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國庫券從一個城市,賣到另一個地方,本質是異地交易。陸東穿梭於申城與不同的城市之間,幹起了螞蟻搬家的工作。


    從收購到完成賣出,極限時間是三天。陸東按照計劃一個星期搬運兩次,充分體會了複利的恐怖。


    他的本金是兩萬元,第一次賺了8266元,本金加利潤總共是28266元。


    一次搬運活動產生的成本有以下幾類:


    短途車票兩次,合計8元。


    長途車票兩次,合計50元。


    本著節儉的原則,路上的食物以五分錢一個的饅頭與自來水為主,三天成本,合計10元。


    總計:68元。


    那麽扣除成本,留下一些散錢備用,第二次的本金變成了28000元,完成搬運後的本利合計:39564元;第三次為55903元,第四次為77715元,第五次,便突破了五位數,本利達到:十萬零八千八百零一元。


    沒錯,陸東隻用了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身家居然突破十萬大關。


    在90年代初,在食堂吃一頓飯隻要兩毛錢,方便麵也才一毛錢一袋,萬元戶已經算有錢人。


    此時,集十個萬元戶為一身的陸東,正坐在寢室的床上,看著十遝百元大鈔,癡癡傻笑,道:“我好像是一個小富翁了。”


    他把這些錢翻來覆去的看,又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隻嗅到一股複雜的悶臭味,心想:“這應該就是銅臭味,不過,隻有這個東西才能讓我自由。”似乎過夠了癮,陸東把錢裝進他那件特製的背心裏。


    由於十萬塊錢體積過大,藏在腰間,看上去就像懷孕七個月,陸東為了避免成為別人眼中的變態,就去訂製了一件藏錢的內衣,想要把錢均勻的藏在身體的各個部位。


    這件私人訂製的高端內衣,是由大學外農貿市場的一個中年婦女製作而成。那天她剛剛吃了午飯,陸東就來到店鋪上,問道:“你這裏可以私人訂製嗎?”


    中年婦女疑道:“什麽叫私人訂製?”


    陸東說:“就是幫我做件衣服。”


    中年婦女就是靠著一台縫紉機,給人修修補補過日子,道:“我這裏不能訂做衣服,隻能補。”


    陸東從包裏拿出一件破舊的背心,道:“你在這件背心上麵做幾個包。”說著,伸手比劃了一個巴掌的大小,道:“就這麽大,胸口兩個,肩膀縫三個,肚子縫四個,後背再來六個……”


    中年婦女一臉不滿,接過背心,道:“打補丁就打補丁,還說什麽私人訂製,你們這些大學生就是有話不好好說。”


    穿上這件高端私人訂製背心,陸東低頭看了看衣服上甩來甩去的破袋子,忽然想起抗戰片的場麵,這些包不是用來裝錢,而是用來藏手榴彈的,現在這個樣子,正好上戰場與敵人同歸於盡。


    ……


    還好十月底深秋已至,天氣轉涼,陸東裝好錢,穿了一件寬鬆的外套,就去了城裏的銀行。


    當排到自己的時候,陸東衝櫃員笑了下,道:“我存錢。”


    櫃員道:“存多少。”


    陸東解開外套,把手伸進背心裏掏錢,由於在大庭廣眾,不能脫下衣服,所以他的姿勢別扭,特別是當把手伸到後背時,仿佛是在幹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櫃員是個體重超標的女子,她瞪了眼陸東,沒好氣道:“你在幹什麽?”


    “我……我在掏錢。”陸東經過一番努力,終於把十萬元錢遞了進去。


    “十萬?”櫃員有些詫異的打量起陸東,眼前這人橫看豎看都不過二十歲。她在銀行工作,雖然十萬塊不算什麽,但還是第一次見著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身懷巨資。


    其實被人關注的感覺很不錯,陸東一邊填寫單子,一邊問道:“有沒有vip服務?”


    櫃員叫來了一個經理打扮的人,那人四十上下,已有謝頂的跡象,問陸東道:“存定期?有優惠。”


    “利息多少?”


    “一年期是10%,五年期是13.8%,其實還可以有優惠。”


    從銀行的年利息來看,市麵上極度缺錢,一年10%的利息,放在十年後是根本不敢想象的。


    “存活期。”


    經理打扮那人急道:“存活期劃不來,利息也就才……”


    陸東打斷經理,道:“我的錢需要隨時周轉,不能躺在賬上。”填好存單,接過存折,陸東便走出銀行,當他身上的錢濃縮成小冊子上的一串數字後,終於放下心來。


    經過這幾天,陸東能體會到社會上的人,不論哪一行,其實都在為錢而奔波。各行各業賺錢的方式不一樣,有的利潤大,有的利潤薄。他不由問自己,為什麽從黑市倒賣國庫券能有這麽巨大的利潤?


