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個時辰前的梁從靖有多感動,現在看到“我兒從靖”四個字的他就有多氣憤。


    氣憤到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


    他撥開人群一頭躥到棺槨前,對著躺在裏頭的藺素娥破口大罵起來。


    什麽“梁從濟該死,你也該死”,什麽“要把梁從濟從墳裏挖出來挫骨揚灰”,什麽“早知道當年害死梁從濟的時候也把你這個老不死的一齊送去陪他”······


    等等,是不是有哪裏不太對勁?


    琉璃眨了眨眼,看向目瞪口呆圍觀梁從靖自曝的樓桑苓和陸霽真。


    “你們也聽到了吧?”


    她吞了吞口水,沒想到梁從靖是個狠人中的狠人,早在數年前就有過殺手足兄弟的先例了。


    樓桑苓和陸霽真齊齊點頭,一個人還能說是聽錯了,三個人的耳朵不可能同時出錯吧?


    楚明桃看著發瘋的梁從靖都快被嚇死了,這些話是能脫口而出的嗎?


    還嫌自己死的不夠快是吧?


    她衝上去想捂住梁從靖的嘴,但已經開啟狂暴模式的梁從靖直接無差別攻擊,一把將楚明桃甩在地上。


    “水性楊花的蕩婦,別拿你那雙髒手來碰我!”


    梁從靖麵上的厭惡不似作偽,一旁圍觀的眾人又默默將嘴張得更大一點。


    不啊,剛剛這兩個還甜甜蜜蜜,令人沒眼看呢,這怎麽突然又開始內訌了?


    楚明桃恨不得自己沒長眼睛耳朵,這樣就不會被梁從靖的話語和表情刺痛。


    但無奈她生下來就耳聰目明,想裝作沒聽到沒看到都不行。


    “從靖、你是不是氣糊塗了,我是明桃啊······”


    是你發誓要會愛一輩子的楚明桃!


    楚明桃翻起身來,卻不敢再像方才那樣去碰正在氣頭上的梁從靖,局促不安地揪著自己的衣裳。


    “罵的就是你!和我大哥睡過又來同我睡,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出了你的院子都要洗三遍澡?”


    看見楚明桃露出痛苦的表情,梁從靖越罵越起勁。


    對,就是這樣才對,憑什麽隻有他一個人痛苦。


    他不好過的話,就要把身邊的人都拉下水!


    楚明桃捂著耳朵瘋狂搖頭,但無奈梁從靖的那些話還一字不落地鑽進了她耳朵裏。


    從靖不會這樣說我的,她一定是在做夢,對!做夢!


    楚明桃將自己的手臂都掐青了也沒能醒過來,正當她不知所措的時候,有一雙手從後頭推了她一把。


    “還愣著幹嘛!上去撕他那張滿嘴噴糞的嘴!”


    話畢琉璃朝陸霽真使了個眼色,後者很自覺地控製住了梁從靖的手腳。


    楚明桃的指甲可不是鬧著玩的,被愛人背叛的痛心叫她手下的力又重了不少。


    總之等官兵趕到的時候,梁從靖一張臉被抓得血肉淋漓,小孩子看了能做三天噩夢。


    看清梁從靖的真麵目後,楚明桃恨不得對方死在她前頭,有條不紊地將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梁從靖就是個殺兄殺子殺母的畜生,死十萬八千遍都不足惜。


    這兩個都被官兵帶迴了官府,等理清罪狀後即刻發落。


    至此,梁府老夫人中毒一案算是告一段落了。


    就連琉璃都沒想到,還能牽扯出三年前的一樁舊事來。


    不過這一來二去,梁府的正經主子隻剩了林芳月一個。


    對方和和氣氣地送上好大一筆酬金,琉璃一拿到那小盒子就笑得見牙不見眼。


    還是大戶人家好啊,這出手就是闊綽。


    “有勞幾位大人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林芳月微微躬身,目送著琉璃三人去了。


    她旁邊的絮兒陪著站了半晌,腳都痛了林芳月還是一動不動的。


    “奶奶,府裏還有許多事等著您處置呢。”


    藺素娥已死,喪儀隻進行到一半還撂在那裏。


    二爺和大奶奶犯了人命官司,想也是迴不來了。


    他們梁府是有錢,可林芳月怎可能拿銀子去撈這兩個害了珺少爺的人,自然是律法上怎麽寫就任由官府怎麽處置。


    風水輪流轉,隻數個時辰的功夫,梁府就變天了。


    以往那些慢待林芳月的下人,現在恐怕正求爺爺告奶奶找門路呢。


    絮兒扶著林芳月,將背挺得更直了些。


    她是奶奶的貼身丫鬟,可不能露怯給奶奶丟了人。


    ······


    梁府的後續如何琉璃不是很關心,林芳月是個聰明人,總不會把到手的鴨子整飛了。


    她遞給琉璃等人的小盒子現在就擺在馬車正中央,金燦燦的全是實打實的金元寶。


    陸霽真想伸出手去碰一碰,卻被樓桑苓沒好氣地打掉了。


    “做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雙手動作快得不得了。”


    就算是當著她和琉璃的麵偷一枚,二人恐怕都難以發現。


    被戳破用意的陸霽真撓著頭嘿嘿一笑,“我們三個可太厲害了。”


    樓桑苓瞪他一眼,“是小璃厲害好嘛?你往自己臉上貼什麽金!”


    陸霽真離得遠,看不清圍在棺槨旁三人的動作。


    不過樓桑苓不張揚也就算了,旁邊還有個林芳月看著琉璃偷偷拿紙筆寫東西,她怎麽也不出聲的?


    思忖著樓桑苓又向琉璃討要起方才讓梁從靖破大防的另一封“遺書”。


    哪怕再看一百遍,樓桑苓都會不禁感歎。


    “小璃,你這手字摹仿得可太像了。”


    沒錯,琉璃拿出來的第二封遺書是她偽造的。


    偽造的證據當然不能算是證據,琉璃又把那張紙原模原樣塞迴袖子裏帶出了梁府。


    陸霽真也在一旁伸著頭看,看著看著他想起什麽似的。


    “我們是不是忘了另一件事啊?”


    樓桑苓很快也反應了過來,好像是哦,中毒的事是水落石出了,那個丟了的孩子······


    不等樓桑苓叫馬車掉頭,琉璃伸出食指點了點裝滿金子的盒子。


    “梁書珺的事兒就用不著我們操心了。”


    林芳月如此聰明的一個人,要是真叫梁從靖將自己的孩子害了,她還能耐下心來步步為營,藏在暗處替梁府眾人設下這麽大一個圈套嗎?


    等她把梁府的一應事務處理好,丟了的孩子自然而然就又找到了。


    “我已與她商議好,以我們的名義找到孩子不容易讓人起疑。”


    “等孩子‘找到’後,林芳月會再奉上一盒金子給我們。”


    哈?


    在我們沒留意到的角落你到底還做了些什麽!


    樓桑苓和陸霽真一路沉默著迴了府,這種萬分熟悉的,被莫名帶飛的感覺······


    “事兒沒辦妥?”


    郎惟危正巧在迴廊裏迎麵撞上垂頭喪氣二人組。


    樓桑苓和陸霽真一個心思單純,一個頭腦簡單,就算有武力和玄學的雙重加持,解決不了的棘手案件還是有不少的。


    每到這個時候······


    郎惟危袖子剛卷到一半,捧著那盒金子笑眯眯的琉璃姍姍來遲。


    “好巧啊老大,案子完美解決,主家給了不少酬金,您請我們喝茶去?”


    ?


    誰請誰?


    你這個前後句讀得通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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