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於此。


    帝乙有些慚愧地苦笑道:“我兒此言,振聾發聵,翌日當為蓋世雄主,延我大秦五百年國運。”


    “隻是朕空擲年歲,如今卻是老矣,唯有以穩當先,為你遮風擋雨,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矣。”


    “待朕追隨先帝於九泉之下,你執掌大秦的時候,殺伐果斷且自為之吧。”


    一言蔽之:你說得很對,以後別說了。


    聽到這話,薑承乾眉頭微皺,心中油然生出幾分不滿。


    他也沒想到:自己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帝乙竟然還不能下定決心。


    或許這也是魏無羨能做大的根源吧。


    魄力不足、優柔寡斷,這是帝乙最大的缺陷。


    若非如此,魏無羨又豈能拜相幾十年而屹立不倒,以至於尾大不掉?


    如果不是陳貂寺的心夠狠、手段夠毒辣,恐怕局勢還會更棘手。


    或許也正是因為帝乙的魄力不足、性情寬和,才能跟陳貂寺“君臣相得”吧?


    如果換作是漢武帝,或者是始皇帝那種殺伐果斷的性格。


    別說是魏無羨,武安君公孫起和陳貂寺等大秦重臣,有一個算一個,估計早就“墳頭草青青”了。


    但是帝乙能忍,薑承乾卻等不了這麽久了!


    魏無羨一日不除,薑承乾的心裏就一天不痛快。


    念及於此。


    薑承乾當即又要開口,但是帝乙卻不想再與他繼續討論下去。


    當即又道:“此為兩害,第三害又為何物,君兒不妨直說。”


    薑承乾見狀隻能按下此事,朗聲道:“第三害者,豪強也。”


    “前朝偽周雖滅,卻依然還有餘孽隱藏在山野之間,對我大秦心懷惡意,時刻想著禍亂我大秦江山。”


    “彼輩與百家餘孽勾結,藏身江湖山野,已然化作一個個的豪強,行魚肉鄉裏之事,壞我大秦國運。”


    “今我大秦,得國至正,承繼人統,國運昌隆,但卻依然未能將國力發揮到極致,未能將帝權貫徹鄉裏,把控每一個大秦子民的民心、民力。”


    “甚至於,還有大秦官吏,與彼輩勾結,墮落腐化,不止沒能打擊豪強,甚至還為虎作倀、助紂為虐。”


    “蓋因我大秦罷黜百家,獨尊兵、法,卻又未能馬踏江湖,斬草除根的緣故。”


    “如今大秦國運正盛,但已有亂象頻生、隱患暗藏,眼下彼輩或許還在蟄伏,但一旦國勢傾頹,他們便會群狼並起,四起煙雲。”


    帝乙聞言卻是不以為意,“不過是疥癬之患,君兒何故危言聳聽?”


    “你也莫要小看了你仲父,黑冰台監察天下,可不止盯著朝堂百官,還盯著那些江湖上的賊寇。”


    “若是果真有什麽異動,黑冰台自會鎮壓四方。”


    “有黑冰台的十萬天鷹劍士在,誰敢在我大秦境內起狼煙?”


    對於薑承乾的“危言聳聽”,帝乙是真沒放在心上。


    黑冰台可不隻有十萬天鷹劍士,更有遍布天下的密探體係,可謂是無孔不入、天視地聽。


    如果真的有薑承乾說的那麽嚴重,黑冰台怎麽可能不匯報?


    別人信不過,難道陳貂寺還信不過?


    “仲父要盯著魏無羨和武安君,又沒有三頭六臂,哪裏顧得了那麽許多?”


    薑承乾解釋道:“若是單個來看,彼輩確實都不起眼,可如果千千萬萬個豪強聯合起來呢?”


    “他們掌握著大秦鄉野的大量權力、財富,甚至勾結下層官吏,為他們的勾當遮掩,又有百家殘黨和偽周餘孽所化的江湖大派勾連四方,暗中多有聯絡。”


    “一旦天時有變,彼輩揭竿而起,那就是遍地狼煙、處處烽火,到那時再行鎮壓,後果就太嚴重了!”


    薑承乾有“演天術”開掛,又以元神周遊天下,更有前世的“成功經驗”作為參考,看得卻是比帝乙、陳貂寺等上位掌權者更加透徹、深遠。


    聽完這話,又看著薑承乾如此篤定的姿態,帝乙也不由得半信半疑起來。


    不是他信不過陳貂寺,信不過黑冰台。


    而是薑承乾言之鑿鑿,一番分析也是有理有據,由不得他不重視。


    最重要的是:這種事情,素來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寧可殺錯三千,也不可錯放一個”。


    以前帝乙從未關注過這方麵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多想。


    但是現在既然薑承乾已經提出來了,他如果再置若罔聞,那就太侮辱他這個“積年帝主”的智商了!


    不過要說帝乙有多重視,其實也不盡然。


    他更在的是:薑承乾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驚人的智慧,而且對治國理政之道,有如此駭人的悟性。


    甚至於,現在都能為他們“查漏補缺”,正兒八經地提出治國方略了!


    這要是等他再成長幾年,經驗再豐富一些,正式接管權柄的時候,又該是何等的英明神武?


