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鏡淵


    初夏的s省已經很熱了,程如安沒工作基本就待在家裏或者宿舍。這天她正叼著草莓味棒棒糖,陷在宿舍的紅豆沙發裏追宮鬥劇,空調外機正把六月的陽光嚼成冰碴子往下掉。


    “嗡嗡嗡~”手機被她調成了靜音,直到在抱枕縫裏震得像個微型按摩儀時,她才反應過來。在抱枕縫裏摸了三遍才揪出手機,上麵顯示著“星索”兩個字,程如安不禁疑惑得歪了歪頭。一般公司有什麽事都是紀如冰或者嚴青青直接打電話給她,很少有公司專人打電話過來的時候。


    難不成有什麽大事?她接通了電話。


    “您好,請問程小姐您現在方便來趟公司嗎?”電話那頭女聲甜得像加了七分糖的奶茶,程如安聽出是王副總的執行秘書的聲音,“王總說有貴客想見您,您的經紀人紀如冰小姐現在也在王總的會客室裏。”


    貴客?程如安不知道是哪位貴客光臨需要王副總親自接待,不過聽起來是要給她介紹工作的樣子,因此也沒多問,隻是答應她自己很快就過來,然後換上簡潔的襯衫長褲就去了公司。


    推開王副總會議室玻璃門時,房內的冷氣撲得她一哆嗦。空曠的會議室裏隻坐了幾個人,王副總、紀如冰,還有兩個她不認識的外國人。


    “王總,紀姐,我來了。”程如安點點頭跟他們打了招唿,隨後又對那兩個自己不認識的外國人說了句“hello”。兩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笑得很溫和,也對她點點頭。


    紀如冰趁這時候起身向她介紹:“如安,這位先生是阿爾諾·馬丁,巴黎來的選角導演,坐在他旁邊的是他的助手米克先生,他們這次來是想跟星索溝通能不能讓你和他們合作的事情。”


    叫馬丁的法國人適時從拿鐵杯沿抬起灰藍色眼睛,微笑著看了一眼程如安。他頭頂著非常“法式”的亂蓬蓬的栗色卷發,臉型瘦削,脖子上帶著一條銀質調色的餐盤項鏈,看起來非常有個性。


    “我們已經關注程小姐很久了,也知道如今中國出了一名十分出彩的女演員,程小姐的作品在海外也受到了很多人的喜歡,我們能從程小姐的影視作品和日常中看出來程小姐是十分有藝術格調的人,我們的劇本正需要這樣一位有魅力的女性來擔任女主角。”馬丁從米克手裏接過一份文件,又十分優雅地將文件遞給了程如安。


    程如安摸著手中紙質感良好的文件,封麵印著清晰的“the mirror”的花體字,中文名卻是“鏡淵”。王副總開口道:“這份劇本是驚悚片類型,會跟好萊塢對接,法國班底,美國製作,如果能順,會是叫好又叫座。”


    紀如冰也同意道:“馬丁他們班底在法國的知名度很高,文藝片的佼佼者,近年想突破海外市場,於是想到和美國資本合作,這次也是湊巧了,他們拿到的本子女主角是個華裔,在美國試鏡了十幾個人以後不滿意,找到大陸來,於是看中了你。”


    米克在馬丁的示意下打開投影儀,在幕布上投下頗具油畫質感的分鏡:穿亞麻長裙的姑娘跪在暴雨中的畫室,刮刀抹開的群青色在亞麻布上裂成靜脈紋路,鏡中倒影卻握著沾血的畫筆。


    極具張力的分鏡看得程如安虎口都發起癢來,哪怕她不是專業學畫畫的也能感受到那溢出平麵的生命力。她在馬丁和米克滿意的眼神中坐下,開始看起了劇本。


    故事發生在紐約下東區,30歲的華裔油畫家林墨十分具有天賦,奈何一直無法得到賞識,日子過得平淡無味。她的一位朋友為她介紹了一個新銳策展人馬克,他將在溫哥華開辦展覽主題為“雙重鏡像”的畫展。馬克看出了她被掩埋的天賦,因此提出可以讓她的作品參展,於是她開始日以繼夜地作畫,卻始終達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畫廊的工作室裏,牆邊堆著十七幅被白布覆蓋的失敗品,每幅都殘留著未完成的敦煌飛天輪廓。落地窗前,林墨正用刮刀狠狠鏟掉畫布上未幹的朱紅色,因此不小心劃破了自己的手指。看著滴下的血珠,林墨認為她需要更鋒利的筆觸,而不是自己畫慣了的甜膩。


    林墨在一個雨夜在唐人街遊蕩,濕透的帆布鞋停在一麵布滿綠鏽的清代纏枝紋銅鏡前,鏡中忽然浮現穿殷紅馬麵裙的女子背影。當她用三個月房租買下這麵鏡子時,神秘的老板娘用粵語喃喃道:"影畫鏡最中意叻女仔。"


    從此林墨的閣樓工作室彌漫著熟地黃與朱砂混合的詭異香氣。每天子夜,銅鏡會滲出暗紅液體,她會用瓷碗接住這些帶著體溫的"顏料",筆下的飛天開始扭曲成雌雄同體的形態。鏡中人自稱"影",握著她的手在畫布上劃出血管般的紋路:"要破界,先見血。"


    地鐵玻璃窗映出林墨眼下的青黑,她看見"影"正貼著某個西裝男子的後頸嗬氣。次日社會新聞播放著華爾街精英離奇溺亡在公寓浴缸的報道,死者太陽穴殘留著與畫中飛天相同的靛藍油彩。林墨的男友艾倫闖進她的工作室時,正撞見她用刻刀在左臂內側不停滑落,嘴裏還喃喃著這是她雕刻的瓔珞,血珠順著畫布上未完成的雙生神像往下淌。


    溫哥華美術館的穹頂灑下雪白燈光,當《鏡淵》作為壓軸展品揭幕時,觀眾發出潮水般的驚唿——九米長的絹本上,數以千計的破碎鏡麵折射出林墨不同年齡段的容顏,中央糾纏的雙生飛天正在蠶食彼此的翅膀。馬克的藍西裝泛起興奮的汗漬,卻沒發現站著的畫家右手無名指缺失的指甲蓋。


    開幕式酒會上,林墨卻仿佛看見所有香檳杯口都浮著銅鏡的綠鏽。當"影"穿著血紅的馬麵裙從鏡麵展廳走出,她終於明白這場創作的本質是獻祭。最後時刻,林墨將調色刀插進心髒,在眾人尖叫聲中完成《鏡淵》最後一筆——飛天流下的淚珠裏藏著兩具相擁的骸骨。


    次日《藝術論壇》頭版刊登的展覽照片裏,《鏡淵》展位被蒙上黑綢,說明卡隻印著一行小字:"藝術家於展覽期間失蹤"。而在唐人街的一個倉庫中,有人發現一批上世紀被查禁的民國油畫,其中破損的《雙生飛天圖》右下角,隱約可見"林影"的朱文印章。


    整個劇本以藝術驚悚為核心,中間穿插著虛實崩塌、輪迴隱喻和獻祭象征,看起來詭譎卻又充滿魅力,林墨在藝術追求中逐漸被黑暗吞噬,油畫創作與東方神秘元素詭異的融合,展現一個充滿視覺張力的心理蛻變故事。程如安咽了咽口水,仿佛真的能看到林墨在自己麵前用自己的鮮血作畫的模樣。


    “這個本子,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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