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邊的桌子突然發出極其刺耳的一道刮蹭聲，淩江聿唿吸粗重到人人都能聽見，捏緊的拳頭頂著桌麵，渾身顫抖。
“什麽時候出現的？”他問出口的聲音嘶啞到像喉嚨被砂紙刮出了幾道血口，很輕很緩慢地說出來才沒有太過顫抖。
“第三個人，什麽時候出現的？”
“忘了，很早吧。”
淩江玥麵無表情迴答，還貼心妹妹似的安慰他，雖說語氣有點僵硬：“你別太難過，那都是路鍺之的錯，洗腦本來就容易過度導致精神分裂，更何況他就是故意的。”
林珈：“為什麽這麽說？”
她有點不高興了：“你們到底有沒有仔細看他留下的資料？看不出來他的研究思路嗎？他認為精神分裂是人造天才的必經之路。他自己就是個神經病，這很難看出來嗎？”
林珈：“…確實有點難，我們看見他的時候，他像條醃了三個月的酸黃瓜，神不神經病的不怎麽看得出來。”
她盡量說得風趣，但氣氛猶如凝固的膠體，怎麽攪也攪不動。
沒人說話，淩江聿顫抖的喘息聲就很容易分辨清楚，黑暗遮擋了視覺，卻加強了聽覺，他們甚至能在腦海裏想象出他現在的狀態——
難受的情緒堵住了鼻腔的唿吸通道，他肯定是張開嘴才能調解過重的唿吸，所以喉嚨裏痛苦的喘息才會逸出一兩聲。情緒積累到閾值，死死睜著的眼睛落下兩滴淚，重重砸在密密織就的黑暗裏。
雖然說不上感同身受，但大家都能想象到他有多痛苦。
就因為十年前的一不注意，妹妹被人帶走成了人體實驗的材料，他在奔走找人的十年間，無數次僥幸想著或許妹妹不在身邊也能有一個安穩的生活，但其實她正在遭受第無數次的折磨。
哭叫不停，精神失常，人格分裂，手上沾血…
淩江聿胃部一陣痙攣，撐著桌邊痛苦地幹嘔。
光聽聲音都很難受，甚至聽的人胃部也有些不舒服。
藺崢緊緊抿著唇，也控製不住地想象著淩江聿的痛苦，如果他有個從小寵到大的妹妹遭遇了這些，他一定……
不對。藺崢突然精神一凝。
他為什麽要站在哥哥的位置上感同身受？淩江玥不是他妹妹，他要感傷，也該是男人對女人，而不是哥哥對妹妹。
為什麽呢？一瞬間的時間，藺崢還沒得出清晰結論，心悸的感覺就提前到來，他心跳同頻到大腦，左手立馬去抓手銬另一邊的纖細手腕。
手銬上有強烈拉扯感，說明身邊的人還被拷在他身邊——但下一刻，手銬就鬆垮落下，晃蕩著撞在他大腿上，淩江玥的手硬生生掙脫，飛快離開了他身邊。
藺崢抓了個空，抬手就舉起一把造型獨特的槍，嚴厲聲音中藏著不易察覺的輕顫：“站住！”
桌椅被撞動，刮蹭聲刺耳，吵“醒”了其他人。
林珈他們反應飛快，也立馬站起來舉槍朝向那邊，瞄準裝置立馬在她身上留下幾個紅色激光點。
“別激動，”淩江玥雙手舉起來做投降姿勢，微笑說，“我隻是不喜歡被拷住而已，不是準備逃出去幹壞事。”
藺崢控製自己冷靜下來，槍瞄準了她的腿，目光卻轉移到她的手上。
為了掙開手銬，她的骨頭錯位了，手不自然地蜷著，皮膚被金屬硬麵刮得通紅。
對自己也這麽狠心。
“大費周章影響我們的情緒，就為了不被拷住？你的能力什麽時候恢複的？”他冷靜問。
淩江玥隻迴答第一個問題：“你又不是我，當然體會不到被拷住的不舒服，我就覺得為了掙脫手銬，值得這麽大費周章。”
藺崢當然不信，猜也猜得到她想跑：“門是強製鎖定了的，你出不去。”
“我知道，都說了隻是不想被拷住。”她試探著放下手，麵不改色嘎巴一下給自己正骨，又老實人似的重新舉起雙手，歪頭看著他。
“你也別那麽強的控製欲，又不是在床上。”
有幾道視線在他背後短暫聚焦。
藺崢表情不變：“迴來。”
“我就不。反正我都跑不出去，在哪兒被審有區別嗎？你們是不是還有問題要問？就這樣問，我站在這兒一樣迴答。”
她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但藺崢就是一步不讓，非要讓她迴到身邊才繼續，否則槍就一直對準她。
淩江玥挺討厭映在衣服上的那幾個紅色激光點，眉頭往下壓很不耐煩的樣子。
“我要沒耐心了。要不現在就問，要不你們聽到的答案我可不能保證真假。或者你開槍激怒我，我把你們都弄死在這兒。”
