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之城,倩影獨立。


    飄渺無心默默地感受著周圍的一切,任由夜色裙擺在寒風中搖曳,隱隱勾勒出幾道完美的曲線。


    胸前的暗紫色徽章散發著淡淡的熒光,釋放著無形的波動,似乎是在探查什麽。


    【沒有逃嗎?】


    飄渺無心暗自思索著,奶白的小臉上似乎流露出一絲笑意。


    下一刻,一道熾熱的火光憑空出現在她的身後,向她飛射而來。


    在暗處那人期待的目光中,火光觸及了少女的身軀,但是卻沒有想象中的爆炸。


    宛如打破了一方巨大的鏡子,在一聲清脆的破碎聲後,整個世界都變支離破碎。


    無數破碎的鏡麵折射出一個光影陸離的世界,讓人眼花繚亂。


    暗處的安娜亞心中一驚,立刻釋放感知魔法,試圖找出飄渺無心的藏身之處。


    然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如同陷入萬華鏡一般,從四麵八方反饋而來感知信息之中,敵人仿佛無處不在。


    可是放眼望去,卻隻能看見自己的倒影……


    等等!


    倒影!?


    看著眼前那一片片碎鏡紛紛調轉朝向,像眼睛一般注視著自己,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安娜亞心知自己已經暴露,慌忙匿影逃離。


    可是已經晚了。


    那一片片碎鏡頓時化作聚光燈,照射向安娜亞的身影,生生將她拖上這代表死亡的舞台。


    而聚光燈下的安娜亞則是惶恐萬分,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飛,試圖尋找可以容身的陰暗處。


    終於,安娜亞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都給我滾開!”


    她手一招,無數的火鳥化作撲火的飛蛾,撞向那一片片碎鏡。


    “砰砰砰!”


    碎鏡隨聲而碎,安娜亞的倒影終於消失了。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喘息,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二次破碎的碎鏡化作一片片更小的鏡片,密密麻麻地鋪滿了整片天空,宛如組成昆蟲複眼的一隻隻小眼。


    每一片鏡片中都倒映著一隻暗紫色的星眸。


    那彎盈的美眸,就仿佛她在笑——


    隨之而來的,是響透世界直入靈魂的詭異笑聲!


    “嗬嗬嗬!”


    安娜亞已是亡魂俱顫,san值狂掉!


    眼前的這一幕,可比用文字胡亂意淫的克魯蘇怪物詭異多了。


    在這個世界上,唯有彌生五覺能夠理解她此時此刻的崩潰。


    但是,安娜亞此時此刻所經曆的,勝過當時的彌生五覺所經曆的何止千倍萬倍啊!


    畢竟,那雙眼眸的主人,是真的想殺她啊!


    在安娜亞的視線中,天空中那一隻隻眼眸正在緩緩壓下,逼近她的身體。


    此時的她精神已經徹底崩潰,連一絲反擊的念頭都提不起來。


    一道道星芒墜落——


    或落在她身上,激發出防禦靈裝的魔法護罩。


    或落在地麵上,炸出被風雪掩蓋的無數屍骸。


    目睹這一切的安娜亞徹底瘋了。


    當初在布魯克麵前的自傲之色徹底消失,現在的她隻想趕緊逃離此處。


    “空間靈裝……對了!我還可以空間傳送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安娜亞慌忙掏出一枚雕刻著奇異花紋的銀鏡,注入魔力,試圖逃離此處。


    碎鏡的暗紫星眸默默地注視著安娜亞,對她的逃跑舉動並無意外,隻是美眸中的笑意又似乎多了幾分。


    魔法師不同於超能力者,前者發動魔法隻能依靠表意識,而後者卻可以用潛意識發動超能力。


    換句話來說,隻要把魔法師嚇到驚慌失措,那麽他的危險係數就會指數級下降。


    但是超能力者卻並非如此。


    對於超能力者,尤其是高階超能力者,哪怕他們昏睡過去,他們的超能力依舊可以依靠本能進行反擊。


    從這一點上看,魔法像是外物,而超能力更像是身體的一部分。


    值得一提的時候,通常情況下“意識”隻指代“表意識”,而不包括“潛意識”。


    前者隻有身體的小部分權限,而身體的大部分權限都是後者在管理。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表意識”才有反抗身體本能的能力。


