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憑武力值,費洛尼當然不是躂尨的對手。


    但他有操控他人欲望的能力。


    “去吧,吞噬了他們的欲望。”粉色的異獸張開大口,各種形態的欲望變為模糊的光團,紛紛湧入異獸的嘴巴。


    “來,保護我。”費洛尼站在異獸身前,氣門總舵的活人如行屍走肉般圍聚在他的周圍。


    “你想殺我,就先殺了這些螻蟻吧。”費洛尼笑得狂妄,“不會吧不會吧,我們的殺神大人竟然連殺隻螻蟻都不敢呢,真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哈哈哈,可笑。”


    “確實挺可笑的。”


    令費洛尼十分厭憎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躂尨麵露欣喜,滿頭紅發都向後張揚起來:“楚慕!我就知道你沒事!”


    費洛尼麵目扭曲:“楚——慕——”


    楚慕對欲望神的能力免疫,因而費洛尼對他有種天然的怵感,如果隻是在單獨對決,費洛尼肯定會選擇逃跑。


    但他認為現在的情況可不一樣。


    “喲喲喲,瞧瞧,這不是我們偉大的審判神大人麽,”隨著費洛尼的移動,被他操控著的人群也像傀儡一樣簇擁著他挪動,“預知神早就預知到你會是神殿的叛徒,可惜我們都太信任你了,哪裏想過我們最疼愛的弟弟,會在背後插刀呢?”


    楚慕雙手背在身後,並沒有攻擊的意思:“那是你們蠢。”


    費洛尼恨恨地咬牙:“我差點忘了,在七鶴穀,我們的審判神可是拚了命也要救人的呢,現在我這裏有這麽多人,你打算怎麽救?”


    費洛尼手指一抬,一名奇陣門的夥計就要拔刀抹脖子。


    “所以我說你蠢啊,”楚慕歎口氣,一直放在背後的手終於拿了出來,“作為神明,一點危險的直覺都沒有,不是蠢是什麽?”


    他的手中握著一朵花。


    那花看似不起眼,卻在感知到費洛尼的瞬間,再度展開了一層花瓣。


    粉色的花粉從花蕊中飄散而出,紛紛揚揚地落到被操控的人身上。


    迷蒙的表情消失,恍然醒來的眾人麵麵相覷:


    “我這是怎麽了?”


    “我們怎麽在這裏?”


    “啊,楚少爺和門主迴來了。”


    人群欣喜地向門口的楚慕、樊寂走去,一點都不受費洛尼的束縛。


    “怎麽會?”欲望神大驚失色,“怎麽可能,你怎麽做到的……”


    一連三個靈魂拷問,楚慕卻隻笑不答。


    費洛尼在最初的慌亂過後,很快又平複下來:“楚慕,就算你能對付我的神技又如何?我如今神力已經恢複,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在費洛尼的認知中,神是無法被殺死的,要不然被他算計了好多迴的躂尨,也不會還留著費洛尼這條命。


    楚慕眉頭輕蹙,倒像真的在為難一樣。


    費洛尼內心大定,伸手就要打開空間通道:“楚慕,你就等著神殿的追責吧。”


    楚慕故意等他即將走進通道的那一刻,將往生花丟了過去:“吃了他。”


    花朵發出一聲清脆的歡唿,緊接著搖身一變,變成了一朵巨大的霸王花。


    那花蕊長著倒刺,飛射出去鉤住費洛尼,將他猛然拖了出來。


    “混蛋,這是什麽東西——”


    花蕊的頂端是鋒利的口器,它們吸住費洛尼的身體,不斷地從中汲取營養。


    “不——”


    費洛尼眼裏出現了具象的驚恐,在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有什麽事情不對了。


    “楚慕!”神力在極速潰散,費洛尼掙紮著求饒,“是我不對,對不起,我不該挑釁你的,你放了我,放了我吧,我保證不會跟神殿告狀……不,我會站在你這邊,我幫你一起對付他們……”


    楚慕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雙眼定定地看著求饒的費洛尼:“你該道歉的,從來就不是我。”


    神力即將被抽幹的費洛尼,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副景象。


    漆黑的山洞裏,小小的孩童緊緊抱住他的腿,用如同蚊呐一樣的聲音懇求他:“求求您,用我的身體來解毒吧,放了我娘親,她腹中還有小弟弟呀。”


    場景又是一換,費洛尼一腳踢開已經冰涼的瘦小身體,一步步走向悲痛欲絕的女子:“你的肚子裏不是還有一個小畜生嗎?”


    ……


    “不——對不起——”費洛尼神態恍惚,目光中全然是恐懼。


    “晚了,”楚慕淡淡道,“將螻蟻踩在腳下的,終有一日也會被螻蟻反噬而死,你就是第一個。”


    “啊啊啊!!!”


    往生花將費洛尼拖入花心,所有花瓣同時合攏,關上了全部的慘叫。


    粉色的光芒忽閃,霸王花重新變成了手掌般大小,而後化為煙塵,徹底消失了。


    全程目睹一切的巫門弟子狠狠抹一把淚,帶著為數不多的同門給楚慕跪下,他的手中捧著一支骨哨:“此後您就是巫門的主人,巫門的所有傳承,都為您送上。”


    巫門是最古老神秘的門道,他們掌握許多對付妖鬼的邪術,像是之前在七鶴穀,他們就有壓製九嬰蛇詭的秘術。


    巫門視傳承為全族至秘,曆代族長都種下了絕對忠誠的蠱蟲。


    如今,他們卻將這看得最重的傳承拱手交給了外人楚慕。


    楚慕當然知道傳承的重要性,當下拒絕:“諸位的謝意我心領了,然而這等大禮,隻怕我消受不得……”


    “不,”那巫門弟子,也是如今傳承的唯一持有人,雙目炯炯地望著楚慕,“我在您的身上,看到了生機。”


    他之所以能被族中眾人護佑著活到如今,正是因為他有一雙可以看到契機的眼睛。


    在此之前,他所看到的,皆是一片迷霧與黑暗。


    然而此時的楚慕,卻是這黑暗中唯一的亮光。


    這亮光越來越亮,仿佛火焰般,將周邊的黑暗全都壓了下去。


    楚慕歎一口氣,接下了代表巫族最高忠誠的骨哨。


    {啊啊啊!慕慕!這個骨哨!這個骨哨!}


    意識空間內的老八蹦了起來:


    {吹響這個骨哨,可以叫醒被九尾狐迷了心智的人!}


    ——迴來的路上,老八告訴楚慕,如今諸華的帝君被九尾狐妖法所惑,準備召集各道術士入城,然後將他們全部殺。


    老八還說,九尾狐同樣屬於被放逐的神,還是個極其狡猾的智慧生物,它還沒找到能對付九尾狐的辦法。


    ——辦法這不就來了麽?


    洪流人還怪好的呢。


    楚慕眼尾一壓,輕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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