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很喜歡也享受著這樣歲月靜好的日子,唯一牽掛的就是小芒果,即使每天都會打視頻電話,阮小莞也總會想她想到睡不著。


    宴庭深向來睡眠輕,每次差不多她剛醒來,他就知道了,然後兩人就會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除了女兒,兩人說起最多的便是如果真的能開口說話了,要怎麽感謝老人家以及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


    前者阮小莞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因為老人家實在無欲無求,她雖然年紀大,可身體又很好,給她找個保姆在這裏陪她,她都會覺得這是一種打擾。


    至於後者,她想她真的能開口說話的話,那她迴到帝都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霍家所有人都叫到一起吃頓飯,她要感謝他們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


    當然,她還要感謝徐靜怡和她的父母,而自打那天她告訴徐靜怡她來這裏看病後,徐靜怡隔三差五的都會在微信上問她的情況,還說有好消息後一定要第一個通知她。


    阮小莞經常會對著徐靜怡的發來的消息一陣發呆,她發覺人生真的是有很多很多事都很難預料的,就像當年,她再怎樣也不會想到,有一天她和徐靜怡的關係也會變得這樣好。


    至於宴庭深,他可以說是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那些中藥,他每次都恨不得替她喝下,每晚敷那些草藥時,他更是寸步不離。


    從前每次陪她看醫生時,他也是這樣的,甚至最初時,她喝不下那些中藥,他都是陪著她喝的,若不是醫生說藥喝多了對他的那些舊疾不好,他現在依然是要陪著喝。


    他是個很寡言的男人,心裏有什麽,很少會表露出來,年齡這個問題上尤其,但阮小莞心裏是明白的,他這些年有很在努力地保養自己了,就像他之前所說的,他很想要陪著她和小芒果一點點變老。


    除卻阿年的事情上,她對他挑不出來別的什麽毛病。


    半月之期,很快便到了,雖然嗓子還是發不出聲音,但阮小莞的狀態比之前好了很多,這晚晚飯後,老人家叫住兩人,“明天早飯後你們就迴去吧,十天以後,如果她還是不能說話,那你們三個月後再過來一趟,如果她好了,那以後就不用來了。”


    阮小莞和宴庭深互看一眼,末了,宴庭深開口道,“您需要些什麽嗎?”


    老人家擺手又搖頭,“快去收拾行李吧,你們的孩子一定想你們了。”


    話落,她便迴了自己房間。


    其實也沒有什麽行李,尤其是想到自己現在還沒有好,阮小莞就提議衣服那些先不要拿走了,就把電腦還有她的畫冊都帶上就行了。


    宴庭深亦是同樣的想法。


    鄉下地方吃飯早,眼看行李收拾好,藥也敷好,也不過才晚上八點,阮小莞看著這雖然樸素但很溫馨的小屋,忽然地就很不舍:【我們出去走走吧。】


    宴庭深隨即答應,這些天,因為晚上要處理工作,他們晚上還沒出過門。


    夜裏的山村更安靜了,兩人牽手隨意地在附近走了走。


    不自覺間便走到了村莊盡頭,雖然有路燈,但整條小路上都沒什麽人,怕黑的阮小莞還是有點害怕。


    “怕了我們就迴去。”


    宴庭深醇厚有力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阮小莞點點頭,正要迴他什麽,忽然就看到小路對麵的山腳下有一棵好大的雞蛋花樹。


    隨之,她輕搖了下宴庭深的胳膊。


    “怎麽了?”


    阮小莞搖頭,伸出小手衝他指了指那棵雞蛋花樹。


    月光下,一簇簇的雞蛋花掛在樹枝上,在這深夜的小鄉村裏,別具一格的美。


    【我爺爺家那裏也有這樣的雞蛋花樹,很美也很好看。】


    宴庭深看著她沒有說話。


    迴去的路上兩個人都很沉默。


    到房間後,宴庭深端來了洗腳水幫阮小莞泡腳,半晌,他突然說了句,“我對阿沁從未有過男女之情。”


    阮小莞先是一愣,隨之無語地笑了下,【宴庭深你少來,人家阿沁對你也壓根沒什麽男女之情。】


    “……”


    【你以為我讓你看雞蛋花樹是在吃醋?】


    “……”


    【你少臭美了,現在在我心裏,你連女兒,哦不,是你連我舅媽蘇念念都比不上。】


    “……”


    【我讓你看,隻是單純覺得很好看,你可真能夠腦補的。】


    宴庭深再再次,……


    難得能把他這樣的老狐狸給懟的這麽沒話說,阮小莞笑的眉眼都彎起來。


    宴庭深站在那裏,看著她幹淨生動的眉眼,恍然間好像看到了她少時還能開口說話時明豔嬌俏的模樣。


    他知道,當年她在她們當地的學校,成績一等一的好,那時她還會彈豎琴,學校有什麽文藝匯演時,她總會參加,他還從她老師那裏找到過當年的影像。


    九歲的她穿著簡單的白裙,長發梳成了公主頭,站在舞台上,自信又明媚的介紹自己。


    霍硯森曾跟他說過一次,說她奶奶聽說她父母的事情後,決定把她和她和爺爺都接到帝都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她訂製了一架很漂亮的豎琴。


    隻是沒想到路上她就出了事,然後便是無止境的住院,看醫生。


    身體恢複後,她就再也沒有碰過豎琴。


    可那時,所有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的理想是成為一名豎琴老師。


    “莞莞,”宴庭深緩緩在阮小莞麵前蹲下,“等你好了,你再把豎琴撿起來吧。”


    “……”


    這話他不是第一次說了,可之前阮小莞都是想也沒想地就拒絕了,她連開口都不能,又怎麽再能演奏樂器呢?


    現在,她猶豫片刻點了點頭,傾身抱了抱男人,【如果我能好,我就嚐試撿起來,剛好芒果現在正是學琴的年紀,她喜歡的話我也可以教她。】


    “她可以請老師教。”宴庭深不想她總把時間給孩子,給他,“你去做你喜歡的事就好。”


    哇!


    老男人今晚好感性呢。


    阮小莞笑笑點頭答應。


    如果她能再開口說話,她想要做的,那可是要多了去了。


    許是住在這裏的最後一晚了,兩人怎麽也睡不著,就躺在那裏靜靜地看著彼此。


    一直到差不多淩晨時,阮小莞才漸漸來了困意。


    “莞莞,莞莞,莞莞……”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有人叫自己。


    她以為是宴庭深,沒想到睜開眼竟然會是爸爸媽媽。


    他們還穿著警服,肩上的警章閃亮亮的,也還是那麽年輕,一如她記憶裏。


    【爸爸,媽媽,你們……】


    她看著他們恍惚的厲害,他們不是早已經去世了嗎?


    “莞莞,媽媽的小寶貝,你怎麽不說話?我是媽媽呀,叫媽媽一聲好不好?“


    阮小莞呆呆地,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乖寶,是不是生氣媽媽最近沒有陪你?媽媽抓完犯人就來找你了呢,看,媽媽還給你帶了你喜歡吃的糖果,莞莞,你開口說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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