    在唯物世界觀下,“意識”其實是一個從實物之上抽象出來的概念,是一個“不完全存在”的主觀存在。


    就如同大腦和身體、表意識和潛意識那般,聖界哲學體係下的意識和物質也是一種“鬥而不破”的關係。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矛盾的現象,那就要提到經典物理學的“決定論”和量子物理學的“隨機論”了。


    宇宙中的一切矛盾現象,都是因為宇宙的管理員是“概率之神”——這個集百善和萬惡於一體的“抽象之源”。


    既然源頭都是抽象的,那麽現實中有那麽多抽象而矛盾的事物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這些以後再論,注意力先迴到戰場。


    銀光閃爍間,安娜亞的身影消失在原處。


    飄渺無心那如仙似魔的玉顏上浮現出一抹妖異的微笑,並未出手阻攔,就這般放任她離去。


    另一處空間,一道身影憑空出現。


    “唿!終於逃出來了!”安娜亞大口喘息著,半邊身子已被冷汗打濕,隱隱透出幾分不雅的顏色和形狀。


    越容易被激起的熱血,也越容易被冷卻。


    在最接近死亡的時刻,最狂熱的皈依者也會冷靜下來思考——


    【我們真的有勝算嗎?】


    安娜亞遲疑了。


    然而,她的思考並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一隻紫色眼眸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俏皮地與她對視著。


    安娜亞頓時被嚇得六魂無主,應激般地召喚出一隻火鳥吞噬了那隻眼睛。


    鏡子的破碎聲和火鳥的鳴啼聲響徹四方,這時安娜亞才發覺不對勁之處。


    “這是哪裏?這裏不是紐約總部!”


    如夢初醒的她才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可是已經晚了。


    先前火鳥的試探性攻擊就仿佛是捅了馬蜂窩,一隻隻紫色眼眸紛紛睜開眼睛,從四麵八方包圍而來。


    “不要——”


    一聲淒厲至極的絕望慘叫響徹八方,但最終還是歸於寂靜。


    再次看向那處,已經隻剩下安娜亞的完整屍身。


    肉身尚存,靈魂已滅。


    俗稱:腦死亡。


    遠處,一位束發青年默默收迴了感知。


    在確認安娜亞已經死亡後,知否夜漓終於結束了空間領域魔法——盜空遷移。


    這個魔法的功能很簡單,就是把領域內所有的空間傳送魔法的傳送目的地遷移到此處。


    思索之際,一道流光出現在他身側,化作了一位黑裙少女。


    “搞定了?屍體保留得好完整啊!夜漓,你幹得漂亮啊!”飄渺無心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的屍體——


    身體上沒有任何傷痕,衣物也相當完整,隻是那“雙眼瞪大滿臉驚恐”的死相不甚美觀,那張因極度恐慌而近乎變形的臉上唯有那一抹紅唇依舊……


    “過譽了,若不是這人傳送過來時已經被你打得喪失了戰意,我這邊的行動也不可能如此順利。”知否夜漓淡笑一聲,謙虛了幾句。


    “哼哼!”飄渺無心不以為然地輕哼了幾聲,然後看向那具屍體繼續說道:


    “好吧,那麽接下來就是我的主場了!”


    “嘿嘿,我已經想到了一個完美的pose了!”


    ……


    次日,米國洛杉磯冰雪封城無人生還的消息引爆了全球輿論。


    在各種角度的報道中,一張名為《懺悔的信徒》的照片的占據了媒體的主流。


    那是一位雙膝跪地,雙手交叉於胸前的女子。


    她跪在洛杉磯最高的建築上,身前便是已經化作冰雪絕域的死城。


    在她那深深低下的頭顱上,永恆定格的臉上透露出世人永遠無法想象的恐慌和絕望,仿佛是在懺悔自己的罪行給城市帶來了滅頂之災。


    唯有那一抹被畫得像鬼一樣的紅妝朱唇,無聲地向不解其意的世人訴說著某位少女的惡趣味……


    而在這個娛樂至死的時代,少女這份有意無意的惡趣味也為後世帶來了一幅千古名作——《最後的烈焰紅唇》。


    這個令知曉內情的人哭笑不得的作品,也成為了這座城市在曆史長河中激起的最後的浪花。


    它的存在,似乎是在證明——


    曲解其意和過度解讀,也是人類曆史的一種幽默底色。


    (小說中的洛杉磯發雪災,現實中的洛杉磯發火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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