    “或許,這就是天命帝主、聖王轉世的神異吧!”


    “曆代先帝庇佑、列祖列宗賜福,使我大秦有此等聖主降世,實乃大秦之福,亦是我贏伯壽的福氣。”


    帝乙心中暗忖,忽然有種釋然的感覺。


    在薑承乾的“咄咄逼人”下,帝乙一度不禁生出“難道他是天才,而我隻是個廢物?”的念頭。


    但是此時,他卻如釋重負,跟自己和解了。


    我們這種正常人,跟“聖王轉世”的變態有什麽好比的?


    正所謂:躺平一念起,頓覺天地寬。


    帝乙決定不再為難自己後,整個人都輕鬆多了。


    就算你再逆天,還不是朕的“好大兒”?


    於是帝乙當即又道:“我兒此言,不無道理,若有對策,不妨說來朕聽。”


    一聽這話,薑承乾不由心中暗喜。


    他前麵說的都是鋪墊,接下來的才是正題(私貨),可以說是為了這疊醋,才包的這頓餃子。


    這玩意兒就像是“破窗理論”。


    如果你直接說要開窗,別人肯定是不同意的。


    但如果你說要把房頂掀了,他們就會說:還是開個窗吧。


    這樣一來,你就可以趁著他們開窗的功夫,直接把他們的房子扒了。


    這樣想著。


    薑承乾當即道:“兒臣有三策,可根除豪強之禍,請帝父指正。”


    “第一策:遷豪強、實關中!”


    “所謂的當地豪強,根基就在當地二字,隻需將他們遷離當地,他們便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


    “如此,可絕豪強、興關中、肥國庫,可謂是一舉三得,三贏零輸,豈不美哉?”


    帝乙聞言頓時來了興致,“何為三贏?君兒且說來朕聽。”


    薑承乾淡然一笑,“天下豪強入關中,將會帶來無數財富,關中老秦人當受其惠,此一贏也。”


    “在此策執行過程中,各級官僚必會上下其手,搜刮、盤剝各地豪強,帝父可讓黑冰台趁機出擊,抄其家、滅其族,盡收不義之財於國庫,此二贏也。”


    “貪官汙吏、鄉野豪強皆去,各地百姓如釋重負、憑空少了兩座大山,如何能不對朝廷歸心?此三贏也。”


    帝乙聞言深以為然,又道:“零輸又是何意?”


    薑承乾笑道:“此策一出,僅有豪強、汙吏吃虧,但天下誰會關心他們吃不吃虧?此零輸也。”


    “況且,豪強也不盡然都是餘孽反賊,多是上進無門、鬱鬱不得誌者,亦不乏能力出眾之人。”


    “帝父亦可收之用之,既可為我大秦發掘人才,又能削弱彼輩的根基,何樂而不為呢?”


    還是那句話:有些陣地,你不占領,別人就會占領。


    在薑承乾看來,大秦朝廷對天下的統治還是太粗獷了,才會給人這麽多鑽空子的空間。


    一個雄才偉略的皇帝,必須要有石頭裏麵榨出油的“黑心”,才能治得住那些心懷不軌的奸臣賊子。


    畢竟,清官都要比貪官更狡猾、更奸詐,更何況是萬乘之君?


    “可是如何分辨忠奸呢?人心叵測,誰能觀之!”


    帝乙下意識地有些抵觸,“且天下豪強入關中,豈不是讓彼輩混入了我大秦的腹心之地?”


    大秦重用關中老秦人的傳統,就是為了保證忠誠。


    除關中地區,對其他人皆是且用且防的態度,尤其是軍伍等要害部門。


    薑承乾卻是自信滿滿,“帝父隻需收其嫡子,入朝則為郎官,參軍則為材官,自可盡收豪強之心。”


    “若是如此還不歸心,必為逆賊,殺之不冤。”


    開玩笑,在眼皮子底下,還怕他們搞事情?


    要知道,關中可是大秦的基本盤,最強大、最忠誠的地區。


    天下豪強滿打滿算也不過百萬,關中老秦人卻有數千萬。


    而且皆是武德充沛、耕戰起家的狼滅,還怕鎮不住他們?


    “滋事重大,朕需好生思量。”帝乙不置可否,但心中已有偏向。


    薑承乾繼續說道:“遷天下豪強入關中後,百家殘黨和偽周餘孽,自然也就無所遁形。”


    “故兒臣之第二策,便是踏馬江湖,收盡天下典籍,修編大秦武經,並興武學、開武舉,則天下人才,皆入我大秦彀中矣。”


    “如此一來,便可強幹弱枝,不懼天下板蕩,絕滅煙塵根源,即可推行兒臣之第三策:收盡民心,天下大同。”


    “車同軌,書同文,行同輪,統一度量衡,大修馳道,交通天下,通衡九州,疲民富民,天下可定。”


    “彼時,若有不協,我大秦天兵,隨時可弛行八方、鎮壓天下,何愁大秦不能再續五百年國運!”


    薑承乾豪氣幹雲,指點江山,主打一個信心十足。


    玩歸玩,鬧歸鬧,別拿“成功經驗”開玩笑。


    這可是“秦皇+漢武+唐宗”故智,怎麽可能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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