    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某些事情,我知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賺錢了。你不知道,就算以後知道了,那隻會是一個勵誌故事。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消息就會漸漸擴散,就會有越來越多的民眾知道這個賺錢的法子,到時候,這個賺錢的機會便消失殆盡。


    還好現在是190年,通訊設施落後,留給陸東的時間寬裕,足夠他能成為一個有錢人。


    不過身為一個大學生,主要任務還是學習。陸東問過自己,學習的目的是什麽?


    目的就是獲得一技之長,並以此賺錢。然而陸東現在已經能賺錢,還是大賺特賺,諷刺的是,這樣賺錢的方法,任憑哪一所大學,哪一門專業都沒法教。


    所以,陸東讀大學的目的有且隻有一個,那就是拿到畢業證。父親陸安民對大學的感情,就像陸東對成就事業的渴望一般,所以他感同身受,不想讓父親失望。好再陸東在當搬運工的這個月以來,不論是上課還是寢室考勤,一切都井井有條。


    陸東迴到寢室,就聽到329寢室傳來了秦勝和徐大觀的笑聲。他走進去一看,秦勝、徐大觀、毛律、陳雷四人正在賭煙,而聶文逸則在一旁的桌子上寫著課後作業。


    徐大觀抓到一把順子,哈哈笑道:“看我這一把贏光你的煙。”


    毛律不動聲色,道:“我跟了。”


    秦勝一臉嚴肅,想了又想,終於咬牙道:“我也跟了,開牌。”


    陳雷早就棄牌,剛想伸頭去看旁人的牌,徐大觀急忙捂住牌,嘴裏念道:“不準看,不準看,你要是看了,我牌就不好了。”


    結果毛律拿了三張一樣花色的同花,贏了桌麵上的所有煙。


    秦勝悻悻地丟了牌,摸了摸褲兜,道:“沒煙了,今天不玩了。”


    徐大觀似乎還沒有從輸牌迴過神來,定在座位上足足半分鍾,道:“真他媽邪門,毛驢,你到底有沒有出老千?”


    毛律一邊整理戰利品,一邊樂道:“跟你賭個煙,有必要出千嗎?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別跟我玩牌,我可有絕招的。”


    徐大觀從毛律手裏搶過一支煙,道:“說,什麽絕招!”


    “既然是絕招,可不能告訴你。”


    秦勝才迴過神來,道:“對啊,胖子不說還沒意識到,我跟毛律你小子打牌,好像就沒贏過,我這幾天都輸了三包紅塔山。”


    旁人越是這樣說,毛律越是得意,賣弄道:“打牌,蘊含了無上的智慧。我費了好長時間才洞悉其中的秘密。”說著,看了兩人一眼,繼續道:“不過你們兩個也不用急,有的是時間,我以後會慢慢教你們,說不定到大學畢業的時候,你們就能弄明白了。”


    秦勝道:“四……四年?我怕再跟你玩幾次,我就要輸光光。”


    陳雷一邊抱起吉他,一邊道:“我投降,以後再也不跟你打牌了。”


    徐大觀突然拍了一下大腿,道:“我今天就不信了,毛驢,來,咱兩單獨玩!”


    毛律不理徐大觀,道:“你都沒煙了,我一向概不賒賬,不玩。”


    徐大觀從兜裏拿出下個月的食堂飯票,道:“我跟你賭飯票!”


    毛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道:“這更不行,要是我把你的飯票贏了,下個月你每天吃飯還不得全靠我?我贏了也白贏,說不定還倒貼,你的飯票自己留著吧。”


    陸東走到聶文逸身後,見他正在專心致誌的讀《經濟學原理》,道:“你這是在幹什麽呢?”


    聶文逸咬著筆頭,道:“我在看書,一會還要幫你們寫課後作業。”


    “你們?”


    毛律走過來,道:“聶文逸真是個好學生,他這幾天幫你上了幾次課,就開始對經濟學感興趣了,所以把我和胖子的作業也一並包了。”


    徐大觀道:“聶文逸你就是個呆子,不過我喜歡。”


    聶文逸埋頭做著筆記,道:“我隻是覺得以後國家的經濟一定會飛速發展,必定會有很多經濟糾紛,我是讀法律的,經濟知識是我的短板,我早就想選修經濟管理方麵的課,現在正好了,又能幫你上課,又能學習經濟管理方麵的知識,一舉兩得。”


    “哦,看來你這個呆子還很有特點。”徐大觀瞥了一眼聶文逸正在準備的課後作業,又去跟毛律打鬧去了。


    迴到寢室也就徹底放鬆,陸東突然來了興致,問道:“有什麽課後作業?”


    “明天的經濟學,老師讓我們自行分組,就不同的案例進行討論。”其實聶文逸最喜歡的就是討論環節,因為他把討論想象成日後的當庭辯護,所以把四個人的討論文稿都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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