著陳天樂繞了一圈,打量一遍之後,嘖嘖出聲:


    “怎麽狼狽成這樣了,看來是有人看不下去,仗義出手、替天行道了。”


    陳天樂臉色陰沉,輕蔑的看著範澄,完全不把範澄放在心上。


    在他印象中,範澄一直都是個跳梁小醜,即使上次範澄沒有讓那群人得逞,可陳天樂也隻會覺得是因為找的人打的不夠狠造成的。


    “你少得意,早晚你會笑不出來。”


    陳天樂用力推範澄肩膀,卻半點都推不動,反倒是反作用力差點把他自己給弄摔倒。


    “砰!”


    後麵一個排球擦著陳天樂的腦袋飛過,穩穩落在範澄的手中。


    陳天樂嘴裏謾罵著帶著怒意轉身查看。


    尹池、龐右和幾個打排球的男生氣勢洶洶的從後麵走來,幾人站在範澄身側。


    尹池攬著範澄肩膀,勾起嘴角,垂在另一側的拳頭瞬間緊繃,帶著拳風揮向陳天樂,在距離陳天樂鼻尖兩厘米的地方驟然停下,威脅意思拉滿。


    對方沒有任何反應,陳天樂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直接繞開麵前的一群人,想要離開。


    他沒那麽傻,這裏是學校,他不可能在學校裏麵打架。


    而且對方人數多,還都是清一色的體育生,除非他腦子被踢了,才會和他們硬剛。


    直接打架不是他的風格,既然有錢,自然是讓別人在前麵衝鋒陷陣賣命,他隻需要在後麵等待結果。


    “別走啊。”範澄伸手攔住陳天樂要離開的步伐。


    伸出手直接拍在陳天樂纏繃帶的地方,用力握住,表麵客客氣氣的繼續道:


    “上次才見了一麵,這次這麽快就要走,不聊聊天,說不過去吧。”


    一邊是說著,範澄手指一邊收緊。


    陳天樂的表情因為痛苦發生崩裂,“他娘的,鬆開你的狗爪!”


    範澄表情像後知後覺一般,猛的鬆開,“哎呦喂,真不好意思。”


    沒了和陳天樂周旋的心思,範澄和一眾人去體育館,嘴裏嘀嘀咕咕道:


    “他跟我傷的還是一個地方,真夠晦氣的。”


    陳天樂聽到範澄的話,步子一頓,會想起那個夜晚的黑衣男生,那個眼睛總是給他一種熟悉感。


    可又有些想不起來.........


    .


    .


    .


    “叮鈴鈴~”下課鈴聲一響,學生們瞬間如同魚兒湧入大海一般竄出校園。


    範澄、何青遠兩人一前一後走著。


    在何青遠打了今天第五個哈欠後,範澄忍不住開口。


    “你最近怎麽這麽困,晚上是偷雞還是摸狗了。”


    何青遠眨了下酸澀的眼,“在偷偷努力學習。”


    “臥槽!”範澄發出一聲驚唿,震驚的眼神看著何青遠:“你小子該不會是半夜在被窩裏學習學到半夜吧。”


    都已經穩占年級第一的寶座,還每天都這麽努力學習,何青遠不考上大學誰能考上大學啊。


    果然,人和人的腦子不一樣,範澄就是照著何青遠這個勁頭學估計也變不成年級第一。


    範澄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何青遠的肩膀,“小夥子,珍惜身體啊。”


    “滾蛋。”何青遠輕笑著拍開範澄的手,“最近睡眠不太好而已。”


    “睡眠不好?”


    “嗯。”


    範澄擰著眉頭,睡眠不好,一般性好像都是因為壓力過大,何青遠有什麽壓力。


    學習?完全不需要擔心。奶奶?還記得上次偷聽,奶奶好像生病要做透析。


    還是缺錢?範澄不知道何青遠家裏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上次他媽媽的態度很奇怪,好像說給何青遠轉了2000,可是如果奶奶要做透析的話,這些錢應該是不夠。


    但何青遠一直在給自己補課,按理說,費用應該不會低才對,難不成?張叔拖欠工資了???


    “想什麽呢,進電梯了。”何青遠輕輕拍了一下範澄後腦勺,也不知道範澄擰著眉頭想什麽東西這麽出神。


    範澄炸毛的吼道:“說了別拍頭,不長個!”


    “沒事,一米八三也很高了。”


    和上次一樣話,隻是這次準確了些,說的是一米八三。


    範澄舉起硬邦邦的拳頭,對著何青遠,“我現在一米八四!謹言慎行。”


    何青遠點點頭,“我也長高了,現在一八九。”


    範澄拳頭又硬了幾分,喘了幾下粗氣,麵帶微笑的對著何青遠總送兩個中指手勢。


    “叮!”電梯到了17樓。


    白皙圓潤的指尖捏著鑰匙開了門,發出一聲微弱的吱呀聲格外響。


    屋內沒有響起和平時一樣奶奶親切的聲響,靜謐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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