一個有前科的犯罪分子說的話，沒辦法去賭到底是真是假，林珈看了眼藺崢，不管他在緊張什麽，同意了這個提議。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跟路愉說，仲齊梁的死亡並不是重點，還有最後一個人需要解決。是誰？”
果然是這個問題。
淩江玥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在幾把槍瞄準的情況下，閑散走幾步，精確避開黑暗裏擋路的審訊桌椅，走到路愉麵前坐下。
“這就要問路愉姐姐了。”
路愉：“什麽？”
“為什麽決定拋開路鍺之死活，和我相依為命的同時，還要偷偷保存著控製我的東西。”
路愉反應了一下，被一天一夜的時間剝奪實驗弄得遲鈍的大腦重新連接上線，電光火石間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黑暗裏不可見的輪廓。
“你要解決的最後一個人…是我？”
“別表現得這麽驚訝。你手裏拿著唯一能威脅我的東西，比華春杳他們可厲害多了，隨時都能讓我失去反抗能力。難道你真覺得拿著狗繩靠近還能讓狗真心實意喜歡你？東西交出來。”
路愉虛弱解釋：“江玥，那個東西隻是在你失控的時候用，我並沒有……啊！！！”
淩江玥拿著順來的一塊尖銳物體猛地紮在她手背上，力氣大速度快，尖角幾乎紮透路愉的整個手掌，鮮血淋漓。
“東西，交出來。”她冷漠再說一遍。
路愉痛得鑽心，手指不正常抽動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林珈他們被這個變故驚得立馬要上前，距離最遠的許嘉言卻被劈手搶了槍，剛剛還痛苦到幹嘔的淩江聿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身後的，力道十足地打在他手腕上，然後一秒不停留，拿著槍轉頭射在蔣雨行手腕上。
蔣雨行手臂抽搐著，握不穩槍，震驚地看著他。
原來是電流彈。
淩江玥從無力掙紮的路愉身上找出了播放音頻的黑色小盒子，站起來。
觀察了兩眼盒子，她像是才看見手臂抽搐快要翻白眼的蔣雨行，用不太熟的英文交代了一句，仿佛是小朋友之間的道歉。
“i''m sorry。”
“什麽時候出現的？”他問出口的聲音嘶啞到像喉嚨被砂紙刮出了幾道血口，很輕很緩慢地說出來才沒有太過顫抖。
“第三個人，什麽時候出現的？”
“忘了，很早吧。”
淩江玥麵無表情迴答，還貼心妹妹似的安慰他，雖說語氣有點僵硬：“你別太難過，那都是路鍺之的錯，洗腦本來就容易過度導致精神分裂，更何況他就是故意的。”
林珈：“為什麽這麽說？”
她有點不高興了：“你們到底有沒有仔細看他留下的資料？看不出來他的研究思路嗎？他認為精神分裂是人造天才的必經之路。他自己就是個神經病，這很難看出來嗎？”
林珈：“…確實有點難，我們看見他的時候，他像條醃了三個月的酸黃瓜，神不神經病的不怎麽看得出來。”
她盡量說得風趣，但氣氛猶如凝固的膠體，怎麽攪也攪不動。
沒人說話，淩江聿顫抖的喘息聲就很容易分辨清楚，黑暗遮擋了視覺，卻加強了聽覺，他們甚至能在腦海裏想象出他現在的狀態——
難受的情緒堵住了鼻腔的唿吸通道，他肯定是張開嘴才能調解過重的唿吸，所以喉嚨裏痛苦的喘息才會逸出一兩聲。情緒積累到閾值，死死睜著的眼睛落下兩滴淚，重重砸在密密織就的黑暗裏。
雖然說不上感同身受，但大家都能想象到他有多痛苦。
就因為十年前的一不注意，妹妹被人帶走成了人體實驗的材料，他在奔走找人的十年間，無數次僥幸想著或許妹妹不在身邊也能有一個安穩的生活，但其實她正在遭受第無數次的折磨。
哭叫不停，精神失常，人格分裂，手上沾血…
淩江聿胃部一陣痙攣，撐著桌邊痛苦地幹嘔。
光聽聲音都很難受，甚至聽的人胃部也有些不舒服。
藺崢緊緊抿著唇，也控製不住地想象著淩江聿的痛苦，如果他有個從小寵到大的妹妹遭遇了這些，他一定……
不對。藺崢突然精神一凝。
他為什麽要站在哥哥的位置上感同身受？淩江玥不是他妹妹，他要感傷，也該是男人對女人，而不是哥哥對妹妹。
為什麽呢？一瞬間的時間，藺崢還沒得出清晰結論，心悸的感覺就提前到來，他心跳同頻到大腦，左手立馬去抓手銬另一邊的纖細手腕。
