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珈打完電話迴來,就看見她緊皺著眉頭,像隻炸毛的動物警惕著周圍。


    “怎麽了?”


    淩江玥沒搭話,雙手虛擋在額頭前,遮太陽光似的,眼珠在林珈看不見的角度被深棕色覆蓋,繼續搜尋著。


    過去十年她不常觀察人類,因為實驗室裏人沒有其他生物多。


    但正因為見到的人少,所以她經常對著僅有的那幾個人看——每一種激素的分泌過程,正負反饋的作用機製,神經遞質在短期記憶和反射性行為中的作用,不同情緒時身體能量的細微區別……


    總之,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這裏的人恐慌更多,而那個盯上她的人,身體裏的能量形狀顏色,信息素的味道,激素的分泌,都會和其他人有區別。


    找到了。


    藍色西裝棕色短發的男人,正側對著她和一個明星說話,看那身打扮很符合這場海邊秀的主題,似乎是早就在這裏看秀的貴賓。


    她的眼珠恢複黑色,大腦加強對那個男人的記憶,隨後放下遮擋的手,狀若無事地收迴視線。


    林珈還在問:“你到底怎麽了?看什麽呢?”


    邊問還邊順著她的視線往人群裏看,企圖找出異常。


    淩江玥搖搖頭,又咬著唇欲言又止:“我……”


    林珈:“?”


    “我想找藺崢。”她說話的途中還在四處張望,想找到藺崢的身影。


    他說了要保證她的安全,這種危險時刻,不用他還要等到什麽時候用?


    林珈沉默一秒,並不多問:“走吧,正好要去找許嘉言,他們應該在一起。”


    藺崢確實和許嘉言在一起,在給五個受害人做檢查。


    許嘉言用棉簽棒在每個人的傷口周圍刮兩下,分別放在貼了手寫標簽的樣品管內。


    藺崢就負責問她們當時被咬的具體感受。


    他整個人站在那裏就和普通警察不同。雖然沒有製服,但原本的警察現在隻負責警戒和安撫工作,做筆錄的事交給了他,就足夠證明他的特殊性。


    而且他問話的語氣又冷淡嚴肅,之前鬧騰的媛姐都不敢大小聲了,盡管做第二次筆錄的事讓她心裏挺慌的。


    現在接受詢問的恰好是淩江念,她在經紀人和宋延風的安撫下,努力迴憶著當時的情況。


    “那個東西先咬了媛姐,在我左邊隔著兩個人的距離,但下一個又咬了倩姐,在我右邊,我不知道它怎麽過來的,隻恍惚看見一個一晃而過的黑影,像被嚇到的魚,但好像更細長一點。”


    “我腳踝上確實本來就有條傷口,被咬前的三四個小時左右刮傷的,有血,但很少很少,被咬的時候感覺很痛,還有種什麽東西貼在皮膚上的很微弱的光滑感,不過我當時太冷,可能感覺錯……江玥?!”


    淩江念平靜講述的聲音陡然拔高,驚得一群人都齊刷刷看向走過來的人。


    快被海風吹傻的宋延風唰一下站直,張望著問:“是不是江聿哥來了?我們能走了嗎?”


    走你個大頭鬼。淩江玥一張臉冷若冰霜,指指自己佩戴的工作牌,聲音毫無感情起伏道:“我是辦案人員。”


    “什麽?”他們傻了眼。


    像癡呆晚期的蟾蜍,她在心裏嘲笑。


    藺崢看她麵無表情的模樣,眼裏洇出點淺淡的笑意。


    “是看見什麽了嗎?”他問林珈。


    淩江玥的能力需要保密,要避免一問一答暴露信息,所以他選擇問更懂迴複話術的林珈。


    林珈搖頭:“是她有事找你。隻、跟、你、說。”


    藺崢一頓,垂眸和身邊的人對上視線:“什麽事?”


    淩江玥不顧其他人震驚探究的目光,捏著藺崢的袖口把他拉到了一邊。


    “我感覺有人在看我。”她躊躇道。


    “看你?”


    “死死盯著我看。那是一種感覺,好像被一條毒蛇盯上了,我後背汗毛直立,胳膊上起雞皮疙瘩,心跳很快。”


    藺崢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目光在對麵人群裏一個個搜尋。


    “有懷疑的人嗎?”


    “沒有。我沒看出來是誰,人太多了。但他肯定就在這些人裏麵還沒走,我總感覺他現在也在盯著我看。”


    說到最後她打了個寒顫,挪得靠藺崢更近,兩個人的袖口觸碰到一起,體溫似乎也在互相傳遞。


    藺崢分出一半控製力出來,才能忍住不動,冷靜說:“沒事,待會兒做個人員排查,總會發現的。”


    她擔心問:“那我現在…”


    “跟在我身邊。”


    她一口答應,眼睛亮晶晶:“好!”


    迴答完才覺得自己可能太果斷了,於是又欲蓋彌彰地解釋一句:“正好我可以幫你們看看那些人傷口裏有沒有毒素。”


    “嗯。”藺崢手指撚了撚,還是忍不住抬起手壓了壓她被海風吹得張牙舞爪的頭發,忽然問了她一個和案件沒關係的問題。


    “你哥帶你做第二次親子鑒定之後,結果出來之前,對你怎麽樣?”


    淩江玥不太懂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但還是迴答:“還好。他說直覺裏認為我就是親妹妹,雖然我和他感情不怎麽好,對他的態度可以說是很差。但他還是這麽覺得。”


    說完自己皺了下眉,怎麽真話這麽自然就說出口了。


    不對,才不是真話,她對淩江聿的態度已經很不錯了。


    藺崢靜靜看著她,把被風吹到臉頰上的頭發絲輕輕撥到她耳後,沒頭沒腦說:“我也這樣覺得。”


    所以他也一樣,就算懷疑的事還沒調查清楚,但他的潛意識已經偏向了她沒錯的結果。或者換種說法——


    就算知道她有可能嫌疑屬實,有可能和他站在對立麵,也很難控製住對她的感覺。


    隻能眼睜睜看著,甚至放任那種感覺在每一次對視,每一聲“藺崢”,每一滴眼淚裏慢慢變質,如同冰箱裏延緩了生命但始終會腐爛的蘋果。


    是一個既定的結局。


    可是淩江玥不明白,她擰起眉毛問:“什麽意思?”


    “沒什麽。”藺崢收迴手,重新站開半米,兩個人中間的空隙被風灌入,把那些不合時宜的思緒也吹遠。


    “走吧,去看看她們的傷口。盯著你看的那個人,我會安排做人員排查,盡快找出來。”


    淩江玥遲疑著點頭。


    看看,就算把人說某句話做某件事的那時那刻了解得一清二楚,也很難了解這個人的全部,因為他們隨時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突發奇想的想法


    她分析再多的信息素味道,分辨出再多的能量波動,也沒辦法搞懂他有時候到底在想什麽。


    難道他想當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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