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疲倦了~


    這是我唯一不失眠的地方~


    沉重的~燙手的~


    在這裏都可以暫時放放~


    等到了站~下了車~


    餘下的路還有好長~


    不去想~管它呢~


    讓風吹在我臉上~


    ……”


    楊衝用張力十足的歌聲揭開了一個夜歸人被生活曆練出的複雜心境,有疲倦、有挫折、有辛酸、有無奈、有妥協、更有堅持。


    呂玉聽得感動極了,夜歸的往事浮上心頭,滿滿的都是共鳴的味道。


    包子雄沒有呂玉這種沉浸式的聆聽體驗。


    他始終保持著驚呆的表情,怎麽都搞不懂楊衝唱歌的聲音和說話的聲音為什麽會差別這麽大!


    這其中的秘密就在於楊衝把發聲部位移到了喉嚨的最深處,通過聲帶的閉合與摩擦,控製住了每一絲氣息的流動。


    看似輕描淡寫的訴說式輕唱,他其實是花了很大的工夫在克製和保持聲音的輸出,單純從演唱技法上看,用爐火純青來形容他這段演唱並不為過。


    歌曲的最後,又迴到了地鐵車廂最初的畫麵:


    “十點半的地鐵~


    終於每個人都有了座位~


    溫柔的風~


    輕輕地輕輕地輕輕地吹~


    身邊的姑娘~胖胖的她~


    重重的靠著我睡~


    我沒有推~我不忍心推~


    她看起來好累~


    ……”


    最後一聲琴音落下,就像地鐵的遠去,車廂內疲憊而溫馨的畫麵,卻留駐在了呂玉腦海裏。


    按下錄像停止鍵,呂玉意猶未盡的大讚楊衝:“你現在不是小歌王了,你現在是老歌王啊!唱的太好聽了!殘嗓都能讓你唱出煙嗓的質感來,你是天生的歌手啊!”


    包子雄狼吞虎咽的吞下嘴裏含了半天的米飯,衝到舞台上去摸楊衝的嗓子:“你是不是裝假嗓子了?你唱歌的聲音和說話的聲音完不一樣啊!”


    “別瞎鬧。”楊衝笑著打開包子雄的胖手:“哥們兒嗓子現在還脆著呢,你別給我杵壞了。”


    呂玉邁著大長腿湊過來,眼眸閃亮的讚說:“老楊,你嗓子經過千錘百煉後涅槃重生了,我覺得你現在唱歌比以前還好聽!”


    包子雄藐了呂玉一眼:“你什麽耳朵啊?老楊現在的嗓子和以前怎麽比啊,我還是覺得老楊以前唱歌給力。”


    呂玉用最嚴重的口吻鄙視包子雄:“你就是一個沒有鑒賞能力的隻喜歡聽狂躁重金屬的音樂白癡!老楊現在的嗓子比年輕時有質感多了!”


    “其實我現在也不老。……給我看看你錄的怎麽樣。”


    呂玉把手機遞給楊衝,調戲說:“你年紀是不老,但你經曆的事太多了,從上大學開始,你的生活就沒消停過,鬼門關前都走過好幾圈了,又遭遇過兩次極其嚴重的情殤,你心裏的傷疤和裂痕比我們所有人加在一起還要多好幾倍。我覺得你複出後可以主攻民謠曲風,你現在渾身上下都是有故事的民謠範兒,用四字形容就是——滄桑到妖!”


    “這個形容好,老楊現在嗓子確實夠滄桑的,和他年輕時雖然沒法比,但比一般人唱歌好聽多了。”


    包子雄往嘴裏塞上飯,囫圇吞棗般邊吃邊對楊衝講:“你嗓子恢複的這麽好,應該早點出來唱歌,你這水平比我從紋身圈裏找的那些破樂隊水平高多了。要早知道你唱歌這麽好聽,我就不瞎花錢請別人駐唱了,你直接來唱就行了。”


    楊衝點開呂玉給他錄的演唱視頻,邊看邊告訴包子雄:“我嗓子現在還沒恢複到最佳狀態,簡簡單單唱這麽一首歌,就已經感覺到疲勞了。”


    包子雄怔說:“不是吧,唱一首歌你就撐不住了?以前你隨隨便便唱一晚上都不帶停的。”


    呂玉替楊衝講話:“那是以前,老楊嗓子開過這麽多次刀了,你還當是正常人的嗓子啊。況且他是用最專業的唱法在唱歌,對聲帶的壓力很大的。我學過幾天唱歌,用聲樂老師教的唱法唱歌,嗓子會非常的累。職業歌手絕不是一般人能當的。”


    “還是呂玉懂行。……咳咳。”


    楊衝清了清略顯酸疲的嗓子,講說:“我這嗓子千瘡百孔,認真唱一首歌的消耗,和普通人在ktv裏喊一個小時的消耗差不多大。我認真唱兩首歌,嗓子就得徹底啞了。”


    呂玉恍然道:“怪不得你之前沒有複出的念頭,原來是嗓子還沒有達到複出的標準。”


    “對,我現在複出可能也有點操之過急了。不過既然趕上地鐵鹹豬手這事了,我就趕鴨子上架往前衝吧,慢慢熬,總會熬出頭的。”


    認真的唱了一首歌,讓楊衝深刻的體會到了這條開過七次刀的嗓子的疲軟,怪不得原主不敢力唱歌,他這嗓子確實是比較脆弱,需要經過長時間的打磨和恢複,才有可能達到職業歌手的耐操水準。


    “我相信你!一定行的!”呂玉一首歌就被楊衝給唱服了,看著視頻中楊衝滄桑帥氣的彈唱,迴味的讚說:“你這首歌寫的真好,一點都不浮躁,看來這些年你沒少在音樂上下功夫。”


    包子雄讚同說:“確實,老楊這歌寫的比以前的歌好聽多了,但我有點不忿。”


    楊衝抬眼看向包子雄,笑著問他:“你不忿什麽呀?”


    “你說那大胖姑娘對你又打又罵的,多氣人啊!你還給她寫這麽好聽的歌,你應該寫首歌罵她才解氣呢!”


    呂玉抬手比了一個一米五的高度,說包子雄:“你的格局也就到這了。老楊要是寫歌罵那姑娘,發表到網上非得被網友的唾沫淹死不可!現在他以德報怨寫出這麽好的作品,借著這事炒作一下,絕對能樹立起複出的好形象。”


    “我沒有以德報怨的意思,你別誤會我,我就是感覺來了,就寫出這歌了。”


    呂玉扶上楊衝肩膀:“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一次炒作的好機會。文君現在在電視台做娛樂新聞呢,迴頭問問她們節目能不能把你弄上去,使勁炒一把,爭取給你弄個好人設出來。”


    “別別,你千萬別給我弄好人設,你找水軍反串黑罵我可以,但千萬別往好了炒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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