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你為虎方國做的一切,孤將銘記於心,願此次戰役順利。\"虎王含笑說道。


    \"多謝王上。\"妘雀微微頷首。


    虎王看著姬風鳴推著神女離開,陷入迴憶之中。


    三年前,百濮大軍不敵商國,為供應戰事所需,百濮派了一支軍隊搜刮虎方國。


    虎方窮困潦倒,根本供養不起軍隊,隻能任由百濮欺壓。


    就在這時,兩個流民推著板車,將神女送到了虎方國。


    她懂得辨別穀物,並傳授了種植方法,同時改狩獵為畜牧和養殖,不過三年時間,百姓們就吃上了飽飯。


    不僅如此,她還非常注重教育,為國家培養了許多人才。


    兩個弟弟一文一武,也極其出色。


    但虎王知道,虎方國不會是神女的歸宿,所以他才執意讓神女上戰場,希望借與商國的合作,改變神女等死的心意。


    \"神女,願你一切安好。\"虎王感歎。


    ……


    商國,北海岩城。


    一位蓄滿胡須、衣衫襤褸,看起來落魄狼狽的男子,正不知疲倦地版築修路。


    \"那個人怎麽迴事兒?我都沒看到休息過。\"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你是剛來的吧?他是個出了名的個怪人,每天最多休息一個時辰,其他時間都在幹活。\"


    \"聽說怪人曾經上過戰場,直到現在還有軍中之人會找來。\"


    \"也有人說他是犯了事的奴隸,所以才會如此賣力。\"


    \"說不定是個傻子,這麽個幹法,早晚得累死。\"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猜測著。


    他們的聲音並不小,怪人全當沒聽見,麵無表情地繼續幹活。


    就在這時,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在附近停下,一身尋常裝扮的子昭從車上下來。


    他默默地盯著怪人看了會,深深地吐了口氣,踱步走了過去。


    \"阿說,停下吧,你這樣會累垮的。\"


    怪人正是傅說。


    兩年前與百濮的戰爭結束後,他便迴到了岩城,混跡於版築工匠之中,靠幹活麻痹自己度日。


    傅說對子昭的話充耳不聞,隻機械地繼續做事,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阿說,求求你停下,阿雀如果看到你這樣折磨自己,也會不忍心的。\"子昭不忍地怒吼道。


    聽到阿妹的名字,傅說的手停了下來。


    片刻後,他開口迴道:\"王上,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迴殷都吧。\"


    聲音幹涸而嘶啞,與曾經神采飛揚的他大相徑庭。


    子昭登上王位已經三年,但這三年各方戰事不斷,他長期在外奔波,讓甘少師在殷都坐鎮,代為監國。


    \"我知道你忘不了阿雀,對她的死耿耿於懷,但伊人已逝,阿說你必須得放下。\"子昭梗咽地勸道。


    \"放下……如何能放下?\"兩行濁淚從傅說眼中滑落,\"我隻恨不能隨她而去。\"


    子昭沉默了,他知道傅說所說皆是真心話。


    傅說之所以沒有尋短見,不過是有最後一個執念支撐著——妘雀尚有一件遺物未找到。


    兩年前,傅說和妘鷹殺得百濮節節敗退,最終濮王洛桑隻得答應他們的要求,將妘雀的屍首交出。


    那具屍體焦黑,不知為何成了幹屍,完全認不出人臉。若不是身上帶著妘雀的首飾,沒人能確定屍體的身份。


    所有東西都在,除了妘雀掛在脖頸從來不肯摘下的玉龜吊墜。他們翻遍了所有想得到的地方,依舊一無所獲。


    最後,妘鷹帶著妹妹的屍體迴了妘部。而傅說,成了如今半死不活的模樣。


    \"百濮再度發兵南境,這迴孤打算聯手虎方,除掉濮王洛桑,阿說……傅將軍,你打算出征嗎?\"子昭哀傷地看向傅說。


    他理解他的兄弟,但絕對不希望對方一直頹廢下去。


    \"百濮……\"傅說眼眸深邃,\"是該做個了結了。\"


    十日後,傅說跟隨子昭迴到殷都。


    聽聞王上要指派版築奴隸當將軍出征百濮,群臣們坐不住了。


    \"奴隸怎可當將軍,王上這不是胡鬧嗎?\"


    \"王上自登位後離開殷都整整三年,根本不通達政務,還請甘大人勸勸王上!\"


    傅說默默站著,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對於自己的身份一句解釋也沒有。


    其實殷都不少朝臣見過他,那時他還頂著\"黎月\"的名號。如今,他滄桑宛如中年,誰也不會想到他是曾經名動殷都的黎月。


    子昭早料到傅說懶得辯白,路上早已想好了說辭。


    \"孤做了一個夢,夢中天神告訴孤,有一位賢人姓傅名說,讓孤一定要找到他。\"


    天神托夢,群臣聞言果真安靜了下來,等待子昭往下說。


    \"孤憶及北海岩城傅家,特意親自前往,果真尋到了賢人,他正是北海傅伯之子。此人並非奴隸,版築護路亦是與民同甘共苦的表現。\"


    子昭緊張地等待著群臣的反應。


    \"原來是天神指引,天佑我商,天佑吾王。\"


    \"說起來,王上尚是王子時,就格外受玄鳥庇護……\"


    \"傅伯之子傅說?那可是有北海兇犬、黑色猛獸之稱的少年將軍,他若出征百濮,必定戰無不勝!\"


    \"多虧有天神指引,王上真是慧眼識珠!\"


    朝臣的意向即刻逆轉,子昭長長地舒了口氣。


    傅說呆愣地立在原地,臉上難得有些動容。


    \"北海兇犬,黑色猛獸。\"他嘴角揚起苦澀的弧度,眼中無盡悲傷。


    曾經他的阿妹說過,要用這兩個稱號嘲笑他一輩子……


    一輩子還長,但嘲笑他的人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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