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初次,血色文字融作一團,又化三道符籙。


    同樣的引水符、避火符、土遁符,不僅殘缺,還仍為低等,倒是時效增加了一倍,兩個時辰。


    淦!


    申屠令的那點希冀全然落空。


    眼看三道血色符籙飄到自己一側樹枝,拓印其上,轉瞬間又是消隱,他的注意力也再次迴到了水靈兒的身上。


    這個小丫頭還在拿不拿劍這件事上糾結著。


    從她的神情來看,申屠令可以看出,這是一個相當單純的女孩兒,接觸那等血腥場麵著實殘忍了些。


    這讓他心中稍有愧疚。


    不過若是重來一次,他仍會不假思索地再次殺死火雀。


    這既是保全他和水靈兒的性命安危,也是在懲奸除惡,畢竟水靈兒曾言她招惹火雀是因為它先吃了人。


    縱然當了三十六年的桑樹,但申屠令內裏仍然是人,這是斷然不會變的。


    所以,對於火雀,他自是深惡痛絕,將之開顱,也並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此等戾禽,該誅!


    “怎麽不接著?”申屠令語氣逗弄,向水靈兒出聲。


    “我接……我接……”聽到申屠令的聲音,水靈兒身體明顯顫抖了下,隨即慌忙伸手。


    她伸出手的一刹那,劍也被拋起,在空中翻轉了一圈,正好讓劍柄落到了水靈兒的掌中。


    重拾幽凝劍,水靈兒有些恍若隔世。


    “你好像很怕我。”申屠令逗趣道。


    “沒……”水靈兒弱弱迴應,怎麽聽都不是真心話。


    “你放心,我不會那樣對你的,除非你也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惡事。”申屠令語氣輕柔地安撫道。


    “靈兒不會做的,師尊師姐常常教導靈兒,不可為非作歹,不可肆意……殺生。”水靈兒聞言,慌忙保證,說到“殺生”兩字之時,她明顯停頓了下,聲量更是變得低弱。


    申屠令枝葉悠悠晃動,玩味笑道:“這麽說,你是在指責我肆意殺生嘍?連申屠哥哥都不叫了。”


    “不,不是,申屠哥哥,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那火雀死有餘辜,靈兒斷不會因此對申屠哥哥生怨,靈兒隻是初見這般場麵,有些難受反胃。”水靈兒連忙辯解。


    “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申屠令安心道。


    這小丫頭的接受能力還是很強的。


    應該不會產生什麽心理陰影。


    同時,這一番對話下來,他也知曉水靈兒不僅有個師父,還有一個師姐。


    “靈兒啊,你……”正待他欲借此展開問詢之時,忽有所感,不由住了口。


    他此時的視野拓展到了遠方上空,一個紅點正在慢慢放大。


    又有人來。


    也可能是其他獸禽。


    申屠令的心再次緊繃起來。


    “申屠哥哥,你要說什麽啊?”此時,水靈兒隻聽申屠令說到半處,不由怯生生地問道。


    “有什麽東西直奔這裏,好像是一團火光,別不是那火雀的同伴吧?”申屠令開口迴應,在他的視野中,那個紅點已經展現些許輪廓。


    “申屠哥哥,這一次我來保護你。”水靈兒麵色肅然,緊握手中劍,認認真真道。


    小丫頭,還挺有義氣的。


    申屠令心中一笑,低聲囑咐道:“先別輕舉妄動,也許對方隻是路過。”


    輕“嗯”一聲,水靈兒再次靠近桑樹樹幹,目光警戒地掃向八方。


    視野中的紅點漸趨增大,這代表著距離小島也越來越近,對方也並沒有要改換方向的意思。


    他可以看出是一團火光,不過也可以確定,並非是之前火雀周身彌漫火焰的樣式,倒更像是水靈兒劍光渲染了火焰。


    是人的可能性大了些。


    不過是敵是友,還未可知。


    申屠令不敢有任何異動,讓自己表現得就如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桑樹。


    很快,視野之中,火光裏顯現了人影。


    “師姐!是師姐來了!”也於此時,身下的水靈兒驚喜出聲,很是歡欣鼓舞。


    她試著禦劍而起。


    幽凝劍顫動了兩三下,便自帶著水靈兒晃晃悠悠地飛起,看得出來,之前墜地帶來的影響還在,水靈兒麵上也有些害怕,隻是因為感應到師姐來臨,心中歡喜,便顧不得這點害怕了。


    她現在隻想撲進師姐的懷裏。


    “靈兒,莫要提及我。”申屠令見水靈兒飛起,知曉阻攔不得,鄭重地叮囑了一句。


    他仍是冷靜的,縱然來人是水靈兒的師姐,但不代表這位師姐就一定是好人,他不能保證自己的特異會不會讓對方心生歹念。


    其實對於水靈兒,他也本可以作壁上觀、置之不理的,讓他決定救助的主要原因之一便是水靈兒的良善之心,一邊唿救一邊致歉的情狀著實是又可憐又可愛。


    “嗯?”聽到申屠令的囑咐,水靈兒不禁疑惑。


    不過還未等她轉眼去看,急速飛來的師姐也遠遠地發現了她,高聲喊道:“靈兒!”


    聲音之中帶著明顯的關切。


    “師姐!”水靈兒更是欣喜,也顧不得向申屠令詳細問詢,便自欣喜地操縱著幽凝朝著師姐飛去。


    當然,依舊是搖搖晃晃的,很是不穩。


    處在後方“看著”的申屠令都不禁為其提心吊膽,生怕她再次來個墜地。


    好在,和師姐距離越來越近,水靈兒飛行的搖晃也在明顯減少。


    過了一會兒,兩姐妹終於相遇,一白一紅兩道劍光“對撞”,白光消失,將劍收起,身穿藍衣的水靈兒也直接撲向了對麵的紅衣身影。


    “師姐!”水靈兒緊緊摟著師姐的纖細腰肢,一雙眼睛再次浸滿淚水,激動地喊著。


    “靈兒,你沒事吧?”紅衣師姐輕撫水靈兒後腦,柔聲問詢。


    “靈兒沒事,多虧……”聽到師姐的關心,水靈兒心中感動,搖頭道。


    她下意識地就要說出申屠哥哥,好在想到了方才的叮囑,及時止住。


    而師姐也好似未曾注意到水靈兒說出的“多虧”,她一邊安撫著水靈兒,一邊看向了小島,眼神也瞬即從心疼變得淩厲。


    她看到了那一處處被燒毀的地帶,自然也能聯想到水靈兒被追殺的險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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