手銬上有強烈拉扯感，說明身邊的人還被拷在他身邊——但下一刻，手銬就鬆垮落下，晃蕩著撞在他大腿上，淩江玥的手硬生生掙脫，飛快離開了他身邊。
藺崢抓了個空，抬手就舉起一把造型獨特的槍，嚴厲聲音中藏著不易察覺的輕顫：“站住！”
桌椅被撞動，刮蹭聲刺耳，吵“醒”了其他人。
林珈他們反應飛快，也立馬站起來舉槍朝向那邊，瞄準裝置立馬在她身上留下幾個紅色激光點。
“別激動，”淩江玥雙手舉起來做投降姿勢，微笑說，“我隻是不喜歡被拷住而已，不是準備逃出去幹壞事。”
藺崢控製自己冷靜下來，槍瞄準了她的腿，目光卻轉移到她的手上。
為了掙開手銬，她的骨頭錯位了，手不自然地蜷著，皮膚被金屬硬麵刮得通紅。
對自己也這麽狠心。
“大費周章影響我們的情緒，就為了不被拷住？你的能力什麽時候恢複的？”他冷靜問。
淩江玥隻迴答第一個問題：“你又不是我，當然體會不到被拷住的不舒服，我就覺得為了掙脫手銬，值得這麽大費周章。”
藺崢當然不信，猜也猜得到她想跑：“門是強製鎖定了的，你出不去。”
“我知道，都說了隻是不想被拷住。”她試探著放下手，麵不改色嘎巴一下給自己正骨，又老實人似的重新舉起雙手，歪頭看著他。
“你也別那麽強的控製欲，又不是在床上。”
有幾道視線在他背後短暫聚焦。
藺崢表情不變：“迴來。”
“我就不。反正我都跑不出去，在哪兒被審有區別嗎？你們是不是還有問題要問？就這樣問，我站在這兒一樣迴答。”
她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但藺崢就是一步不讓，非要讓她迴到身邊才繼續，否則槍就一直對準她。
淩江玥挺討厭映在衣服上的那幾個紅色激光點，眉頭往下壓很不耐煩的樣子。
“我要沒耐心了。要不現在就問，要不你們聽到的答案我可不能保證真假。或者你開槍激怒我，我把你們都弄死在這兒。”
一個有前科的犯罪分子說的話，沒辦法去賭到底是真是假，林珈看了眼藺崢，不管他在緊張什麽，同意了這個提議。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跟路愉說，仲齊梁的死亡並不是重點，還有最後一個人需要解決。是誰？”
果然是這個問題。
淩江玥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在幾把槍瞄準的情況下，閑散走幾步，精確避開黑暗裏擋路的審訊桌椅，走到路愉麵前坐下。
“這就要問路愉姐姐了。”
路愉：“什麽？”
“為什麽決定拋開路鍺之死活，和我相依為命的同時，還要偷偷保存著控製我的東西。”
路愉反應了一下，被一天一夜的時間剝奪實驗弄得遲鈍的大腦重新連接上線，電光火石間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黑暗裏不可見的輪廓。
“你要解決的最後一個人…是我？”
“別表現得這麽驚訝。你手裏拿著唯一能威脅我的東西，比華春杳他們可厲害多了，隨時都能讓我失去反抗能力。難道你真覺得拿著狗繩靠近還能讓狗真心實意喜歡你？東西交出來。”
路愉虛弱解釋：“江玥，那個東西隻是在你失控的時候用，我並沒有……啊！！！”
淩江玥拿著順來的一塊尖銳物體猛地紮在她手背上，力氣大速度快，尖角幾乎紮透路愉的整個手掌，鮮血淋漓。
“東西，交出來。”她冷漠再說一遍。
路愉痛得鑽心，手指不正常抽動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林珈他們被這個變故驚得立馬要上前，距離最遠的許嘉言卻被劈手搶了槍，剛剛還痛苦到幹嘔的淩江聿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身後的，力道十足地打在他手腕上，然後一秒不停留，拿著槍轉頭射在蔣雨行手腕上。
蔣雨行手臂抽搐著，握不穩槍，震驚地看著他。
原來是電流彈。
淩江玥從無力掙紮的路愉身上找出了播放音頻的黑色小盒子，站起來。
觀察了兩眼盒子，她像是才看見手臂抽搐快要翻白眼的蔣雨行，用不太熟的英文交代了一句，仿佛是小朋友之間的道歉。
“i''m 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